第53章 三弟之死,罪在我
想到这里,於琛看向徐辉祖的目光不免带上一丝惋惜与同情。
徐辉祖察觉到了这一点,竟鬼使神差的凑近於琛,在他耳旁说道:
“於贤弟不必如此,其实当初三弟暗通燕军,乃是我授意的。”
“轰!”
徐辉祖这一句话,震得於琛脑袋嗡嗡作响!
什么叫三弟暗通燕军,乃是他授意的?
当初徐增寿暗中给朱棣传递南军消息,是他的手笔?
这是为何?!
於琛愣愣的看著他,脸上掛满了震惊!
徐辉祖指著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畅快无比!
这么多年,这个秘密他谁都没有说,今日见到於琛敢为他说话,向他露出惋惜的神色,终於控制不住说出了心底最深的秘密。
没错,徐增寿暗通燕军是他的主意。
可以说徐增寿的死因全在他这个大哥身上。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高皇帝宾天,朱允炆继位的同时便开始著手削藩。
削藩对皇帝来说是正常的,藩王们会有所抵抗也是正常的,徐辉祖一开始並未在意,认为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当时兵部尚书齐泰上书諫言朱允炆,削藩要从强至弱,而黄子澄这个老不休的,竟提出了先弱后强的削藩路线!
徐辉祖万万没有想到,朱允炆竟听从黄子澄等人的諫言,决定先弱后强的削藩,也没想到之后朱允炆的削藩手段竟会如此激烈!
建文元年,朱允炆下詔修《太祖高皇帝实录》,四月正好是太祖皇帝的忌日,朱棣便派三个儿子入京。
身为徐达的儿子,徐辉祖深知朱棣的能力出眾,担心日后削藩制燕王时会有不可控的变数,便建议朱允炆扣押朱棣的三个儿子留在南京。
他当时所想的是,尽力辅助朱允炆將削藩完成,扣押了朱棣的三个儿子,到时朱棣势必会受到影响,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削藩事宜结束,那么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可惠帝没有听他的,也没听齐泰的,从而放走了朱高炽三人。
此举无异於放虎归山。
从那时起,徐辉祖心中就有了不妙的预感,也逐渐看清朱允炆的愚蠢。
直到朱允炆接连將周王朱橚、代王朱桂、齐王朱榑、岷王朱楩都贬为庶人,更是逼死了湘王朱柏,徐辉祖才觉得事情大条起来。
但当时朝廷的兵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任何藩王都无法与之抗衡,甚至到了朱棣真的起兵靖难之时,徐辉祖都没有多想,只是奉命领兵前去镇压。
在他想来朱允炆的骨子里,还是仁善的,虽然削藩的手段激烈,却並没有想过要害他几位叔叔的性命,逼死湘王乃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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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將朱棣靖难镇压,燕王一家上下的性命多半是无虞的。
这一点从之后双方作战之中也可以看出来,朱允文被仁孝禁錮,处处畏手畏脚,生怕在湘王之后,再伤了他四叔的性命。
前期作战很顺利,徐辉祖接连大胜。
可隨著朝廷颁发的旨意越来越奇怪,徐辉祖才终於意识到,朝廷並非是必胜的局面。
朱允炆採纳的永远都是错误的建议。
到了这时,徐辉祖不得不考虑朱棣获胜之后……
倘若他兄弟几个全都为朱允炆效力,与朱棣对抗,日后,朱棣登上皇位,会如何对待徐家?
他的姐姐徐妙云也会夹在中间为难。
於是徐辉祖便开始做第二手准备,让三弟徐增寿暗中给朱棣传递消息。
后来老將耿炳文前线失利,朱允炆再次听从黄子澄的諫言,將耿炳文换了下来,让李景隆作为南军主將。
李景隆不负眾望,败的更是彻底,建文三年,李景隆更是在白沟河之战中惨败,逃回德州,还是徐辉祖率兵驰援,为他殿后。
至此,局势已经彻底明显了。
至建文四年,徐辉祖更是於战时被召回,导致淮北的何福、平安等中央军因此大败!
之后便是朱棣一路打到了南京城,成功夺得皇位。
徐辉祖因是功勋之后免於一死,被囚禁於家中,可徐增寿暗中为燕军传递消息的行径败露,却死於朱允炆手中。
其实,当年朱棣入主南京城后,只要徐辉祖愿意低头认错,恭他为帝,有徐妙云从中调和,徐辉祖便可免於处罚。
但徐增寿的死让徐辉祖愧疚难安,始终不肯拥戴驻地为帝,从而因此获罪。
好像只有这样,他的心中才会好受些。
这些事情除了徐增寿,其余人一概不知。
而自从被朱棣下令封进家中,除了徐家两兄妹,便也没有人再敢与他牵连上任何关係。
今日见到於琛,从他的话中徐辉祖听出了他为自己感到不值,看到了他惋惜的眼神。
一时衝动之下,无人能够理解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竟不由自主地將原委说给了於琛。
而此刻於琛还在处于震惊之中!
听著徐辉祖那狂放的笑声,於琛逐渐醒悟过来。
是了,像徐辉祖这样的將门虎子,岂能察觉不到建文朝廷早已有败相。
他这么做才是正確的,无论最终哪一方得胜,徐家的境地都能有个著落。
若是没有徐增寿暗中传递消息,即便有许妙云在朱棣身边,徐家的结局也会大大的不一样。
就像大明的其他开国元勛,虽未被朱棣直接清算,但或多或少都遭到了冷处理。
徐膺绪和徐妙锦两人,看著狂放大笑的大哥,和一脸震惊之色的於琛,一时摸不著头脑。
大哥跟於琛说了什么,竟会让他如此震惊?
且看大哥那副那姿態,似乎是他们也不曾得知的秘辛。
“现在你懂了吧?”徐辉祖笑著问道。
於琛愣愣的点头。
大概便是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於琛说不清此时心中的感受是什么。
徐辉祖还算是忠臣吗?
算吧。
只不过他做了两手准备,於琛也不再为他感到惋惜。
徐辉祖给於琛倒了杯酒,“来。”
桌上四人齐齐举杯,於琛也逐渐从震惊中平復下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歷史果真是小姑娘,任由人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