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银鐲子与规则
从计时开始到现在,第一个十分钟已然流逝。
若算上最初大家洗漱、赶往餐车以及用餐的时间,总共消逝的时间很可能已逼近二十分钟。
这意味著自由活动的时间,仅余最后十分钟左右。
“不能再等了。”辰龙吴用率先做出决断,迈步进入房间,同时对酉鸡发出指令,“张医生,即刻开始验尸。”
一瞬间,走廊里的动物们鱼贯而入,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顿时显得有些拥挤逼仄。
王羡见状,不再犹豫,快步抢到木柜前,一把拉开柜门——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是禁忌物的气息!
柜內並非空空如也,而是静静漂浮著两件物品:一张材质特殊的纯白纸页,以及一只纹繁复古雅的银鐲。
王羡对那白纸看都没看,毫不犹豫地抓向那散发著独特气息的银鐲。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银鐲的剎那,那银鐲竟仿佛拥有生命般,自行扩大了一圈,精准地套入他的左手手腕,隨即又微微收缩,恰到好处地贴合住,既不会脱落,也无丝毫紧勒感。
“这,这不是艾尔公爵的银鐲吗?”寅虎柳红满脸惊愕,脱口而出。
王羡也是一怔,没料到这竟是已故未羊的禁忌物,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获得。
戌狗徐杰君只是扫了一眼,便给予了肯定的答覆:“確是艾尔隨身之物,禁忌物『夜鶯』。佩戴者可获夜视之能,於极致黑暗中亦能明察秋毫。”
“可是……”卯兔白鹤的长耳朵因困惑而微微抖动,“我没记错的话,这件禁忌物的收容条件相当苛刻,登车时理应被列车规则强制收走了才对,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他戴上?”眼前这一幕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
躲在人群后方的亥猪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嘿嘿……看来被列车收走的禁忌物,都存放在各自的木柜里。一旦拥有者死亡,第一个打开柜门並触碰它的人,似乎就能无视其原有规则,直接完成收容……”
亥猪的推测与王羡的想法不谋而合。
回想起此前与“命运”、木盒等禁忌物打交道的惊险歷程,王羡不由得心下凛然——这“零號列车”的规则层级高得可怕,竟能强行覆盖其他禁忌物的固有规则!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下一件禁忌物,竟是以这种方式到手。
王羡忽然想起了已消亡的“黑夜”。若早一些得到这“夜鶯”,那诡异的怪物岂不是会被完全克制,即便藏身最深的黑暗,也无处遁形?
真是世事难料。
一旁的辰龙吴用眼疾手快,已將柜中那张纯白纸页捞入手中。寅虎柳红见状,不由得扼腕嘆息:“动作慢了啊!要是快一步,这禁忌物就是我的了!”
王羡眼神微动:辰龙和卯兔都以为纸页也是禁忌物,看来並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对禁忌物有著异常清晰的感知力,不仅能捕捉到其独特气息,还能瞬间辨別。
站在尸体旁的丑牛好奇地探头张望:“那就是传说中的禁忌物啊!俺都没有,那俺房间里的柜子,岂不是空的?”
“谁知道呢,”寅虎回头,笑著甩出一句,“也许等你死了,就能知道了。”
这话让憨厚的牛头人脸色骤变,赵牧之慌忙摆手:“可不敢乱说!晦气,晦气!”
柳红没再理会他,转而凑到辰龙身边,满眼好奇:“吴参谋,这纸上写的什么?是什么厉害的禁忌物吗?”
辰龙吴用快速瀏览了一遍,龙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隨即便將纸页递给了柳红:“並非禁忌物,像是一份规则说明。”
寅虎柳红接过纸页,很自然地承担了宣读者的角色,她的声音清晰地迴荡在房间里:
“零號列车夜间身份说明书。”
“——沉眠者:夜间无法行动,只能滯留房间。”
“——守护者:可选择任意一间房间,打开房门后,可在门口设下禁制,阻止他人进入。”
眾人屏息凝神,这份说明书正在揭示列车夜间最核心的运行规则。
“——询问者:可打开任意一间房门,询问对方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
听到这里,王羡心中瞭然。纸页上的说明仅是概要,並未揭露全部细节。
例如他的“询问者”身份,就还有“只能在前半夜行动”、“只有两分钟的行动时间”和“只能回答是或否”这样的关键限制条件。
“——医者:可以治癒任意一人。”
“——以及最后的,猎杀者:可以获得一件武器,並获得一次开门机会。”
说明书上的信息补全了眾人各自隱藏或不知晓的规则,也让所有“动物”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与深思。
子鼠孙雨率先打破沉寂,小眼睛滴溜溜转著:“所以,这就是列车上的『游戏』规则。那么艾尔公爵,大概率就是被『猎杀者』所害。”
“不一定。”辰龙吴用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思维縝密,“『守护者』、『询问者』和『猎杀者』都具备开门权限。理论上,三者都拥有作案的条件。”
王羡觉得辰龙的思路有道理,但未羊这堪称恐怖的出血量,很难想像是赤手空拳所能造成。
列车上並无常规途径获取利器,餐车提供的也仅有筷子勺子,並无餐刀之类的凶器。
就在这时,负责初步验尸的酉鸡张敬,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匯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那、那个,艾尔公爵的尸、尸体上,找不到伤口……”
怎么可能?!
如此庞大的出血量,源头何在?伤口怎能凭空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重新聚焦於地上的尸体。未羊倒臥的尸身旁,蹲著一脸苦相的酉鸡,旁边站著面色无比凝重的戌狗军团长。
戌狗徐杰君沉重地点了点头,证实了医生的判断:“確是如此,我全程在一旁监督。艾尔的衣物已被鲜血完全浸透,但仔细检查肌肤,確实未见任何明显的创口或伤痕。”
“衣物呢?”王羡走到酉鸡身边,追问细节,“外套和內衬有没有被刺破、划开的痕跡?”
张敬被问得一怔,连忙低下头,又仔细翻查了一遍那套与眾人无异的制服,隨后肯定地摇头:“没、没有。”
“贴身的衣物彻底检查过了吗?包括所有可能隱藏伤口的部位,比如胸部、臀部?”王羡追问不舍,逻辑严谨。
面对这个更深入的要求,张敬显得为难,支吾著:“这个……我……”
王羡嘆了口气,语气带著一丝冷静:“你是医生,现在是在勘查死因。”
“我来吧。”卯兔白鹤忽然主动上前,她似乎更能摒除杂念,蹲下身开始协助仔细检查贴身的衣物和更隱蔽的区域。
围观的人群中反应各异:有人不好意思地別过头去;有人表情古怪,眼神闪烁;也有人虽看似非礼勿视,目光却忍不住悄悄瞟去。
王羡的眼神始终平静如水,不掺杂任何杂质,只有越皱越紧的眉头透露著他內心的困惑:竟然真的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口?
“难道说……”亥猪的声音再次从人群后方幽幽传来,带著一种离奇却並非毫无可能的推测,“列车赋予『猎杀者』的武器,根本无需造成物理创伤?只需对著艾尔公爵『使用』,她便会莫名地大量失血而亡?”
这个猜想令人毛骨悚然,却也似乎能解释眼前这违反常理的景象。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意味著未羊遭遇的是某种“见面杀”性质的超自然攻击。
既然如此,那个进入房间的“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整理房间、移动尸体、甚至可能带走一张羊皮纸?
问题,显然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