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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復国的哈里发

  第97章 復国的哈里发
  对摩苏尔的围攻,在第二天全面展开。
  按按理来说,如此迅速的攻势几乎不可能一一收集与製造攻城器械往往需耗费大量时间。
  但在摩苏尔,这一切都省去了。
  因为就在大军到达的晚上,摩苏尔城內就爆发此起彼伏的暴动,叛军的叛军控制了一座城门,要求瓦西里与万家奴的军队早日入城。
  起初,瓦西里还以为这是城內阴谋,但隨著东方基督教的长老们保证,他也让大军动了起来。
  但让一支刚刚为了整备营地而劳累了一整夜的大军动起来,还是费了瓦西里很多心力,以至於到凌晨时才让大军出营。
  一些聂斯托利派部族倒是先动了起来,伊什给瓦西里打了个招呼,就带著他的族人先行进城,帮助教友守住阵地。
  不过,瓦西里清楚这只是理由,伊什那么急著进去,恐怕只是为了先进去抢到那些好东西,毕竟他身后的部落都是为了劫掠而来。
  现在,瓦西里就在指挥一队又一队士兵冲向摩苏尔,他正眺望著一支骑兵在大地上捲起滚滚烟尘,衝进摩苏尔的城门中。
  这些骑兵装束各异,但都可以看出其各具特色,鲜明的部族特徵写在他们身上:有的擎著写满阿拉伯文字的横旗,有的则只绣著怪物或简单纹样。
  这支骑兵是瓦西里抵达美索不达米亚后招募而来的,由阿拉伯人、土库曼人等多个民族组成,他们有的是自愿投效,有的是收编的战俘。
  但无论出身如何,一旦踏上战场,他们都化作杀戮机器,而且在战场上极其坚韧。
  最妙的是,这些人极其廉价,无论损失或离职多少,瓦西里总能轻易招募力来无数替代者一一这片大地上最不缺的就是亡命徒。
  唯一的麻烦是,这些人对权威缺乏敬畏:若待遇刻薄,他们真的会一鬨而散,甚至反戈相向。
  因此,瓦西里从不拖欠他们的薪餉,什么人能敷衍、什么人必须打点,他心里清清楚楚。
  紧隨骑兵涌入城內的,是身穿布衣的步兵,来源与骑兵如出一辙。
  反正越是使用这些部族战土,瓦西里就越能理解统治者为何偏爱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早已將他们磨礪成天生的战土,现成的战斗力,相较之下,动员他们所需代价却微不足道。
  城门处,当地的基督徒正与叛军激烈廝杀,部落士兵冲入时,一些基督徒还误以为是城外伊教徒的援军。
  然而转眼之间,只见他们扑向叛军,先前的恐惧就如露水般瞬间蒸发,转而变成旺盛的战意。
  一名包看头幣的伊教土兵挥刀迎战,却被一桿標枪刺穿头盔下的头颅,部族战士如怒潮般席捲街道,吞噬眼前的敌人。
  凶猛的炮灰部队进城后,万家奴魔下的基督徒战士也蜂拥而入,望著这些高举各式十字架的战士衝进城內,瓦西里看来胜利已经十拿九稳。
  通过城內叛徒,他已摸清叛军底细:总数不过一千人,大多是他们在埃及与敘利亚诸城街头上拉来的街头混混,就算能拉起其父旧部,也不过增添几百之眾。
  即便是伊教徒,此时也不敢贸然站出来,谁知道蒙古人会不会下一刻跑来砍掉他们的脑袋?
  摩苏尔距离大不里士可不远。
  基督徒部队之后,瓦西里的佣兵也涌入城市,他的本阵隨之向前移动,甚至直接进入了城內。
  在他前行这一路上,获得的是一个接著一个的胜利消息,叛军们在街道上溃不成军,损失惨重,去下了一片户体后忙不选的逃窜。
  瓦西里並不意外,摩苏尔的基督徒市民反抗起来,都能和他们打得如火如茶,更何况他们的主力压进去呢?
  入城后,瓦西里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一座耸立於土坏民居中的修道院,屋顶嘉立著聂斯托利派的十字架。
  “原来如此”
  他顿时明白居民能坚守至今的原因一一这场叛乱恐怕是由当地修道院的修士主导的。
  城市修士虽在许多方面不及荒野苦修者,但长期清规戒律的锤链,也让他们宛如天生的士兵,修道院本身更是天然的堡垒。
  “瓦西里大人,我希望你能够派人约束部下的士气,摩苏尔日后乃是汗国在加兹拉的重要治所,若是破坏太大,恐怕大汗都会因此问责。”
  不可避免的,衝进城內的军队开始到处放火杀人,刚刚万家奴就看到远方升起了黑烟。
  这自然就使得这位严厉的监军皱起了眉头。
  “没问题,万家奴大人,我马上派人去做这事。”
  其实这个要求在瓦西里看来是有些过分的,最先进城的士兵稍微烧一烧抢一抢都是合理的,不然他们为什么冲前面,难道是在找死吗?
  而且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劫掠,明白做事要有分寸的。
  但是,既然万家奴给了瓦西里面子,那瓦西里自然也得投桃报李。
  初见这位严肃强势的万家奴,见识过他整肃军纪的雷霆手段后,瓦西里下意识认定对方必会干涉军权,甚至强行指挥作战,按照他的意志来进行这场战爭。
  万家奴確实有能力这么做一一且不算东方基督徒,他手下还有八百蒙古骑兵。
  然而出乎意料,万家奴只是淡然表示:“专业之事应交由专业之人。我不懂战事,一切便全权託付於您。”
  连伊什先行率军入城,让瓦西里来疏通关係的事,万家奴也欣然应允,表示不会有任何追究。
  既对方如此识趣,瓦西里又岂能拒绝这点要求?不让抢便不让抢吧,至於那些不满,以他如今的威望尚能压住,日后给下面加些补偿就是。
  因此,儘管万家奴提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瓦西里却並未生出恶感一一这实在只是个小问题。
  “若日后蒙古监军都这般好相与就好了·—”他不由期盼著,这些蒙古人的骄横难驯,他再清楚不过。
  他还记得派人前往大不里士覲见旭烈元大汗的经歷,他派去的是自己年轻的侍从伊凡,可怜的使者刚抵达夏季营地,表明他的来意后,就几乎被每一个遇到的蒙古军官索贿:十夫长、百夫长,甚至千夫长。
  幸亏瓦西里早受特拉布宗人警告,备足了金银礼物,只是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蒙古人的贪婪,没多久,伊凡送完了手上几乎所有的金钱,结果还是有人在向他索贿,连宫廷里的僕人、他暂时居住的蒙古包主人与警戒的士兵都在要求拿钱。
  於是,在会见旭烈元汗时,由於没能给汗身边上上下下的人足够打点,在这群人使坏下,可怜的伊凡连和汗都没能说上几句话,就被匆匆打发。
  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虽然说被这样折腾,但是汗显然很重视瓦西里,让近侍给伊凡和他的隨行人员都送去了礼物,结果,除了伊凡本人拿到给他的那份,其他人的全都被偷走了。
  於是,伊凡只能带著一肚子的窝囊归来,瓦西里还记得这个年轻人看到他时,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一可见受了多大委屈。
  这下瓦西里算是明白,为什么被大不里士派来交割佣金的队伍都是畏兀儿人带领,要是让蒙古人押送,怕不是半路就把瓦西里的佣金给分了。
  只能说,蒙古人的確是个慷慨的老板,但是和他们打交道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去了约束军队这个事情—就让阿列克谢来办得了,那些无法无天的傢伙所怕的事不多,阿列克谢就是其中一个。
  接下来,瓦西里就叫来了他的左膀右臂,在听到要做什么时,阿列克谢眼中明显闪过了兴奋的色彩,看起来他对这一刻已经迫不及待。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瓦西里不由得挠头,真的是,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格外来劲—
  正当瓦西里的军队在摩苏尔城內顺利的前进时,在南方也在发生一些事。
  此地被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称为伊拉克,其意为峭壁或海岸,这里是盛產椰枣的丰饶冲积扇平原,各处也遍布人工修建的灌渠。
  相较於北方,南方由於其富裕在伊教世界中被视为天堂,这里也確实撑起来了数个强大的帝国。
  但也因地形的一览无余,它也不断遭受来自四面的入侵。
  当帝国稳定时,此地是帝国四面出击的根本之地,从此延伸到四方的道路带去了帝国的意志,当帝国衰颓时,哪怕是沙漠里穷困的游牧部落,都能来到这里烧杀抢掠,肆意妄为。
  而现在,这片土地再次被战火笼罩。
  费卢杰一一这座距巴格达不远的城镇,被开罗而来的哈里发军队选为集结地。
  哈里发军拿下费卢杰没有费多少心思,面对哈里发的旗帜,厌恶蒙古统治的当地人杀死了督官(达鲁赤)和与蒙古人勾结的权贵,打开城门迎接了哈里发的军队。
  虽说城市居民普遍不喜欢哈里发,谁都知道,哈里发国末期的繁荣是建立在其紧张的財政政策上一一说通俗些,就是建立在高强度徵税的基础上一一但是和那些浑身上下散发骚臭的蒙古人比起来,他们还是愿意看到哈里发归来。
  此刻的费卢杰充斥兵马,街头隨处可见夸耀武功的贵族马穆鲁克,身边也满是欢呼的群眾。
  而隨行的埃及与敘利亚土兵则瘫坐路边,疲惫不堪一一这漫漫长途,他们全靠双腿跋涉,可没有骑兵老爷那么体面。
  也有些骑兵並不张扬,只静坐休整,但同样无精打采,因为他们是被迫前来,为哈里发復国卖命。
  很快,一些马穆鲁克开始在费卢杰抢劫一一准確说,是徵收物资一一整座城市顿时从脱离蒙古统治的喜悦中陷入鸡飞狗跳。
  “伟大的哈里发,他们正在—”
  一位沙漠部族打扮的战士脱下鞋,走进了礼拜堂之中。
  此地正是这支復国军名义上的首领,哈里发穆斯坦西尔之所在,它正处於直属於哈里发的贝都因部落严密护卫中。
  即便是那些马穆鲁克,也无法轻易靠近这个区域。
  由於这些沙漠部落表现出了完全不同於马穆鲁克的纪律,因此不少民眾也开始向著这里移动。
  贝都因人也没有驱赶他们,只是把人赶到了边缘,马穆鲁克们见此,也只能转移目標。
  礼拜堂中央,一群沙漠战士装扮的人盘坐在地摊上,凝神聆听诗歌朗诵,他们粗獷的外表与优雅的诗文形成鲜明对比。
  礼拜堂的空气中瀰漫著薰香的气息,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不用多说。”处於眾人簇拥之中,正在念诵诗歌的身影放下了手中书卷,“我的兄弟,我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就让他们乱来去吧。”
  说话之人正是哈里发穆斯坦西尔,一眼看去,任谁都会认为这是沙漠里一个再普通不过老人。
  他穿著一件朴素的黑色袍服,上面肉眼可见满是风沙痕跡,头上戴著的,则是有些残破的头巾,而他的手指上更是只有一枚纹章戒指。
  若是无人解释,怕是没人能想到面前之人竟然是身上流著阿拔斯血脉的哈里发,眾信士的长官。
  “他们不过是埃及苏丹丟出来的垃圾,呵,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何尝不是埃及苏丹丟出来转移蒙古人注意力的旗帜,所谓的承认,不过是驱使我们的廉价名望。”
  哈里发自嘲道,他一度以为真能借著艾因·贾鲁之战的东风,成功光復故国,结果路上被拜巴尔斯派来的马穆鲁克就越来越过分,到了费卢杰更是原形毕露。
  若非这些贝都因部落,哈里发早就成为了这群人的傀儡。
  至於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在场更是无人抱有希望一一这完全就是一支临时拼凑的大军。
  若非伊拉克的蒙古总督被尼扎尔派(即阿萨辛)的刺客刺杀,本地蒙古军队失去了首脑,他们怕是早就被击溃。
  现场气氛有些哀伤,当即就有沙漠战士站起身来,表示要捍卫哈里发的尊严,让那些人为其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人开始痛骂拜巴尔斯,说那黄髮杂种动机不良,明明是信徒,却这样算计信士的长官。
  “请坐下,我的兄弟。”哈里发的语气依旧温和,“不要如此激动,既然他们如此不可靠,那就让这些可怜灵魂为我们送死吧,这样还能让蒙古人鬆懈,就让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为我们铺平前进的道路吧。”
  “遵命,哈里发大人。”
  在场所有贝都因人都表示了对哈里发的顺从,哈里发则拿起手中文卷,继续念诵起上面的诗歌。
  但是,在礼拜堂外,贝都因人已经为撤退而准备了起来,被挡在外面的马穆鲁克们还浑然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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