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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特拉布宗急援

  第86章 特拉布宗急援
  在君士坦丁堡金角湾一侧的城墙上,阿列克谢望著海湾中游弋的热那亚舰队,红底白十字的旗帜在眾多梳杆顶端猎猎飘扬。
  与热那亚人体现了他们的良好训练,在旗舰命令之下,这支庞大舰队被指挥官如臂驱使,就像是炫技般对君士坦丁堡展现他们的水平。
  “义大利人换盟友真是比翻书还快。”看著舰队,阿列克谢的语气里满是鄙夷,“我还记得他们拜见米海尔时的諂媚嘴脸,转眼就成了这副模样。”
  身旁的瓦西里不由得扶额,熟知罗斯歷史的他知道,留里克王公们背弃盟友的速度,与这些义大利人相比也不湟多让。
  回想蒙古铁蹄踏来前那一百年间罗斯王公们的纷爭,那关係转变之剧烈,让瓦西里一度感觉自已在看什么荒唐的滑稽剧不过,他自然不会拆阿列克谢的台,只是挤出一个略带尷尬的微笑。
  “但也正是他们,我们才能守住君士坦丁堡到今天。”
  芬利隨口接道,这个大汉正倚在城垛上,专心致志看著梳杆上的海鸥。
  瓦西里深以为然,若不是这群热那亚人,他们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起初,即便知晓了热那亚的意图,当他们的使者到来时,瓦西里心中仍不免志志。
  热那亚的立场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若是让巴列奥略的势力封锁了君士坦丁堡港口,太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幸好谈判出乎意料的顺利,热那亚人显然明白他们做不了主,也没有为难他们,直截了当的承诺將协助守卫君士坦丁堡。
  至於谈判条件,一切待科穆寧皇帝解围之后再说。
  隨后出现的威尼斯舰队,立刻彰显了热那亚援军的价值。
  瓦西里清晰记得那一天:
  借著早晨的薄雾,威尼斯的战舰铺天盖地而来,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金角湾,儘管早有心理准备,目睹如此庞大的威尼斯舰队,绝望感依然汹涌而来。
  就在此时,热那亚舰队出击了。他们在马尔马拉海上严阵以待,圣马可雄狮旗与红底白十字旗在海上对峙,舰队里的骂手们立即互骂了起来,这对在地中海各个区域都有交锋的对手间火药味一剎那拉到了极致。
  那一刻,瓦西里以为將见证一场激烈的海战,但是,双方如划定了疆界的猛兽,最终各自退出了战场。
  这一幕极大鼓舞了君士坦丁堡的军民,威尼斯舰队的威胁始终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眾人头顶,每个人都恐惧海面被封锁,城市与外界隔绝一一就像是1204年的噩梦重演。
  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的小规模衝突接连不断。
  令瓦西里嘆息的是,大部分战斗不过是海面上的垃圾投掷战,看似打得激烈,竟无一条战船沉没。
  瓦西里曾质问过掌握热那亚舰队的那两位奥贝托,但他们的回答也都堵住了瓦西里的嘴。
  若是舰队交锋招致热那亚人损失惨重,那他们用什么阻止威尼斯人?更別提还得维持君士坦丁堡与外界的联繫,还有在必要时刻帮助特拉布宗皇帝的大军渡海。
  於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著威尼斯人源源不断从南方运来一营又一营的士兵,让帝都城墙下的巴列奥略大军日益膨胀。
  光看旗帜,米海尔的军容堪称鼎盛:各路科穆寧贵族、西西里王国、威尼斯共和国、保加利亚王国,以及南希腊的拉丁诸侯尽皆匯聚於此。
  更令人心惊的是,正对金门的营地中,在蚂蚁般密集的工匠与青壮努力下,两座巨型攻城塔正拔地而起,各类中小型攻城器械更是数不胜数,轰击城墙的投石机与弩炮数量与日俱增。
  投石机与弩炮倒是尚不足惧,狄奥多西城墙经歷过更严酷的考验,但那两座高耸的攻城塔,却是另一回事。
  它们如此庞大,高度也超过了狄奥西多城墙,令一些饱读史书者联想到亚歷山大继业者建造的“破城者”: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米海尔夺取君士坦丁堡的决心。
  这一度还使得帝都內爆发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一直到牧首亲自出面,才给压了下去。
  儘管米海尔尚未发动总攻,只是以投石机和弩炮轰击城市,但看著攻城塔一日日增高,守军无不感到重压如山。
  好在这一切终於要结束了。
  瓦西里想到了巴西尔的归来,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好消息。
  曼努埃尔·科穆寧的舰队已经控制了帕弗拉戈尼亚到马尔马拉海的全部领土,特拉布宗军队正向著君士坦丁堡而来。
  瓦西里看向了城墙下的罗马营地,他越发期待特拉布宗军队的到来,在那一刻,他將会让米海尔再次狼狐奔逃,將会在上帝与圣母见证下再次获得胜利。
  而且,他们对巨型攻城塔也不是毫无办法,得益於热那亚舰队维持的联繫,特拉布宗皇帝派了一批工程师到城中,这些伊教工程师来自其蒙古宗主,他们掌握製造配重投石机的秘诀。
  於是,就在正对那两座攻城塔的城墙后面,守军也建起了好几座配重投石机,它们的射程远超传统投石机,到时候用来给敌人一个惊喜。
  但让瓦西里有些遗憾的是,他向皇帝写信看能不能要来一些火箭车,它守城也是可以发挥巨大作用,但最后得到的是一个遗憾的回答:蒙古人其实根本没怎么用火箭车,至於瓦西里搞到的那两座,是几个工匠突发奇想的產物。
  对此,瓦西里也没有办法,没有就没有吧,不过,虽然没有火箭车,但是那边也送来了不少大火箭,把它们集中发射的效果也很不错,就像是阿列克谢在火箭车炸了之后那样。
  结束思绪,瓦西里走下了城墙,他打算去视察城內各部队,越是在胜利將要到来的时刻,越是要注重部队状態,他可不想自己的队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而那一刻,来得比瓦西里预想里要快得多。
  瓦西里得知援军抵达的消息时,正是一个好不容易才躺下的深夜。
  自获知援军將至,他便生怕错过,每个晚上辗转难眠,尤其在预计援军该到的日子,更是彻夜难安,连躺都躺不下。
  结果援军迟迟未至,疲惫不堪的瓦西里再也支撑不住,顾不上思索原因,倒头便沉沉睡去”
  —
  他的精神已然透支。
  然而,正是在这深沉的睡梦中,援军到来的急报將他惊醒,同时伴隨的还有城墙外震天的喊杀。
  “外面现在是怎么回事?”
  瓦西里在侍从帮助下迅速披掛甲胃,疲惫瞬间被临战的亢奋取代。
  “大人,您最好亲自上城墙看看——.那场面——恕我们嘴笨,实在难以形容。”被唤来报信的士兵紧张的说道。
  瓦西里休息之处就在狄奥多西城墙的塔楼內。他不再多问,甲胃一系便衝上城墙。
  眼前的景象令他瞬间忘记了呼吸:
  一队队打著特拉布宗双头鹰旗帜的骑兵正衝杀进米海尔的大营,这些骑兵头戴圆帽与毡帽,身裹厚实的外套,带著鲜明的游牧印记,他们挥舞弯刀,四处纵火,甚至如同打靶般射杀奔逃土兵的后背。
  瓦西里看见巴列奥略的士兵在衝锋前便四散溃逃,满是攻城器械营地转眼易手,部分器械已燃起熊熊大火,在黎明前灰暗的天幕下格外刺眼。
  而且在其中,似乎分布一些身穿毛皮马甲的战土,他们迅速且灵活的在一座座攻城器械间纵火,也迅猛而有效的打垮一切试图阻止他们的敌人。
  从北方南下助阵的保加利亚军队更是头也不回的向北逃窜,在战斗开始那刻这群人直接拔腿就跑一一正如阿森尼奥斯所料,他们根本不愿为巴列奥略卖命。
  瓦西里不知道特拉布宗人是如何神兵天降,但是他知道,米海尔看起来將要失败,而这就足够,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时刻。
  “快!快!告诉所有人,让他们赶快准备出城!打垮米海尔的机会就在眼前!”
  在瓦西里的催促中,君士坦丁堡內各部队都活跃了起来,在被围困的这一个月里,所有人都著一肚火,还得担忧敌军什么时候发动围攻。
  而现在,这些情绪终於可以迎来酣畅淋漓的宣泄了!
  “那群土库曼人冲得太快了。”
  特拉布宗皇帝曼努埃尔·科穆寧在眾多扈从簇拥下,眉头紧锁在一起。
  虽说这支军队是汗庭派来的,但如此不听指挥也著实让人感到恼火。
  汗庭方面对曼努埃尔传来的信息非常重视,对正在和萨莱方面对峙的旭烈兀来说,若能控制君士坦丁堡,就能够遏制金帐汗国的势力向南延伸。
  所以,汗庭方面非常慷慨的送来了足足三千土库曼骑兵与两千库尔德步兵,还让罗姆苏丹国派出舰队,把这支军队送到小亚细亚东岸,让他们加入对君士坦丁堡军事行动。
  对於自前大部分力量都在东方的汗庭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在小亚细亚这个方向可以动员的所有兵力一一但即便如此,这些兵力也比特拉布宗本部的军力还多。
  但是,这支军队也给曼努埃尔製造了大量麻烦,这群土库曼人与库德人一到陆地上,先就有一千人不知所踪。
  归根结底,无论土库曼人还是库德人,他们都是被迫著服从蒙古人,一旦有机会,那就要抗爭蒙古人的强征。
  而在前往马尔马拉海匯合的路上,这支军队更是走一路抢一路烧一路,在富裕的小亚沿海留下了一条无人地带一一曼努埃尔只能劝说自己那些土地不属他,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幸而曼努埃尔在锡诺普和帕弗拉戈尼亚动员的两千兵马及时赶到,再加上从小亚各地匯集而来的上千拉斯卡里斯派,使他的嫡系力量压过了这些“援军”。
  否则,那些部落酋长恐怕连表面上的命令都不会听从。
  隨后,这些部落战士更是肆意杀戮劫掠,將罗马人的土地视为予取予求的猎场,几乎葬送了科穆寧皇帝在帕弗拉戈尼亚的人心,还使得他魔下本来老实的拉兹人和阿兰人僱佣兵也蠢蠢欲动。
  即便曼努埃尔一次处决十几人,也难以震这群野狼一一最多只能让他们稍稍收敛,不再轻易杀人。
  为了“解决”掉这些麻烦,曼努埃尔命令自己的海军和罗姆舰队加速將大军运送过海峡,但舰队由临时强征的船只拼凑而成,效率低下,组织耗费了大量时间。
  更令人气愤的是,好不容易船只备齐,曼努埃尔亲临军营点兵时,竟发现半数以上的人马不知所踪一一原来他们跑到更远地方去劫掠了。
  科穆寧皇帝几乎气急败坏,他向蒙古监军控诉了部落的暴行与抗命,但是监军也表示爱莫能助,就是他都可能因为惹火这帮人而被砍掉脑袋呢。
  然后,曼努埃尔不得不装作看不见这群不法之徒抢来的东西都给监军分润了的事实。
  所以,为了等这群人回来,更是费了曼努埃尔好几天时间,直接延误了他与君士坦丁堡方面约定的时间。
  这段经歷是如此窝火,以至於曼努埃尔一度看到土库曼人与库德人的就来气。
  不过,接下来的行动就很顺利,他派出的诱饵舰队成功迷惑了威尼斯人,引走了封锁海岸的威尼斯舰队,曼努埃尔的大军也隨之上船渡海。
  但是,想到诱饵舰队的命运,曼努埃尔就感到心疼,那里可是他搜罗到的绝大部分船只。
  而且,为了君士坦丁堡之战能够胜利,他还抽走了大部分牵制尼西亚城的军队,只留下一些疑兵,要是尼西亚人发现不对衝出来,他们也都是死。
  可为了胜利,也只能牺牲,与打进君士坦丁堡这个收穫比起来,那些损失不算什么。
  曼努埃尔將这群让他吃尽苦头的部落战士安排在了首批登陆梯队中,而他们,很快证明了自己配得上之前的胡作非为。
  当第一批库尔德战土涉水上岸,立刻被敌军发现,箭雨倾泻而下,许多毫无防护的部落战土倒下,他们的小圆盾根本挡不住箭矢。但库德人毫无惧色,在族长的咆哮声中,踏著同伴的户体,顶著圆盾丟著標枪,硬生生在滩头杀出一片血路,建立了立足点。
  土库曼骑兵隨即登陆,这些来自遥远草原的战士如同狂怒的野兽,狠狠撞进巴列奥略军队的阵列,弯刀挥舞之处,断臂残肢纷飞。
  紧接著,他们更是一头扎进米海尔的大营核心,將巴列奥略的营地搅得天翻地覆,库德人也藉此衝进去到处放火。
  这景象甚至让后面以为前锋必死无疑的士兵们焦急起来一一再慢一步,战利品就要被抢光了!
  但是,这些喧囂丝毫未能扰乱曼努埃尔的心绪,比起些许战利品,他更在意的是確保君士坦丁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那可是君士坦丁堡!是他家族的城市,是他祖先魂牵梦绕的故都,是他的祖父与父亲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標。
  而现在,自己將会完成祖先的夙愿。
  半个世纪以来,科穆寧家族承受了太多屈辱,他们被赶出帝都,龟缩在东北的偏远之地,被迫看著一个个越者盘踞在他们的位置上。
  巴列奥略之流的世家大族一边以拥有科穆寧血脉自傲,一边却对真正的科穆寧视而不见,甚至肆意羞辱,为自己的臂越行为寻找藉口。
  他们將会明白,科穆寧终究是他们的王,每次想到那个前景,曼努埃尔不由得兴奋起来。
  但此刻,即便胜局在望,曼努埃尔心底却隱隱不安。
  那只八爪蜘蛛当真会如此轻易让他摘取胜利的果实吗?
  这个念头,始终縈绕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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