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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岌岌可危的斗爭

  第75章 岌岌可危的斗爭
  在科穆寧王朝的皇帝们还统治著君士坦丁堡的时代,罗马人与拉丁人之间的矛盾便已根深蒂固,双方的关係更是势同水火。
  最终,事態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残杀与屠戮。
  拉丁大屠杀与第四次十字军的浩劫就像是一个轮迴,当罗马人施加刀剑,拉丁人也以血还血报復了回来。
  至於你来我往的中小规模仇杀,那更是数不胜数。
  而现在,隨著君士坦丁堡被罗马人收復,东帝国在这场屠杀竞赛中占据了上风,他们扫荡了都城的威尼斯人居住区,將在帝都作威作福多年的商人驱逐。
  只不过,转眼就被帝国政府赶走令他们愤怒,那些政府要把租界交给热那亚人的传言更是使得他们不满。
  但不满也没有意义,没人会愚蠢面对强大的铁拳一米海尔已经证明了他的意志。
  在如此形式下,拉丁人对尼基弗鲁斯的袭击无疑彻底引爆了局势,就像是投入乾柴的火星一拉丁人那么快就打算骑在他们脑袋上了?
  所以,这场对拉丁人的围攻,已非尼基弗鲁斯和他社区的事,而是整个君士坦丁堡市民的事。
  各个社区秣兵歷马,他们穿上盔甲,拿出武器,向著尚存的拉丁人居住区涌去一这次,他们一定要拉丁人彻底从君士坦丁堡消失!
  所以,当瓦西里赶到时,眼前的一片人山人海的景象,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武装分子,各种旗帜隨处可见,还有写满了希腊文字的標语被高高举起。
  武装的人群中不时爆发激烈的呼喊,罗马人对拉丁人的行径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气氛就像是下一刻就要衝进社区中屠杀。
  然而,拉丁人也不是毫无防备,他们已经筑起街垒,武装起丁壮,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態。
  街垒上飘扬著公教十字架旗帜,在它们之后,紧握武器的有力臂膀隨处可见,瓦西里还看到几个骑士打扮的人正站在街垒上观察人群,他们的行动很是有序,这街垒是肉眼可见的不好打。
  若非如此,罗马人早就衝进去大开杀戒了。
  但现场气氛不断发酵,只要再酝酿一段时间,市民们就会发动对街垒的衝击,一场血腥的城市大战將会上演。
  这绝非罗斯那种虽然激烈,但早已形成规矩与克制的城市大战,这里的激斗无疑是动真格的—
  “老天,那么夸张?米海尔的人就不管吗?”
  这是瓦西里到达之后说得第一句话,他感觉现场都能有几千人,即便刨除老弱妇孺,
  壮年男子数量都能逾千。
  “米海尔的人见这阵势,早就躲起来了。”阿森给出了回答,言语里满是对罗马人的嘲笑,“这些穿著漂亮紫袍的傢伙不愿意弄脏他们的昂贵衣服,所以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身旁的弗拉霍没有发言,塞尔维亚人只是默默看著眼前,若有所思。
  在这混乱的现场中,佣兵们居於西北的高地上,佣兵同盟的四位皆已到场,不过他们带来的人手不多,拢共不过一百人。
  但是在这种层面的衝突中,这一百身经百战、披坚执锐的战士足以决定局势的走向。
  城市街巷的搏杀,与开阔战阵的较量截然不同。
  因此,佣兵们对眼前的喧囂充满轻蔑—
  在他们看来,击溃这些乌合之眾,不过是一个衝锋的事。
  阿森的嘲笑却让瓦西里心生警觉,君士坦丁堡的驻军只是因为市民人多势眾,就害怕了?就畏缩不前了?
  瓦西里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连百来號精锐佣兵都可以瞬间决定事情的走向。米海尔隨便调来些人,比如那天支援过他们的库曼骑兵,隨便弄过来几百,都能够轻鬆镇压下眼前的局面。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君士坦丁堡高层对此事乐见其成。
  他们想要看到罗马人和拉丁人火併,这是为什么?瓦西里思索著问题,想要找出答案。
  若是这两者打起来,两败俱伤的话,有利的只会是君士坦丁堡的新政府,这样他们就可以更好的掌握桀驁不驯的市民。
  该死,看来他真得想办法阻止眼前的衝突。
  在君士坦丁堡,尼基弗鲁斯的罗马市民是一支极其重要的力量,他们是帝都眾多市民武装中最强的一支,其领袖也在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中具有极其特殊的威望。
  最重要的是,他们和佣兵们之间的关係密切,不然这次佣兵们也不会前来助拳。
  要是他们损失惨重,那是不妙的。
  瓦西里从未放鬆过警惕,时刻牢记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为可能的衝突准备。
  而在那种时候,这些市民武装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就算不能帮並肩作战,提供一两条不被外人所掌握的密道也是好的。
  但是,要怎么阻止呢?说实话,在这群人里,他熟识的只有尼基弗鲁斯,若是贸然上去开腔,怕不是—
  对了,巴西尔。瓦西里想到一同前来的罗马商人,他不是说他要劝和吗?
  瓦西里回身,想要找到巴西尔的身影,但接下来就看到巴西尔正在和沙鲁坎谈笑甚欢,看那副姿態儼然熟识已久。
  “我和沙鲁坎以前就认识。”巴西尔迎著瓦西里的目光说道,“我帮他搞到过一些东西,也是我的老主顾了。”
  对於巴西尔生意网络的广泛,王子虽觉意外,却也看来在情理之中像他这样行走四方的商人,各处都有熟人实属寻常。
  “巴西尔,那就別閒聊了,快来解决眼前这个问题吧,你不是说你要去劝和的吗?”
  瓦西里看著市民中越来越激动的市民,衝突隨时可能一触即发,於是催促著巴西尔,
  让他赶快行动起来。
  “没问题,瓦西里,事情就交给我吧。”
  巴西尔向他的保鏢打了个手势,这些壮汉径直在人群中清出来了一条路,以供僱主通过。
  突然被推到一旁的市民自然恼怒,但是当看到保鏢们的甲冑与杀气后,於是愤怒像是春雪般消失。
  瓦西里紧盯著巴西尔,想要看他有什么动作,却只见罗马商人对保鏢说了什么。
  接著,守卫直接拿出一个號角,鼓足力气猛然吹响!
  隨著震耳欲聋的號角声响起,瞬间压过所有喧囂。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而巴西尔走出人群,来到了两派剑拔弩张的对峙空地上。
  “诸位朋友,诸位君士坦丁堡的好市民,我是巴西尔,我想你们都知道这个名字,市场上的东方货物,十有八九都是我拉来的。”
  在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巴西尔很得意的看著眾多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
  这让瓦西里顏感意外,他想过巴西尔可能採用的种种办法,但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高调登场。
  不过,他也得承认这样效果立竿见影一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巴希尔身上,等待商人接下来的话语。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愤怒与激动,但是我也请诸位冷静想想,若是爆发了衝突,皇帝会对你们怎么做?占据威尼斯租界的罗马人被赶走也没有几天,你们是已经忘记了他们当时的狼狈样吗?”
  这些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阵骚动,不少亲歷者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起当时的遭遇,声音里充满了屈辱与后怕。
  不过,另一些人依旧非常愤怒,“你这是在替拉丁人说话!你这个罗马的叛徒!”
  这句话立即点燃了局势,如同星火点燃油锅,一些人也附和了起来。
  面对这种指责,巴西尔没有直接反驳,只是让保鏢再次吹响號角,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號声之后,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有什么必要做维护拉丁人吗?”巴西尔的话中带著诚恳,
  “朋友们,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你们也不想想,现在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给政府递刀子,米海尔可不介意藉此剷除异己,是忘记租界里面发生的事情了吗?要是打起来,你们也不想想要为此死多少人?多少孩子要失去父亲?多少妻子要沦为寡妇?”
  巴西尔这番话成功扭转了局势,这些全都说在了在场市民最深的担忧上。
  他们头脑一热,纷纷来到拉丁社区前,结果发现拉丁人正严阵以待,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而现场眾多市民领袖,也无人有那个威望拍板,让如此多的人捲入一场生死搏杀,尼基弗鲁斯本可胜任,但遗憾的是他已经失踪。
  这便是双方僵持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所以,比起毫无意义的流血,我建议用更加温和的方式结束这场衝突。拉丁人有四十个骑士,几百把长枪,和他们打起来,谁会受益我想大家都是清楚的,各位不必急著这么为了伟大的米海尔陛下尽忠。”
  “而且凭心而论,我看来这件事充满了疑点,现在拉丁人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吗?他们的皇帝已经灰溜溜逃走,他们的军队也已经不復存在,他们却在这个关头,袭击君士坦丁堡的英雄?你们不觉得这太过荒谬吗?”
  巴西尔成功在市民中引起了思考,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人感到其中蹊蹺,但是碍於狂热的氛围,这些人连话都不敢说。
  而现在,他们终於可以说出自己的疑虑。
  风向,瞬间逆转了。
  瓦西里看著这堪称是翻云覆雨的变化,满是对巴西尔的佩服,此人居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一场大危机,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也让瓦西里庆幸,他不是自己的同行。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顺利多了,有了巴西尔奠定的基础,双方的领头者很快便聚到了一起谈判。
  罗马人这边走出了各个社区的领袖一尼基弗鲁斯缺席,又缺乏眾望所归之人,只能群策群力。拉丁人一方,则只有一位英武的骑士作为代表。
  瓦西里认得他,尼基弗鲁斯曾引荐过此人:于格·德·伯特,一位虔诚的法兰西骑士,他本是前往耶路撒冷的十字军骑士,却被教宗敕令给引到了君士坦丁堡,自此就在君士坦丁堡的拉丁人中担任高位。
  同时,他也是君士坦丁堡拉丁社区的关键人物,掌握著所有拉丁民兵。
  在君士坦丁堡光復之际,于格断然拒绝了拉丁皇帝的命令,率领民兵誓死保卫社区。
  正是这份决绝,使得这个匯集了法兰西人、义大利人乃至德意志人的拉丁聚居区得以倖存。
  隨后,他们迅速向米海尔宣誓效忠,换取了社区合法存续的默许。
  双方的谈判进行了很久,市民领袖们各持己见、爭论不休,甚至谈判一度变成社区领袖间的爭夺。
  而这场无聊的谈判使得许多市民失去兴趣,选择离开。
  但好在,最终一切还是顺利结束。
  隨著双方首领发出命令,聚集起来的人群终於散去。
  就这样,一场可能造成尸横遍野的衝突,在无形之中被化解。
  见此,佣兵们也纷纷离去,就在瓦西里和他的人留在原地,瓦西里还想就此和巴西尔谈谈呢。
  “怎么样,瓦西里,我说我可以做到,我就可以做到吧。”
  巴西尔笑著向瓦西里走来,语气中带著几分自得,瓦西里无法反驳,他確实兑现了承诺。
  “谈得怎么样?”
  “暂时搁置了问题,短期內不会再有大的衝突,但是,想要这一切划上句號,还是得找到尼基弗鲁斯,起码得弄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巴西尔说话时神色严肃,全然没有此前那种嬉皮笑脸。
  提到尼基弗鲁斯,瓦西里的情绪有些低落,这个罗马人他很欣赏,却突然就生死不知。
  “我听他们扯皮那么久,发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巴西尔继续分析道,
  “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有些可疑,我怀疑就几个小时,整个君士坦丁堡就没人不知道。其次,米海尔的人装死真的装得太默契了,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任何阻拦,连尝试都没有。”
  “所以,我怀疑这场暴乱的背后,和米海尔有密切关係,看起来有些事情终究发现到要对市民领袖动手的地步了,拿下了尼基弗鲁斯,剩下君士坦丁堡剩下这些连把声势闹大的能力都没有。”
  巴西尔说出了他的猜测,他的很多想法同瓦西里不谋而合,佣兵领袖看来,米海尔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必然曖昧不清。
  “我给你个忠告,”突然,巴西尔压低了声音,“现在气氛有些不对劲,小心米海尔,他要是召集你单独入宫覲见,千万要拒绝。在我们罗马的歷史上,太多人就是这样一去不回,死得不明不白—”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巴西尔与瓦西里告別,而他的这个行为让瓦西里不由得咪起了眼睛。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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