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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韃靼人的重压

  在照耀大地的太阳下,战斗已经进行了很久很久,空气中瀰漫著烧焦的皮革与鲜血的腥甜。
  在漫长而激烈的战斗中,罗斯人的木桩防线早已支离破碎,像被啃噬过的骸骨,零散地插在浸透鲜血的山坡上。
  罗斯人的防线越来越小,他们龟缩於山丘之上,山丘顶端的环形车阵已成最后的孤岛,马车首尾相扣,车辕上插满颤动的羽箭,远远望去犹如刺蝟竖起的尖刺。
  不过,那满山的尸体与残骸也组成了新的障碍。
  韃靼人不敢策马上前衝击,只敢步行蚁附,武装到牙齿的勇士率领头戴毛边毡帽的牧民,就像是潮水般冲了上去。
  只不过,步战本就不是草原男儿擅长之事,哪怕是全副武装的勇士,在费大量力气翻上山之后,往往也被迎面一斧给砸烂头盔,接著红白之物混在一起流出。
  但即便如此,这也给守卫者造成了极大困扰,韃靼人从四面八方攻来,他们难以兼顾那么多方向的来敌,即便击退敌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隨著一次次进攻失败,围攻的韃靼首领也注意到了问题,放弃了继续添油,派出人马清理战场,待到一切完成,那便用眾骑淹没敌人。
  守卫者们因此获得了暂时的喘息,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在山丘之上,那些身披鳞甲的精骑正在用弯刀驱赶奴隶,不时从山上车阵中射出几根箭矢,让几个搬运尸体的倒霉蛋倒下。
  四周的奴隶隨即四散,但很快就在重甲的骑兵鞭子与督促下继续工作。
  守卫者已经在漫长的战斗中用掉了大部分箭矢,现在只能这样不时放几根冷箭噁心敌人
  而造成的效果杯水车薪,根本无法阻止韃靼人展开工作。
  在山丘下,成群的草原牧民正用套索拖拽尸体与杂物,像清理麦田里的杂草般开闢著衝锋通道——阻碍韃靼骑兵衝击的障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除。
  至於那些韃靼贵族子弟们,则在奴僕簇拥中於伞盖之下悠閒看著眼前一切,就像是在看戏剧一般。
  “我们必须下决定了,现在必须搏一把。”
  在车阵內,瓦西里做出了决断,他的锁子甲缝隙里嵌著五支折断的箭簇,每口呼吸都带著铁锈味,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
  面对王子的话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表示赞同。
  谁都看得出,形势已经危险到了什么地步,让韃靼人完成了他们的工作,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所有人的脸色都因这个结果而苍白。
  不过,现在韃靼人清路,也是个机会。
  这也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攻击的道路,这便是瓦西里找到的机会。
  若是用好了,弄不好就可以翻盘。
  “是的,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我也得和你们一起去。”
  谢苗努力不露出疲倦,但左肩的铁甲凹陷处无言渗著暗红。
  而看到那里,瓦西里立即回想起谢苗的受伤:在此前的激战中,老队长的肩膀被一个手持钉头锤的韃靼勇士给来了一下。
  纵然有甲冑保护,在如此重击之下,老队长下意识以为自己要死,他拿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画像,把它交给了瓦西里——那是瓦西里母亲的画像。
  当时瓦西里情绪颇为复杂,先是对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宛如父亲一般照顾他的老队长逝去的恐惧和悲伤,结果突然又面对老队长的坦白。
  虽说结合记忆,队长对母亲的情绪他可以看出来一二,但是突然被放在脸上……属实是让他感觉猝不及防。
  只不过,在他们赶走了韃靼人之后,老队长准备迎接的死亡並没有到来,於是一时气氛有些尷尬。
  但双方都没有在这上面纠缠太久,老队长完成包扎之后继续作战,他也继续到处救火。
  那伤口是不是又渗血了?回忆完后的瓦西里想到,但是经验也告诉他,谢苗的伤口虽然看著血多,实际上还是没事的——前提是他不继续高强度作战。
  “这里需要你,谢苗,我们需要有人保留后路,也要人对那边发出信號,而且你的伤口……”
  瓦西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都化成了这一句,他不愿意看到老队长继续上阵,虽然那伤口並不影响他挥舞刀剑,但是伤者终究是伤者。
  “不行,我必须去。”老队长直接打断了瓦西里,“这个时候我不能缺席。”
  谢苗的语气是那么坚定,以至於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不可能改变老队长的意志,就连瓦西里在与谢苗对视一阵之后,也只能默认老队长的选择。
  就算他不答应,也不可能拦著谢苗,那还不如答应,起码可以派人关照队长。
  结束了议论,王子转头望向山脚,韃靼人正在焚烧尸体与杂物,空中生起滚滚浓烟,瓦西里看著它们,不免看到了在围攻的敌人之后又一波韃靼人。
  他们的规模更大,甲冑更多,那位处於簇拥之下的宗王,看起来也比围攻的年轻人要厉害得多。
  瓦西里明白,纵然击败眼前之敌,但压阵的韃靼人也足以终结他们——但,这不是他不做出最后一击的藉口。
  流亡王子走到了战马身边,他没有上马,因为那会让韃靼人注意到车阵內的异动。
  摸著这驮著它一路南下,一路廝杀的棕色战马,他经歷或诺夫哥罗德的血腥火併,也参与过刺王杀驾的刺激旅途。
  说起来,这马还是涅夫斯基送给他的呢,想到这点,瓦西里內心闪过了许多想法,自诺夫哥罗德一路而来的惊险经歷也在脑中闪过,但这些最终都隨风而去。
  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还想那些干什么。
  终於,一直观察外面情况的望手做出了手势,那代表韃靼人大体上已经把可供大量骑兵通行的道路给开拓了出来。
  “把路打开!”
  瓦西里说出这句话,几乎是用跳的上了战马,其身后眾多罗斯骑手也纷纷如此,而那堵路的马车,也在同一时刻被拉开。
  “愿上帝与圣母保佑我们的灵魂!”
  鏗鏘有力的掷出这句话后,悠扬的號角声在他身后响起,瓦西里冲了出去。
  马蹄裹挟著雪块与鲜血,宛如从地狱衝出的幽灵铁骑,向著韃靼大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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