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刀锋下的谈判
特列尼塔亚的话让所有人剑拔弩张,萨莫吉西亚王公麾下的战士用兽皮靴碾碎积雪,带著凌厉威势逼近,像蓄势待发的狼群,欲要吞噬面前的人类。
对面也毫不示弱,所有人手都搭在了武器上。
只需要双方首领一个命令,双方便会廝杀起来。
但是,双方都没有下攻击的命令,反而首领们策马靠拢——其中也包括了瓦西里。
“你装什么呢?特列尼塔亚,这事可是你派人告诉我的,这不正是你最想看到的场景吗?”
当两波人走近之后,多夫蒙特不客气的说道,但是声音却只在这三人可以听到范围。
不过,他的手掌始终按在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决绝,这可真把我嚇了一大跳。”
特列尼塔亚说著,眼神却不断看向瓦西里,
“这就是你选择的盟友?这位小少爷的名声可不怎么样,你居然会拉上他,多夫蒙特,你確定这是正確的选择?”
“骰子一旦掷出,我便不会再担忧。”多夫蒙特回应道,“而且,你口中的这位小少爷,已经变成了歌谣里真正的壮士。”
瓦西里一直在一旁听著,隨著信息增加,也明白了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国王的侄子带著大军堵在这里,但是態度颇为曖昧,而且看起来关於那顶绿帽子的事,也是他通报给多夫蒙特的。
不然,早就让他的手下全军压上,而不是在此和多夫蒙特扯些有的没的,就像是老友见面在互相打趣。
瓦西里思索起姐姐与姐夫告诉过他,那些立陶宛王国內部的种种爱恨情仇。
明道加斯靠著欺瞒、背叛与杀戮,才能成为立陶宛之王,只不过,他虽然使用了很多卑鄙的手段,但是自身战爭技艺的低劣,导致他不得不把这些手段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因此,立陶宛王公与酋长向来不服明道加斯,他们只不过是被立陶宛之王的利刃暂时威慑。
只要有机会,这些野兽就会毫不犹豫吞噬立陶宛之王掌握他们的手指,甚至是国王本身。
显然,眼前这位立陶宛王公,正是一个想要吞噬立陶宛之王的野兽。
虽然特列尼塔亚是明道加斯的侄子,但是权力爭夺之中,从来都不顾这些温情。
更何况,明道加斯所做之事,哪怕在权力之爭中,也算得上是低劣。
只不过,他目前看来还在犹豫。
於是,瓦西里决定说话了。
“特列尼塔亚大人,你在这里说了那么多,而不是把我们抓起来,我想,你也想要明道加斯国王的脑袋吧。”
瓦西里的言语宛如落入平静水面的巨石,让现场气氛瞬间紧张,特列尼塔亚用锐利的眼神看著瓦西里,施加著无言的压力。
而流亡王子毫不犹豫迎了上去,面对噬人王公的注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此刻没有退缩的余地,所能做的唯有向前。
“他的確和以前不一样,不是印象里的那个废物。”特列尼塔亚收回目光,“我也不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多夫蒙特,你打算如何砍了国王的脑袋?”
“前往斯摩棱斯克,靠那傢伙到不能再近后,杀进去取下他的脑袋。”
多夫蒙特的语速很快,表达的內容也很简洁有力。
“乱来,太乱来了。”特列尼塔亚就像是说著和他完全不相关的事,“成功的机率看起来很低,我得再想想,看起来把你们送给明道加斯更有性价比。”
“但是只要您让开道路,对我们视而不见,成功的可能就很高。”
瓦西里插话进来,同时努力掩盖內心的焦急,不让表情有什么变化。
只不过,执行起来往往事与愿违。
特列尼塔亚看了他一会儿,在瓦西里彻底绷不住前收回了视线,“你说得很对,不过,也许我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是我身后的战士们呢?”
“差不多得了,你这傢伙。”
多夫蒙特很是不屑,“谁不知道萨莫吉西亚人对明道加斯的態度,你哪怕是把我们的目的告诉这些人,他们都不会乱说,最多期盼国王的死讯。”
萨莫吉西亚人,当这个词浮现在瓦西里脑海,他们的战绩也浮现了出来。
长期以来,这些人奋战在对抗西方骑士团的第一线,是最为蛮荒,对西方最为抗拒,对异教诸神最为忠诚的立陶宛人。
最近,他们更是取得了一场大胜利,给予了来犯的条顿骑士团以重创,这也直接使得明道加斯拋弃了他的西方主子,再次回到了族人这边。
所以,萨莫吉西亚人对明道加斯的態度可想而知。
瓦西里审视著特列尼塔亚身后的萨莫吉西亚人,不得不说,这群人太过於符合刻板印象里的蛮族,他们发须结扎,裹著毛皮,戴著皮帽,手持长矛,腰佩利斧,身上掛著不知名的异教符號,看起来还脏兮兮的。
但他们眼中燃烧著战意,站姿手势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不知道在低地的沼泽里杀死过多少西方骑士。
“没错。”
特列尼塔亚带著笑意说道,“不过呢,即便如此,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谈的,瓦西里大人,还麻烦您迴避一下,我和多夫蒙特有些事要谈,一些关於,他成功之后的事。”
瓦西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后退,流亡王子只期望他们谈得顺利,不要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就这样,瓦西里在一旁看著两位王公的討论,他们时而友好,就像是多年的好友,时而像是快要打起来,每次都会让旁观者们握紧武器。
但在下一刻双方都控制住了动作,遏制了部下们的激动。
看著两人谈话间种种,瓦西里情绪也被他们的忽上忽下折腾得够呛,但好在谈判没有持续太久。
多夫蒙特策马向著他们走来,脸上看不出感情。
“问题解决了。”
他只是这样说道,语气平淡如波,至於他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没有人知道。
瓦西里也不打算去问,那是多夫蒙特的麻烦,自己问了没有任何意义,他只需要知道前路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