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原来宣武公司是社达!
城郊村平房的清晨,空气中还带著一丝凉意。
唐瑶將最后一个保温盒仔细检查后封好,放入一旁的保温箱里。
箱子里整齐地码放著三人份早餐:金黄酥脆的海苔虾排、香气扑鼻的火腿菌菇汤、流淌著诱人蛋黄的溏心蛋、以及皮薄馅足、底部煎得焦黄的牛肉生煎包。
每一份都精致得不像街头早餐,更像是高级餐厅的出品。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王辰將保温箱拎上车。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製作这种“高附加值”的早餐。
真能入得了王辰那些“富二代朋友”的口?
何况王辰虽然付钱爽快,要求也明確,但她总觉得这背后透著说不清的古怪。
“放心,他们嘴刁,就爱这口新鲜的。”王辰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接过保温箱时语气平淡,“小棠闹腾了一早吧?辛苦了。”
他瞥了眼屋內婴儿床的方向。
“没…没闹,刚睡著。”唐瑶连忙摇头,把一缕碎发別到耳后,“食材都按你说的,菜市场最早那批,虾还活蹦乱跳呢。”
她没问“朋友”是谁,日子人的界限感让她自动屏蔽了所有不该有的好奇。
驱车回到自己的宅院,王辰径直走入书房,將保温箱里的早餐分门別类,依次装入三套早已准备好的、来自不同时代的宫廷器皿。
【王先生(管理员)】:早膳到了。
隨后王辰就在聊天群內发了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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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空的皇帝早已屏退左右,焦急等待。红包抵达的瞬间,便被迅速领取。
福寧殿,海苔的鲜香混合著虾肉的清甜扑鼻而来,赵桓拿起象牙箸夹起一块虾排,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喝一口菌菇汤,火腿的咸鲜与菌菇的清香在汤中完美融合,溏心蛋流质的蛋黄更是让他惊嘆不已。连日来的紧张焦虑,似乎都被这顿美味稍稍抚平。
蓬莱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牛肉生煎包咬了一口,汤汁瞬间在口中爆开,混合著肉香和麵皮的焦脆,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他风捲残云般將食物消灭乾净,甚至小心地舔了舔指尖的油渍。
西暖阁,朱由检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生煎包,底部焦脆,汤汁滚烫鲜美,混著牛肉的醇香……他默默加快了咀嚼速度。
【唐昭宗】:海苔之鲜与虾排之脆妙不可言!菌菇汤竟能如此醇厚!此溏心蛋火候堪称绝妙!
【宋钦宗】:牛肉生煎包!馅大皮薄,汤汁充盈!仙师所赐,每每令人嘆服!
【明思宗崇禎皇帝】:……(忙著乾饭,没空回復)
风捲残云之后,赵桓首先向王辰匯报了。
【宋钦宗】:先生!昨日金使吴孝民入城,於崇政殿大放厥词,要割让黄河以北之地,並奉上巨额金银幣帛以犒赏其军!此言一出,莫说李纲、种师道等主战派气笑了,便是吴敏、耿南仲、白时中等主和派,脸都绿了!
赵桓的字里行间,带著一丝荒谬和气愤。
议和主动权在他手上,自然是不愿意接受如此荒谬的讹诈。
【王先生(管理员)】:@宋钦宗,不必动怒,此乃完顏宗望试探之举,抑或是其內部强硬派之意。如今你勤王大军云集,城外营垒坚固,金军粮草日蹙,主动权在你。主和派虽主和,却非卖国,如此苛刻条件,他们自然无法接受。
【宋钦宗】:先生所言极是!那吴孝民还拿出完顏宗望书信,言什么举师南下乃因我朝背约,闻我內禪方愿重修旧好,竟还妄想朕派亲王、宰相至其军前议和!”
赵桓是出奇的愤怒,他可不是史书上那个面对兵临城下,惊慌失措,在金军铁蹄下瑟瑟发抖的懦弱皇帝。
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自然是被完顏宗望的傲慢激怒了。
【王先生(管理员)】: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罢了。你便回復他,兹事体大,需集群臣商议。拖上几日,金军营中存粮更少,完顏宗望自会心急,条件自然降低。稳住即可。
【宋钦宗】:我明白!便以此应对!
赵桓那边处理完了,朱由检又冒出来了。
【明思宗崇禎皇帝】:先生,早膳用毕,甚好。然……然白银之事,刻不容缓!我欲遣徐应元戴罪立功,密赴东江镇,令毛文龙设法將那些唐宋古物售往倭国!所得银钱,毛文龙可留一成半!先生以为如何?
乾清宫西暖阁,朱由检用方绢擦拭著的嘴角,面前青瓷盘中的早餐让他食慾大开。他尤其喜欢那牛肉生煎包,一口下去满嘴流油的感觉,让他暂时忘却了国库的空虚和边镇的催餉。
徐应元是他潜邸旧人,却与魏忠贤有染,接受魏忠贤的贿赂为其便服,本已失宠待罪。但此刻,能用且可信的內官,似乎也只有他了。
【王先生(管理员)】:徐应元虽有过,然此事需绝对心腹。一成半之利,足以让毛文龙及其麾下尽心办事。然需叮嘱毛文龙,行事需隱秘,价格可酌情处理。所得银钱,需分出一成半,用於接济东江镇辽东难民。彼等孤悬海外,饥寒交迫,此亦为收买人心之举。
【明思宗崇禎皇帝】:我明白了,必令徐应元將此条列为重中之重!
他隨即在群里@李曄和赵桓。
【明思宗崇禎皇帝】:@唐昭宗@宋钦宗,二位还需多备些唐宋宫廷古物,最好略显古旧。我急需出手,换取银钱以紓边困!”
王辰顺势上传了一些简单的古董做旧方法(物理磨损、烟燻、土埋等)到群文件。
蓬莱殿,李曄吃得满嘴油光。除了牛肉生煎包外,那溏心蛋的口感让他尤为惊奇,火腿的咸鲜与菌菇的清香也完美融合。他正回味著,脑海中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唐昭宗】:先生,张承业已昨日启程。可我翻阅群文件里的后世史料,那王建及確是忠勇之辈,不过性情豪爽,厚赏士卒,竟因此遭李存勖猜忌,鬱鬱而终!若得此人,我必不相负!至於杨师厚…
一想到《五代史》里,杨师厚的所作所为,李曄心里就没底。
【唐昭宗】:其於朱温死后便割据魏博,『矜功恃眾,骤萌不轨之意』,乃至挟精兵威逼洛阳…然则…
王辰看到这里,倒是不觉得奇怪。
中晚唐以来,武夫们跋扈难制,別说废立节度使,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
读到杨师厚在魏博当土皇帝,拥兵自重,甚至提兵上洛的记载,自然会引起李曄对武將拥兵自重的天然警惕。
这是晚唐皇帝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王先生(管理员)】:@唐昭宗,你看史需看全。岂不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讎』?杨师厚之所为,半因时势,半为自保。你是否细看过朱温是如何对待功臣的?
隨后,王辰將自己整理的后梁名將的下场甩出来。
葛从周被雪藏郁死;氏叔琮、朱友恭替朱温弒君后被灭口;刘知俊、丁会惧祸叛逃;李思安、邓季筠战败即斩;王重师等无过被族灭;结义兄弟、宣武元从朱珍,因擅杀李唐宾,眾將求情无效,朱温执意处死……
甚至杨师厚也在屡立战功后,却也在夹寨、柏乡等关键之战被朱温刻意压制,坐了冷板凳。朱温死后又得以大放光彩。
【王先生(管理员)】:朱温此人,刻薄寡恩,背叛黄巢、背叛李克用、弒杀唐帝、淫乱儿媳,对功臣更是兔死狗烹。其麾下离心离德,岂是无因?
【王先生(管理员)】:前车之鑑累累,杨师厚在朱温死后,面对一个猜忌诛杀功臣成性的集团,他若不拥兵自重,难道要学葛从周鬱鬱而终,或者学氏叔琮等人引颈就戮吗?他割据魏博,未尝不是一种无奈的自全之策!纵观其一生,虽跋扈,却並未真正举旗反梁,或许…心中尚存一丝对朱温知遇之恩的底线。
为了进一步佐证自己的观点,王辰还把李克用和河东集团拿出来。
【王先生(管理员)】:你看河东李克用,虽暴躁少谋,然待部下推心置腹,厚赏重用的同时,也换来了手下人的死力相报!周德威、李嗣昭、张承业、李嗣源…皆能善始善终,乃至在李克用死后仍竭力辅佐其子!
王辰三言两语,让李曄醍醐灌顶,疯狂查阅群文件中的《五代史》和《旧唐书》等相关记载。
他发现宣武公司简內部奉行的是“社达”(社会达尔文主义),毫无信任与温情可言。
在这种环境下,杨师厚割据魏博,拥兵自重以求自保,已是念及朱温早期知遇之恩的最大克制!
他若真想造反,以其能力,提刀上洛废黜朱友贞易如反掌!何至於在魏博醉生梦死?
反观河东公司的李克用,以豪侠之气待人,虽屡经挫折,集团却越挫越强!
物以类聚,杨师厚在朱温麾下,做出拥兵自重的选择,並不完全是他个人的责任,更是那个环境逼出来的!
“这汴贼真正的掌权之人,莫非是张惠不成?”
联想到朱温这廝晚年的各种类人操作,李曄都傻眼了,脑子里闪过一个细节。
张惠死后,朱温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莫非张惠一直管著他,才让他收敛了本性吗?
李曄在聊天群內沉寂许久,方才回復王辰,文字才带著恍然与一丝敬佩。
【唐昭宗】: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细观朱温所为,简直…骇人听闻!如此看来,杨师厚在魏博仅是割据而非造反,对比朱温其他部將的遭遇,竟已算得上『纯谨敏干』,节操…竟还算相对较高的了?
感慨之余,李曄不禁想到史书记载,自己为了对付杨復恭,曾经拉拢杨復恭的义子,天威军使的杨守立(李顺节)。
结果这货一得势,便骄横跋扈,出入禁內常带兵跟隨。
而杨师厚在魏博手握重兵,却始终未踏出最后一步……
高下立判!
杨师厚能治军,能打仗,自己若能以诚相待,予其应有的功名富贵,他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就在李曄沉浸於对五代梟雄人性复杂的感慨中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淑妃端著一盏茶,悄步走入蓬莱殿这处僻静的读书角。
她一眼就瞥见御案上那个刚刚被宦官匆匆捧下去的精致漆盒,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奇异的、非宫中御膳所有的香气。
更让她心生疑竇的是,丈夫嘴角那一抹未来得及完全擦拭乾净的油光,以及他脸上那种时而凝重、时而兴奋、时而恍然,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复杂神情。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发现类似的跡象了。陛下近来常常独自一人待在此处,屏退所有宫人,时而神情专注仿佛与人密谈,时而又会凭空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吃食…
“官家,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何淑妃將茶盏轻轻放在案上,声音温柔,目光却不著痕跡地扫过丈夫的脸庞和那双似乎因激动而微微发亮眼睛。
李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下意识地又抹了一下嘴角,强自镇定道:“没…没什么,不过是些前朝旧事,一时感慨罢了。有劳爱妃了。”
他挥挥手,示意自己还想独自待一会儿。何淑妃温顺地敛衽行礼,退了出去。但转身的剎那,她黛眉微蹙,心中那团疑虑的云雾愈发浓重。
官家定然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在瞒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