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蘸上辣椒水继续打
   
         
   
   
     別说是吊起来打上三天三夜了,永寧侯连十鞭子都没有坚持下来,就哀声求饶。
  原来,鞭刑如此疼。
  反观临允,却能咬牙硬生生受下三十鞭而不露半分怯色。
  如此看来,倒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这一身皮糙肉厚,忍痛耐苦的本事,若丟到军营里去,说不定真能挣得几分军功,搏出个前程来。
  永寧侯哀声求饶不止。
  然,求饶归求饶。裴駙马始终冷麵不语,暗卫手中蘸了盐水的鞭子便一刻不停地挥著。
  眼见又是五道鞭影凌厉落下,裴駙马这才不紧不慢地抬了抬手。
  暗卫当即收鞭停下,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裴駙马靠在紫檀雕大椅上,掌心搭著扶手,隔著三丈远的距离,抬眼审视著永寧侯:“你当真想起来了?”
  “本駙马要听的,可是句句属实的真话。那些糊弄人的鬼话,还是留著去阴曹地府说给阎王听最合適。”
  永寧侯疼得齜牙咧嘴,冷汗涔涔,哪敢再有半分迟疑,慌忙应声道:“想......想起来了!”
  裴駙马冷冷道:“说。”
  永寧侯浑身颤抖如筛糠,摇摇晃晃,声音里带著哭腔:“求、求父亲开恩...…能否先放我下来?”
  裴駙马不为所动,抿了口提神的茶水后,缓缓道:“看来本駙马的暗卫办事不力,没让你这身筋骨好好鬆快鬆快。”
  永寧侯闻言,顿时泄了气,耷拉著脑袋嘟囔道:“让儿子继续在房樑上掛著也挺好。”
  他面上装的委屈可怜,活像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心底却翻涌著恶毒的诅咒。
  清玉公主咽气时怎不把裴駙马一併带走!
  更可恨的是,裴駙马整日里装得情深似海,怎么不见他跟著殉葬!
  还不都是嘴上功夫!
  裴桑枝素手执壶,为裴駙马徐徐斟满一盏新茶,眼波未动,只淡淡道:“祖父,父亲此刻正在心底咒骂您呢。您这般为他筹谋,他却仍是满腹怨懟,不知感恩,当真是不忠不孝的凉薄之人。”
  茶烟裊裊中,將青瓷茶盏轻轻推至駙马面前,又道:“孙女思来想去,您合该好生管教才是。否则旁人怕是要以“养不教,父之过”的大义相责,说您长居佛寧寺清修,反倒疏於教导嗣子,平白损了裴氏门风。”
  永寧侯:裴桑枝到底在讲什么屁话!
  最不孝的,当属裴桑枝!
  还有,裴桑枝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父亲明鑑,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在斟酌言辞,想著如何能最清楚明白地將盲妓馆一事的来龙去脉如实稟明。”永寧侯强忍著剧痛,急声解释道。
  裴桑枝面不改色:“祖父明鑑,他敢。”
  她心下清楚,以永寧侯体魄,便是再挨上几十鞭也断然无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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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太夫人择选嗣子之时,体魄强健、略通武艺且无隱疾暗伤,是考选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標准。
  因而,即便永寧侯养尊处优了二十余载,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
  裴駙马蹙眉,猛地一拍扶手:“好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本駙马一番良苦用心,你竟半分也体悟不到。”
  “接著打,凑够三十鞭!”
  当蘸了盐水的鞭子再一次狠狠落下时,永寧侯疼得眼前发黑,恍惚中忍不住地想:裴桑枝这贱人莫非是救过裴駙马的命不成?否则怎能让堂堂駙马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三十鞭刑毕,鲜血浸透了永寧侯的锦衣,在地上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这次,永寧侯没有丝毫耽搁,当即脱口而出道:“父亲,儿子確实插手过盲妓馆的营生,却绝非为谋私利、贪图钱財。儿子再不济,也断不会自甘墮落沾染这等下三烂的勾当。实在是......”
  “是临慕......”
  永寧侯不假思索地將这口黑锅扣在了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的裴临慕头上,企图来个死无对证。
  “父亲有所不知,临慕看起来性情温良,行止端方,人人都道他是持身严谨、洁身自好的读书君子,但他私底下却是有些残忍怪癖在的,尤以凌辱折磨清白人家的姑娘为乐。更令人髮指的是,他暗中开设盲妓馆,与一眾狐朋狗友恣意取乐。儿子知晓此事后,怒不可遏,这才著手处置善后,帐目上的些许出入正是为此。”
  “父亲若存疑虑,不妨问一问桑枝便知。”
  “临慕的禽兽行径,桑枝亦是有所耳闻。”
  半真半假,说的永寧侯自己都有些信了。
  裴桑枝低垂著眼睫,眸中情绪晦暗难辨,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却听的永寧侯心惊肉跳。
  “我自然知道裴临慕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更知道是父亲大义灭亲,亲手了结这个祸害。”
  “只是这盲妓馆的勾当,恐怕与裴临慕並无干係。”
  “父亲若执意要寻个证人,孩儿倒不辞辛劳,替您寻来几个便是。横竖活人死人都有。那些个苦命女子,可没一个是叫人刺瞎眼珠子去的。”
  “一个都没有。”
  裴駙马心头猛地一颤。
  永寧侯府,当真是比龙潭虎穴还要骇人,实在是不適合他这种老人颐养天年。
  又是后悔下山回府的一天。
  永寧侯辩驳道:“谁说他只能喜好一类?”
  裴桑枝唇角微勾,笑意里淬著毒,恶意满满道:“我可没说他癖好专一,裴临慕的胃口,活像头不知饜足的豕,大著呢,也杂著呢。”
  “戏台上水袖翩躚的旦角他要折了玩赏,巷弄里不諳世事的少年郎他也要尝个新鲜。”
  “武馆里铜皮铁骨的汉子,书院中执卷吟诗的学子皆是他榻上宾之选呢。”
  “但,独独不好瞎了眼的。”
  “父亲下次往死人身上泼脏水的时候,还是多去查查,查清楚了,善后妥当了,才好开口……”
  “以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辱。”
  永寧侯咬牙切齿。
  是他不想查吗?
  是他不想斩草除根吗?
  是他还没来得及查,跟著临慕去书院的那些个书童就死的乾乾净净,就连临慕在书院外置办的宅院,更是在一夜之间化作焦土,连半片纸都没能留下。
  他还能怎么去查,难不成去问临慕那些狐朋狗友吗?
  裴駙马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泛起酸涩,几欲作呕。
  他这个嗣子的血脉,怎都是这般不堪入目的货色。
  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他哪配叫紈絝子弟?
  跟这群人比起来,他简直堪称正人君子!
  “来人!给本駙马狠狠地打!”
  “胆敢欺瞒本駙马,就是存心把本駙马当猴儿耍!”
  末了,又添了句:“蘸辣椒水打!”
  “若再敢有半句虚言,便將他捆去吊在前庭那株百年老槐树上,敲锣打鼓召集闔府上下前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