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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你想画画吗?

  第225章 你想画画吗?
  河谷地原先的封建秩序已然破碎,阿斯让亦找不到可靠人手重塑这套秩序,
  乾脆甩手不管,暂时不去插手各个村社自发形成的自治秩序,同时以包税制改革前,各村实际交纳的税额为基准,向各村摊牌赋税。有精灵“史官”帮助,阿斯让倒是省下了不少口水仗的功夫,余出宝贵时间,思考猎团的改制方向。
  首先是钱的问题。河谷地有许许多多的优质葡园,这些葡园在起义中被农奴据为己有,可这些农奴既不能把葡萄变为现钱,又不甘愿將葡架推倒剷平,改种麦粮,阿斯让便以新任领主的身份,与农奴谈判。最终,他以六四分成的方式(当然是他拿大头啦),把一座座葡园“原封不动”地承包给这些起义农奴。头年,他要拿葡园收入的七到八成,多出来的一两成,乃是农奴们的赎身费,此后若葡园越办越好,分成可以再行商量。
  在过去,这些葡园的贵族主人们,只管使劲压榨农民的血汗,一旦葡萄成熟,便驱使下仆,把这些优质的葡萄直接卖与商人,获取丰厚收入,再从那些商人手里,购置酿好的葡酒,存入地窖珍藏。或许有人尝试过自產自销,但魔女们可不会轻易把一整套產业,交给同一个家族经营。
  法莉婭就不一样了,她只等著收阿斯让的公粮,啊不,供奉,其他麻烦事一概懒管。不过,在这件事上,法莉婭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原因无他,三个字:艾芙娜。
  这傢伙不好好待在金月湾,总往河畔庄园跑,每隔几天,便要缠在阿斯让身边说这说那。她是真心想要插手酿酒生意,还是以此为幌子—?
  “销路不是问题,只要贴上我和你的標牌,还愁我俩背后的『债主』不买吗?他们必要大买特买,不买不行。”
  真是可疑!可看在钱的份上,暂时忍了。
  唉,苦恼啊,苦恼。
  时间一天天过去,艾芙娜来得不再如此频繁,可法莉婭心中的苦恼与烦闷,
  却始终没能消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恼什么,直到某个晚上,她看到莉莉不知从哪翻出一套女僕服,套在苏西身上玩闹时,忽地醒悟。
  把三个小东西赶回房间睡觉后,法莉婭做贼似地躲在主臥里,用魔法,將这套女僕服清洗晾乾,红著脸穿上。
  如今她阴差阳错地占下了河谷地,若再把她—咳,再把雅莉法的“嫁妆”
  被天神教占据的红土镇,安排到阿斯让名下,就不大妥当了,不仅管不过来,还会叫阿斯让成为眾矢之的,得不偿失啊。
  所以—“婚约”的约定,也只能作罢了吧?法莉婭一边碎碎念,说反正是假的,无所谓啦;一边脱掉这身心血来潮时穿上的女僕服,可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布料时,主臥的房门—
  被人打开了!
  她居然忘记锁门了!
  没事,还有补救手法,她可以用魔法把门堵“法莉婭,原来你在这啊。阿斯让,快来,法莉婭在这呢!”
  法莉婭听著梅的声音,瞳孔猝然涣散,呆滯地像块雕像。
  “来了来了。法莉婭,又有事要麻烦你—”
  阿斯让沉默了。
  房里的女僕是谁?当然是法莉婭了,不然还能是谁?庄园的僕人们早就精灵遣散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弄来的这套衣服—难道“雅莉法”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她本意就想—
  停,没时间考虑这些了。阿斯让装作无事发生,用儘量平和地语气,温和道:“法莉婭,刚得到消息,北面又飞来了一头绿龙,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带队出发。”
  “.嗯法莉婭彻夜难眠,隔天便把整晚怨气发泄在那头倒霉的小型绿龙身上。
  这头绿龙四足站立时,只与成年男子差不多高。法莉婭以魔力为媒介,聚集四周的水元素,形成满含杀意的地刺冰刃,毫不留情地自刺向绿龙。那冰刃从龙的胸口直插而入,穿透坚硬的鳞甲,直达背部,將龙的心臟冻成冰块。在那瞬间,绿龙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隨即便失去了生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几声。
  处理尸体时,阿斯让发现,这头绿龙身上,除了法莉婭造成的致命伤外,亦不乏冷兵器造成的多处创伤。以左侧躯干部靠近前腿跟的那一部分伤口为例,该处伤口附近,一圈鳞片都带裂痕,中间部分的鳞片疑似受重击脱落,露出鳞下的皮肉,此外,在这头龙的尸体上,探知不到法莉婭以外的任何魔力气息。
  由此可以判定,这头绿龙不是被魔女们驱赶过来的,从它身上较为严重的伤情来看,亦不像被一般农夫所伤。
  至此,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
  法兰北方,已有不少人在天神教的影响下,或主动或被动饮下了天神之血一一只为抵抗凶残的绿龙。
  那些被圣都派去北地猎龙的大魔女们,难道对这些变化视若罔闻?她们真的毫无察觉,还是说,她们在暗中默许,甚至有意促成这种结果?
  又过了一段时间,向金月湾订购的新农具终於在多番催促下加急送到。木质箱子和铁皮箱子堆满了庄园的前院,崭新的镰刀、锄头、链枷、木斧、耕犁—
  数不清的农具在阳光下闪烁著金属的光泽,似为这片饱受风霜的土地带来一丝新的希望。
  为了获得这批崭新的农具,几乎每个村子都派来了为数不少的青壮一代,依莲尼亚將这些年轻人填入鹰狮团的新编制里,並按阿斯让的意思,把他们统称为“一期团学徒”。
  在阿斯让的猎龙指南尚未完成之前,依莲尼亚决定暂时沿用过去的方法,训练学徒的体能与胆气。她的训练计划极为严苛,学徒们每天都要进行长时间的体力训练,包括跑步、负重、攀爬,以及各式武器的实操训练。
  与此同时,依莲尼亚还有另一个计划,她准备將起义时在各村间奔走联络的传信人训练为驻村哨兵,监视和警戒绿龙的踪影。阿斯让觉得这主意不错,可法莉婭却觉得,不如把这活儿丟给精灵干。
  “多做一手准备吧,”阿斯让说,“有备无患。”
  接下来的时间里,法莉婭改变了教学方针,赶鸭子上架般,往莉莉和尤菈的小脑袋瓜里灌输魔法知识,希望她俩能够儘快掌握一些自保手段。当然了,梅也得乖乖搬张凳子,坐在旁边听讲!想找阿斯让玩?没门好吧。
  阿斯让格外忙碌,他白天在鹰狮团里鬼混,时常与老练的猎手们探討往日狩猎绿龙时的种种经歷,不断在心里推敲总结,归纳不同猎团间奉行的战术与条例。到了晚上,他便奋笔疾书,一边与依莲尼亚交流,一边將白天的所思所想整理成文。
  梅在一旁好奇看著,法莉婭则躺在床上,寂寞得乾瞪眼晴,书都没兴趣看了菲奥娜为之庆幸,但她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某天阿斯让喊住她,让她为自己的小册子绘製插图。
  “什么?你叫我画龙?”菲奥娜两眼一黑。
  “能画吗?”
  “画不了,告辞。”
  菲奥娜匆匆走人,可阿斯让哪会轻易放过她?菲奥娜迫於无奈,隨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她先用一笔,在土里画了个圆。
  阿斯让问她:“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这你都看不出来?”菲奥娜哼哼了两声,又用两笔,在圆上画了两个微微弯曲的弧线,“这是龙的头。”
  “这是龙的躯干。”菲奥娜一记连笔,给椭圆形的龙脑袋添了一个腊肠狗似的身体。
  “.
  “吼吼,这是龙的翅膀,”她继续在腊肠狗似的躯干上画了两个大大的『b』,“传神不?我从尤菈那学来的!”
  “.”
  “啊,忘画尾巴和腿了。”
  阿斯让看她给龙画上一对“八”字型的四肢,又看给她给龙的屁股后面画上一条蜷曲的猪尾巴。
  “完成了。”菲奥娜又在地上额外画了什么东西,喊道,“很遗憾,我画龙就这水平。”
  阿斯让用脚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火柴人,问:“—这是?”
  “你唄。”
  “唉,拳头硬了。”
  “我的拳头才硬了呢!”菲奥娜气呼呼地扔掉手里的树枝,声音闷闷的,显然带著一股怒气,誓要与阿斯让较劲到底,“你知道画龙有多难吗?你以为是画蜥蜴啊?!別说给钱了,就算是黄金山我也不干,绝对不干。你知不知道,初版《巨龙之书》的作者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她可是魔女啊!魔女!不用怀疑,龙画多了绝对摺寿,你另请高明吧。”
  阿斯让淡定地看著她,“少蒙我,我又不是没看过《巨龙之书》,绘图作者另有其人。”
  “反正不画,死也不画。”
  阿斯让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真的?”
  菲奥娜斩钉截铁地回道:“还能有假?”
  阿斯让听了,故意停顿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然后忽然提出了一个让菲奥娜摸不著头脑的问题:“我觉得你能趁这次机会,先练练手。”
  菲奥娜被他这一句话搞得有些迷糊,皱起了眉头,“我为什么要练手?”简直莫名其妙。
  阿斯让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隨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悠悠说道:“法莉婭说,她以后要出回忆录,事无巨细地记录她人生中的各种大事。”
  “—然后呢?”
  “你不想为法莉婭的回忆录绘製插图吗?”
  菲奥娜被这一问弄得语塞,喉咙里像卡住了什么似的,吞了吞口水,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想,还是不想?给个准话。”阿斯让晓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菲奥娜的软肋,向她继续施压:“你该明白,以后將由谁来主编法莉婭的自传吧?说吧,想还是不想。”
  菲奥娜的內心剧烈挣扎了一下一只是一下,无奈道:“想。”
  她几乎是咬著牙说出这句话的,她当然想为法莉婭绘图,想得要命。她要在法莉婭的回忆录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那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替我的小册子画龙?”
  “—要。”菲奥娜委屈地点点头。
  “会用心画吗?”阿斯让问,“不会画成这副样子吧?”
  “—不会。”菲奥娜嘟囔道。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不好意思,风有点大,我没听见。”阿斯让顺脚把地上断了脖子的火柴人抹平。
  “不!会!”菲奥娜恶狠狠道,“我会!认真!画的!”
  “先画一张给我看看吧。”阿斯让故意难为道。谁让菲奥娜多画了一个火柴人暗骂他?这个就叫自作自受。
  圣都主编的各版《巨龙之书》,详细汇编了各类巨龙的生理资料,对於一些常见且相对较弱的龙种,甚至能在《巨龙之书》里看到它们近乎真实的生理结构,一张张精美的彩绘堪称完美。
  然而,在阿斯让看来,这本书有个最大的缺陷:它没有介绍各类巨龙的底层行动模式。
  魔女依仗魔法,无需关注巨龙潜意识里的行为模式,而没有魔法的广大普通人,若想以较小损失狩猎龙类,就必须针对不同龙类的底层行为模式,研究一套可靠的战术办法。
  亦即一背板。
  人若被拍肩膀,第一反应是回头吧?因此,才会有“狼搭肩,莫回头”的说法。
  一头成年的独狼能够正面杀死一个成年的健康男性吗?答案是不能,或者说,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所以,那些食人的独狼,会悄无声息地尾隨人类,伺机用前爪轻拍人的肩膀,诱骗人类回头,並趁人类扭头的瞬间,咬住人类的脖子一击毙命。
  普通人在龙面前,可谓不堪一击,可只要我们善用“黠狼的智慧”,必可以小博大。
  菲奥娜看著阿斯让这本小册子的引言,噗嗤笑出了声。
  “说得轻巧。”
  但好像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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