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一个魔女,还需要立威?
第137章 你一个魔女,还需要立威?
“没有。”梅摇了摇头。
那就好,阿斯让心安了一半,连忙让梅离远一点。
梅心领神会,坐到床边去,轻声说:“要装作害怕你,是吧?”
明明是法莉婭干的好事,阿斯让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隱隱有些不爽。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索性赶在有人敲门前,先把房门打开。
来人果然是法莉婭。
“梅醒了吗?”她探头往房里望去,见梅已醒,又望向阿斯让,一肚子话最后只蹦出来两个字:“走了。”
这时女僕长在法莉婭耳边低语了什么,法莉婭愣了愣,脸从脖子慢慢红到头顶,大喊道:“送到我家去?!开什么玩笑!烧掉!当然是烧掉!必须烧掉!”
女僕长连忙鞠躬说是,与其余女僕一起撤下床单,隨后拿到室外,被法莉婭一把火烧成灰。
蕾露望著这团火,心里乐开了,不由感慨一声“年轻真好啊”,接著提笔给斯泰西回信,说你拜託的事我已完美解决了,你可以安心了。
一个多小时后,午时艷阳高悬头顶,三人来到艾芙娜家里,蹭了顿饭。法莉婭的私宅地处偏僻,所以昨日其余几人都在艾芙娜这里留宿了一夜。
午饭的气氛比较尷尬,几名魔女相视无语,坐在一起用餐。艾芙娜和法莉婭用眼神较劲,菲奥娜满脸愁容,梅和莉莉则被艾芙娜的女僕们调教著吃相,一大一小十分沮丧。
佣人一多,规矩也就多了,典中典就是“不让上桌”,不说阿斯让了,就连和莉莉有血缘关係的苏西,也被迫和妹妹分开。
阿斯让、依莲尼亚、苏西,三个人窝在另一处房间吃饭。
房中还有另一人,准確来说,是一位精灵。
艾丝翠。阿斯让好久没见到她了。
“能再让我一一”她的言语比以前流畅很多,但仍有说半句留半句的坏毛病不过看她的眼神,还是能猜到她此时的想法。阿斯让取下圣树的树脂吊坠,
放到艾丝翠手心。
“非常感谢。”艾丝翠轻轻抚过吊坠的稜角,沉默良久后说道:“我能感受到,包裹其中的种子蕴含看多么坚韧的生命力,但您有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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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它能生根发牙,
似圣树那般——求您一定在合適的时间,將它埋入合適的地点。”
要是你能把时间地点说清楚就好了,“我会的。”
艾丝翠伸手,重新为阿斯让系上吊坠,同时主动请缨,拜託阿斯让带她去疫区看一看。
依莲尼亚也表示自己將一同前去,她们两人商量好了。
“若阁下所言的那些医生对我们展露敌意,必要將其一网打尽。”
天神教的信徒与精灵们是水火不容的关係,半精灵更是被他们视作污秽之物,如此说来,带上艾丝翠和依莲尼亚,確实能够甄別医生的成分。
就算她俩不幸感染,净血魔药也还有剩。
“好。”阿斯让点头应下。
下午,眾人分成两队,法莉婭和艾芙娜前去拜会眾位元老,就法兰事宜討价还价,阿斯让等人则返回法莉婭的私宅。经过女僕们一天半的努力,原先稍显阴鬱气质的宅屋在各式卉的点缀下变得生机盎然,就是不知道法莉婭喜不喜欢这种充满“斯泰西式审美”的新装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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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西和莉莉倒是很喜欢,满屋子跑。
说实话,阿斯让蛮担心这群空降来的女僕把家里的氛围败坏掉,要是法莉婭在她们的蛊惑下,不让自己上桌吃饭,那还得了?真到了那种地步,阿斯让可忍不了一点,势必要出重拳!
不过现在想这些未免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去滨海贫民区看看情况有无好转。
把两姐妹托给女僕们照料后,阿斯让便带著艾丝翠和依莲尼亚两人前往疫区,菲奥娜原想著跟在几人后头监视一番,可看著艾芙娜给她的那瓶龙王净血,
只好无奈闭关。
值得欣慰的是,体质偏弱的孩子们在净血魔药的滋养下已基本痊癒了,病情最为险峻严重的孩子,也安然挺过了危险期,体表看不到明显的脓包,气色也好了很多。阿斯让额外给他餵了点魔药,应该问题不大。
即使隔著面具,阿斯让也能感受到医生们发自內心的喜悦。菲尔德开心极了,激动地语无伦次,他告诉阿斯让,孩子们病好了,他们的家长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瘟疫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变好。
“还不能高兴太早。”阿斯让问菲尔德,有多少孩子不幸沦为了孤儿?听闻具体数字后,他嘆道:“明日下午,我的主人就要离开圣都,通过另一座城市的港口前往法兰,到时,你们把孩子们都带来,既能向吾主表达感谢,也能藉此机会求助好心人,让他们领养失亲的孤儿,不然这些孤儿是看不到未来的。”
医生们齐声赞同。
之后,依莲尼亚出面,拿出猎团合约,准备將医生们一一收编。
“法兰是精灵们的第二故乡,很多精灵都扎根在法兰的土地上繁衍生息,他们精通草药学,你们若有心钻研医道,不妨加入鹰狮团,隨余去往法兰,向法兰的精灵们学习討教。诸位请看,余擬定的合约条款,待诸位不薄。”
“精灵性格孤傲,无法交流。”有医生说。
“我来与同胞交谈。”艾丝翠诚恳道。
依莲尼亚给完甜枣,而后又挥出大棒,面色冷峻地说道:“鹰狮团乃天神教之敌,诸位嫌疑加身,却仍不愿加入,这就难免令人生疑。”
桑德闻言,强摁著菲尔德在合约上籤下名字。
“有这份合约在,诸位日后便不必担忧遭圣都清算。”依莲尼亚微微一笑,
还在犹豫的医生们看到这个笑容,背后反而一冷,纷纷理头签约。
“我会在圣都滯留两周,”阿斯让说,“应该足够你们把疫情完全控制住,
两周之后,我再来接你们出海。”
此间事了,阿斯让等人和医生们一起,挨家挨户派发食物,半大孩子们穿行在各个小巷子里,一个接一个爬上屋子,从屋顶开著的小窗里將食物和水送到。
晚些时候,阿斯让把最后一丁点魔药分给依莲尼亚和艾丝翠,洗浴消毒后,
先將人生地不熟的艾丝翠送回去,隨后再返回法莉婭的私宅。
路上,依莲尼亚心事重重,阿斯让便问她在想什么。
“余与父亲关係欠佳,而今绿龙肆虐法兰,余竟时刻牵肠掛肚,不知父亲是安是危。”
“那到了法兰,你先去探望下他。”
“不可,余有要务在身。”依莲尼亚拒绝道。
“—你其实是不敢去见他吧。”阿斯让说完就后悔了,父女之间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插嘴,然而说出去的话就似泼出去的水,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当我没说”就能收回的。
“阁下所言极是,”依莲尼亚低眉道,“余每次见到父亲,都要与他大吵一架。”
阿斯让听后问道,!“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此事羞难启齿,”依莲尼亚罕见地皱了下眉,“可余人生已过半,实不该为此等事而难堪。”
“我看你还很年轻。”
“非也!”依莲尼亚对年纪十分敏感,“余之年纪——若换作人类,已及不感之年,通俗些说,余已是老姑娘了。”
“..—.呢,”阿斯让有点尷尬,“你是半精灵,怎么能和人类相提並论论呢?”
“非也!若余再见父亲,定要被他指著鼻子骂作老姑娘,再被他扫地出门,
永难相见。”
“啊这.”
依莲尼亚也是豁出去了,决定把恋了几十年的心事统统倒给阿斯让听,“阁下有所不知,精灵还对生育一事看得极为神圣,於精灵而言,生育乃是种族间的头等大事,是每一名精灵都必须尽到的义务,不可怠慢。余与父亲的隔便是因起。
原来如此,催婚害人啊,“你是说,你每次回去,你的父亲都要逼你成婚?”
依莲尼亚点头默许,而后道:“阁下在凯旋式上的演讲令余印象深刻,『为人父母竟不用接受考验,余对此深以为然。阁下,余一直以为,余不具备为人父母的资质。”
“为什么?”
依莲尼亚缓缓说道:“因为余是半精灵。阁下知道的,精灵不擅表达情感,
余的母亲就是因此与父亲决裂,將余从父亲身边带离。阁下再看看余,余是否笑得很难看?余难似人类般发自肺腑去笑。余担任保民官期间,偶尔会帮產妇接生,產婆能將婴儿哄得很好,余就不行,余余只会嚇到他们,他们在余怀中,一直放声哭泣,令余手足无措。实不相瞒,余觉得新生儿-实在难说可爱,每当產婆对余说,“瞧这孩子多可爱』,余都深感不安,挤不出一点笑容。”
那是因为笑容转移到我脸上了,难绷。
“这和有没有资格为人父母无关,其实很多人都和你一样的。”
依莲尼亚摇了摇头,“还是不一样。孩子见到余,都会感到害怕,余年幼时,也会害怕父亲。阁下,精灵们过去依靠圣树传递爱意,现在却再无传递情感的手段了,你看,比起余,苏西和莉莉不是更喜欢和阁下呆在一起吗?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在他们眼里,阁下真诚的笑容,要比余虚假的微笑亲近的多,余若能像阁下一般,艾丽萨她—”
说到这里,依莲尼亚停下脚步,望著阿斯让说道:“阁下,余若想做出与你一般的笑容,便只能这么做了。”
说著,依莲尼亚伸出两手手指,牵动两边嘴角。
你別说,还怪可爱。
“可以的。”阿斯让称讚道。
““.——阁下何必安慰余。”依莲尼亚罕见地嘆了口气。
“还真不是安慰,”阿斯让笑说,“你如果真对小孩子做出这个动作,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为何?余不解。”依莲尼亚鬆开手,表情瞬间冷静。
“你抽空对莉莉苏西她们做一做就晓得了。”她们会做鬼脸和你一起玩闹的“余会试试。”
说罢,两人沉默著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能远远望见宅邸的轮廓时,依莲尼亚才终於开口,把心里头的最后一点垃圾倒了出来。
“再就是—
“嗯?”
“再就是,余害怕余的孩子也会像余儿时那样,成为旁人眼里的异类。”
阿斯让想了想,回答道:“依莲尼亚,这番话与其说给我听,真不如说给你的父亲听,冒昧一问,你们父女间有谈过心里话吗?”
依莲尼亚说没有。
“语言一样能承载感情,城邦时代的人类和精灵不就是依靠共同创製的文字彼此交心吗?和你的父亲认真谈一谈,哪怕不被他理解,再被他骂一顿,也好过你把这些想法憋在心里,不是吗?”
依莲尼亚沉默良久.
“惭愧,阁下一席话,令余自觉白活百年。”
我毕竟是穿越来的,你一个异世界土著,被我训一训很正常。想是这样想,
但阿斯让还是谦虚道:“书上看来的。”
“哪本书?”
“以前看的,记不得名字了。”
隨后二人回到宅邸,一进门,发现法莉婭也回来了,此时正颐指气使地命令女僕们把家里的装潢统统改回去呢。
“你不喜欢吗?”阿斯让问法莉婭。
“喜欢,但我更不喜欢別人未经我同意,擅自做这做那,”法莉婭气鼓鼓地说道,接著她朝阿斯让勾了勾手指,示意阿斯让把耳朵贴近点,“我要立威呢!
你机敏点,要跟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你一个魔女,还需要立威?
阿斯让惊了。
“法莉婭大人!”一名年近中年的女僕呵斥道:“您身为无比尊贵的,披掛镶金法袍的大魔女,怎可与一介奴隶表现得如此亲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呀!
你谁?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和法莉婭亲密点怎么你了?
阿斯让便低声问法莉婭,这人是谁?
“她本来是我老师家里的女僕长,”法莉婭闷闷不乐地小声道,“现在被我老师塞来了。”
“你说要立威,莫非是因为她?”
“...—我在老师家里学习的时候,就是被她带大的,当时她能借著老师的权威压我一头,现在还想著借老师的权威来管教我!”
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