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有夫之妇 (95)

  周宴之欲进牢中被拦,也是巧了,他刚要去寻殿下手諭,便收到了朱仁的来信。
  展开信扫了一眼,全是些客套奉承之言,大意就是他来了苏州,身为未来岳父怎好不招待之类的。
  周宴之心中不耐,正要丟到一旁,目及信末,忽地一凝:
  月前中旬白马寺拙荆与姣儿相遇,不曾有机会閒谈,许是多日不见有些生疏也未可知,不若世子择一日小聚,也好共敘昔日之情……
  月前中旬?怎么也要十日之前了,他那时根本不在苏州!朱氏竟然见到了姣姣?她是怎么见到的?
  周宴之神色冷然,事情明显有异,是以他没有做多余的安排,仅吩咐了赤阳一人私下去白山寺打探情况,“悄悄的,莫要打草惊蛇。”
  “是。”赤阳肃穆道。
  至於周宴之自己,自是去了朱府。
  岳父有邀,他岂有不去之理?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沈仪安一行人终是到了苏州界地。
  事態紧急,稍作休憩便拜访刘州牧言明提审事宜。
  大牢深处,两名黑衣人四肢被吊起,身上儘是血淋淋的鞭痕,皮开肉绽。
  方守业將手背到身后,昂著头,“还不曾招吗?”
  参军苦笑道,“这样的人,怕是皆为死士,不会说的。”
  方守业往前走了两步,色厉內荏,“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早点招供也能免受些皮肉之苦,留你个全尸!”
  黑衣人一动不动,眼神木木的,时不时地转动一下眼珠,让人知道他还活著。
  方守业皱了皱眉,刚要开口,驀然看到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衣人双目睁大,眼球爆胀,仿佛要裂开一般。
  嘴角忽然流出了暗红色的血跡,隨后头一歪,一动不动,看上去竟像是……死了!
  他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参军忙道,“大人怎么了?”
  见状神色一凛,迅速上前检查,“嘴唇乌黑,眼神涣散,是毒发身亡之相。”
  参军皱眉,提高了声音,环视四周,“怎么回事?不是都卸了下巴,搜寻过了吗?哪里来的毒?”
  牢內一片寂静无声。
  不知道是谁,隱晦地將目光落在了方大人身上。
  隨后一道目光、两道目光、三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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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毕竟刚刚只有他接近了刺客。
  方守业又不是傻子,察觉到脸色顿时涨得通红,“都看什么看?还怀疑我不成?刚才我离他有三尺远呢!”
  没人开口说话,毕竟那伙刺客被活捉的仅有两人,今日又死了一个,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方守业心中一急,在他看来,苏州的这些官员怕是推卸责任针对自己这个从京城来的!
  他看到一旁的沈仪安,眼睛一亮,“沈大人,你刚刚站得不远,你肯定看清楚了,你说……”
  沈仪安环顾四周,若有所思,转过身,温和开口,“不知大人可否派人令我去那日的酒楼看一看?”
  参军道,“当然。”
  看见沈仪安竟直接忽略了自己离开,方守业怒了,“沈仪安!你给我站住!”
  这厢周宴之出了朱府,直接上马离去。
  朱仁说其夫人曾在祈福日於白山寺见到姣姣,州牧夫人带著她们这些官员內宅女眷前去拜访了这位贵人。
  他攥紧了韁绳,面无表情。
  如今苏州,能被称一句贵人的,还能有谁呢?
  周宴之的视线落在了正南方,那是官衙的方向,亦是如今被作为太子殿下南巡的休憩之地。
  “咴——咴咴——”
  马蹄扬起,带起了细小的尘土飘在空中。
  五福酒楼。
  伙计百无聊赖地擦著桌子,自从前些日子出了事儿,他们酒楼的生意可不好做了。
  “诸位公子想吃点什么?”看见进来一行人,器宇轩昂,穿著不凡,明显是非富即贵。
  伙计將巾子往肩上一甩,又一搭,上前笑著介绍,“我们酒楼最有名的就是千里蓴羹、水晶膾、玲瓏牡丹……”
  参军手一摆,拿出一令,“官差办案,勘测现场!”
  伙计诺诺退下,心中一苦,完了,接下来这段日子,酒楼里估计又来不了几位客人了。
  沈仪安目光环视一周,隨后一处一处地检查。
  他蹲下身,看向柱子上被箭矢射出的痕跡,虽是民间最普遍的锥形箭头,但深度却三寸有余,若物料普通,显然是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的……
  “沈大人可有发现?”
  沈仪安笑了笑,望向窗外不远处的几棵树木,“不如我们再去那边瞧瞧?”
  参军满口应下,“行!”
  官衙处。
  “殿下在哪?”周宴之下马直奔院中而去。
  能进玄甲军的,多是些有能力的世家子弟,自然认得国公府世子。
  近卫杨时上前拦住,“世子且慢!殿下此时在內院……”
  周宴之缓缓地开口,“內院怎么就不行了?之前在东宫时,本世子也不需要通传啊。”
  “世子莫要见怪。”杨时笑了,“今日不同往日,殿下內宅有了女眷,自是不能同往常一般。”
  “世子且稍等,容在下进去稟告,免得衝撞了。”
  “不必了。”周宴之似笑非笑,“我竟不知殿下何时竟有了……”
  他顿了顿,心中隱隱的猜测让他无法再开口继续。
  周宴之扯了扯嘴角,若他的猜测是真的,进去也无济於事,根本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他思忖片刻,骤然离去,丟下一句,“午后待殿下得了空,我再过来。”
  周宴之离开玄甲军的视线,並没有出府,脚步一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阳光落在了桌案的书卷上,形成了几道光影。
  “殿下,周世子刚刚来了。”元福垂首。
  “嗯。”齐佑璋神色自若,仿佛早已知晓。
  元福低眉顺眼地立在一侧,旁人不知道,他身为殿下的总管太监,可以说將此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概除了执行任务的影一,就他知道的最多了吧。
  后院的角落,绑了个鞦韆架。
  半枯的藤蔓缠绕其中,缝隙处点缀著零零散散的紫色朵,煞是美丽。
  云姣一身月白,裙边绣著並蒂莲,缠绵著、贴合著,隨著鞦韆飘荡,越发婉转动人。
  “再高一点。”她娇美的面颊上粉扑扑的,显然玩得很是尽兴。
  侍女推著鞦韆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齐佑璋刚走到廊內,便听见了女子的欢声笑语。
  他抬眼望去,便见女子眉眼弯弯,眸中似是盛著细碎的阳光。
  恰有一阵风拂过,点点紫藤被吹落,飘在了她的衣角,肩头,偶有几片调皮的,竟藏在了她的发间。
  “夫君!”
  齐佑璋见女子见了他,竟是不等鞦韆停下来便向他这里扑来!
  他心中一紧,忙迅速上前,將人接住,怀中的娇人脸上的笑意还未曾退去,便听见了一句,“成何体统!”
  侍女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元福在身后垂首不言,以往东宫最重规矩,无论宫女太监皆需举止合乎礼仪,日常需安静,何曾像今日这般吵闹过?所以殿下这是生气了?
  可是不应该啊,刚刚殿下还笑呢。
  正当元福思量时,便听见殿下的责备关心之语,“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云姣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娇憨,“那是因为我知道夫君肯定会接住我的呀!”
  一句话,让齐佑璋原本肃著的脸微微一滯,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万一没接住呢?”
  官衙的墙可不低,周宴之好不容易避开玄甲军的巡逻溜到內院,就著微微凸起的石块猛地一蹬,便躥上了墙。
  谁知刚趴在墙头上,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女子声音软绵绵地撒著娇,“才不会呢,阿昭夫君肯定能接住。”
  太子道貌岸然地开口,“那也不行,我担心你。”
  女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下,似是委屈极了,“那好吧。”
  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不正是他许久苦寻不得的妻子姣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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