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捨不得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別墅的餐厅,明亮却带著一丝清冷。
傅语听独自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著早餐,目光扫过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薄行洲没在?
去公司了?
以他昨晚的情况,李医生肯定建议他多休息。
他去哪里了,也不好好休息。
傅语听微微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他有他的去处,她也有她今天必须做的事。
————
嘉禾大厦。
傅语听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快速整理了几份关键文件,將它们装进一个简洁的文件夹里。
她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径直走向电梯。
路过薄行洲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时,她脚步顿了顿。
里面依旧静悄悄的,他真的没来公司。
傅语听不再犹豫,走到陆景言办公室门前,抬手,指节在厚重的实木门板上敲出清晰沉稳的三声。
“叩、叩、叩。”
门內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带著点慌乱的窸窣声。过了几秒,才传来陆景言略显低沉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声音:
“进。”
傅语听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陆景言正襟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著被打扰的不悦。
而徐茜则站在他办公桌侧前方,背对著门口,正快速地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乱的裙摆和微卷的长髮,动作带著显而易见的匆忙。
空气中,还残留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与陆景言惯用的冷冽木质香调格格不入。
傅语听的目光精准地扫过陆景言的脖颈——衬衫领口边缘,一抹极淡却刺眼的红色吻痕,像是新烙上去的印记。
而刚刚转过身,脸上还带著一丝未褪尽红晕的徐茜,嘴角处也蹭了一点同色系的口红。
呵,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傅语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事?”
陆景言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著审视和不耐烦,声音刻意恢復了平日的冷硬,试图掩盖刚才的曖昧氛围。
傅语听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他宽大的办公桌前,將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夹轻轻放在光洁的桌面上,然后往前一推,推到陆景言面前。
陆景言眉头微皱,带著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疑惑,隨手拿起文件夹翻开。
只扫了一眼標题,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隨即被巨大的惊愕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声音拔高,带著明显的质问:
“辞职信?!傅语听,你要辞职?!”
旁边的徐茜也立刻凑了过来,看到文件上的標题,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换上了一副夸张的担忧和不解,声音娇嗲:
“姐姐?你要辞职?为什么呀?在这里做得好好的,而且你不是刚回来吗?”
她扯了扯陆景言西装外套的下摆。
这个小动作极其隱蔽,但傅语听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
陆景言感觉到徐茜的拉扯,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徐茜的意思——
她是巴不得傅语听这个眼中钉立刻消失。
理智上,他清楚放走傅语听这个能力极强的下属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但此刻,徐茜的暗示和她身上残留的温软气息,以及傅语听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的烦躁和不甘瞬间压过了理智。
他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眼神复杂地盯著傅语听,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端倪:
“给我一个理由。你……”
“对,我要辞职。”
傅语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清冷、乾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解释的打算。
她的目光扫过陆景言脖子上那抹刺眼的红痕,又掠过徐茜那故作姿態的脸,最后定格在陆景言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鄙夷。
她看著这两人在她眼皮底下无声的交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噁心感几乎要衝破喉咙。
徐茜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而陆景言这副被情慾左右、公私不分的嘴脸,更是让她彻底失望。
傅语听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下了最后通牒:
“辞职信我放在这里了。”
她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夹,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签好字,通知人事,办好手续后通知我。”
说完,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更不屑於等陆景言的回答或徐茜惺惺作態的挽留,因为那只会让她更噁心,所以她乾脆利落地转身。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每一步都透著拒人千里的决然。
她拉开厚重的办公室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將那对让她作呕的男女隔绝在门后。
办公室內,死一般的寂静。
陆景言盯著那扇被关上的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著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当然不想签!
傅语听的能力和她的人脉资源,是他將来对付薄行洲时的一大助力。
就这么放走她,无异於放虎归山。
“景言……”
徐茜柔若无骨地又靠了过来,声音甜得发腻,带著蛊惑:
“她走了不是更好吗?省得天天在你眼前晃,碍眼。”
徐茜突然口吻一边,娇嗔的对著陆景言撒娇:
“还是……你捨不得她?”
陆景言左手抚摸著徐茜的腰表示安抚,但没说话。
他的右手抓起桌上的钢笔,笔尖悬在辞职信签名处,却迟迟落不下去。
放?
还是不放?
这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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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忙碌的交接和收拾中悄然滑过,窗外的日光从正午的炽烈渐渐转为午后慵懒的金黄。
傅语听坐在自己即將成为过去的工位上,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份交接文档的句点。
整个下午,隔壁那间属於薄行洲的办公室,始终静悄悄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他到底去哪了?
这个疑问在傅语听心头盘旋过一瞬,但很快就被更现实的事务取代。
她的离职流程快得惊人。
人事部的通知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陆景言签批了。
傅语听看著屏幕上那封冰冷的“离职流程已批准”邮件,扯了扯嘴角。
徐茜的本事倒是不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枕头风,让陆景言这么快就鬆了口。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从她踏出陆景言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她与那个地方,与那两个人,就再无瓜葛,再见就是对手了。
她利落地清空了自己的办公桌抽屉,將属於个人的几件小物品收进一个简洁的纸箱。
属於公司的物品,包括那张象徵著“薄总秘书”的身份卡,被她整齐地放在了桌面上。
最后,她抱著那个轻飘飘的纸箱,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她曾付出心血、也见证过屈辱和不甘的空间。
视线最终,落在了几步之遥那扇紧闭的曾经属於她现在属於薄行洲的办公室门上。
再见了,嘉禾。
这个让她付之五年的心血的地方。
她在这里熬过了多少个日夜才换来那个在別人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小办公室。
她透过窗户仿佛看到了她坐在办公室浴血奋战的身影。
视线朦朧竟然眼里也出现了薄行洲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不在多想,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卸下枷锁的轻鬆。
然后,她抱著纸箱,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压抑的大楼,朝著真正属於她的战场——
傅氏集团总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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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这里的气氛与嘉禾截然不同。
傅语听推门而入时,陈叔和周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声交谈著。
“小姐!”
陈叔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著欣慰和恭敬的笑容。
周野也转过身,微微頷首致意,鬆了口气。
“陈叔,周野,辛苦你们了。”
傅语听將纸箱放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走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指拂过冰凉的桌面。
这张桌子,承载著傅家的过去,现在,將由她来执掌未来。
“小姐言重了,都是分內之事。”
陈叔立刻匯报近况:
“集团运营一切平稳,几个重点项目都在轨道上。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傅文城那边,最近倒是异常安静,没什么大动作。”
傅语听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眼神平静无波:
“二叔一向『稳重』,懂得审时度势。暂时没动作,不代表没想法,让人继续盯著就是。”
对於这个野心勃勃的叔父,虽然上次对他的打击很大,但他绝对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她从未放鬆过警惕。
陈叔点头应下,隨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女儿傅思媛,前几天从国外回来了。”
傅思媛?
听到这个名字,傅语听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