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锈之海（上）
自从上次归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乔托公布了佐久间的死讯，那疯子在末日战士中的人望以外的还挺高，很多战士居然哭了，虽然黎夜完全伤感不起来，佐久间完全是他最討厌的那类人。
乔托加强了堡垒的警备，而且命令弗朗西斯和伽曼集中物资，就像是在为什么大事备战一样，问他怎么了他只说“上次有锈蚀尖兵混进来，当然要加强戒备”，很是敷衍。
黎夜这三天也没有閒著，他去了工房，假装是向技术小子们学习武器和载具的组装知识，实际是趁著乔托的注意力都放在別处，找机会练习“锈器炼成”这个新技能。
他现在能够以更快的速度把枪械之类的复杂器械锈蚀，而锈蚀后得到的锈渣在他手中可以自由塑型，目前还仅限於造型简单的冷兵器，刀枪棍棒之类的。“如果能把复杂机械的结构牢记於心，或许就能甦醒成更复杂的东西”——他本著这样的想法不断练习，只是缺乏实战，不止成效如何。
然后，这几天，他每天都在做梦。
关於葬礼，关於人生，关於骑士的终局，关於最终之战的梦。
这一天，他又做梦了。
“他们的……结局……”
黎夜悠悠转醒，身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大概沉重的不是身体而是心情吧。
做的梦越多，醒来后能回想起的东西就越多，梦境中那些沉重、无奈、淒凉的感情也被带了回来。
他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到骑士团的过去，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些战役、那些牺牲都是確確实实发生过的。卡梅洛特城中那些锈化的尸体，以及那一整个荒废的城市和枯竭的废土，就是他们的结局。
至於那个惆悵的老骑士西吉斯蒙德·杰士卡？
“………………唉。”
黎夜爬起来，看著窗外黑暗的天空，看向卡梅洛特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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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好甜。
香甜得过分。
吸入口中，如品甘霖。
锈的气息在增强。
他隱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觉绝不是错觉。
“秋寐，你今天怎么样？秋寐？”
他扭头一看，秋寐正在打瞌睡。
她的头低垂，轻晃，纤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扑闪扑闪，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著——
“秋寐？”
“！”
她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噼里啪啦扇了自己几个巴掌，黎夜连忙拉住她让她冷静。
“我——我刚才睡著了！？”
“呃，姑且还没睡著吧，只是在打瞌睡。”
“离我远点！！！”
秋寐却发疯般把他推开，用被子裹住身子所在床边啃指甲，指尖都咬破出血了，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发怒了的大型猫科动物，无法进行任何有效沟通。
“……隨你便，爱怎样怎样唄。”
黎夜耸了耸肩，他感觉秋寐又变回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难道她精神越差脾气就越差？等等这不是废话吗？
黎夜又看向房间另一侧，只见璃忆雨正披著单薄的衣服在地铺上打坐，她眉头紧皱，脸上汗津津的，既像是在拼命感应著什么，又像是便秘解不出来。
虽然两人的状態都让黎夜有点担心，但最让他在意的依然是风中的锈味。
（有什么事要发生……）
忽然，房间內的喇叭传来声音，乔托亲自喊黎夜集合。
“我走了，你们小心……千万『小心』。”
……
……
时间刚过七点，夜空在强光中切换成白昼。
黎夜已经全副武装，和乔托，以及二十余个精锐末日战士站在堡垒大门口处。
“这次我可能会出去久一点，伽曼，弗朗西斯，你们负责镇守后方。”
“遵命！”“了解。”
“伽曼你管兵力，弗朗西斯你管物资，一直如此，不用我多重复了吧。”
“遵命！！！！”“了解了解。”
“还有你，黎夜，你来隨行。”
伽曼一瞬间向黎夜露出嫉妒的神色，但马上又收了回去。
“非常荣幸，乔托大人，”黎夜谨慎地行了一礼，“但，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卡梅洛特城。”
“城市的哪里？”
“你想不想看看锈海是什么样子？”
“！？”
“锈海”——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感觉记忆中的某处被触动了，梦中的景象在脑中闪过。
他做的最后一个梦，是上次战役的葬礼过后，骑士们即將迎来下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他在战前和好友以及老骑士交谈，交谈中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他们的遗言，然后梦境就定格於此刻，不知道最终发生了什么。
……不，看看废土的现状，看看在这里游荡的怪物们，结局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事不宜迟，出发吧。”
於是，车队开出堡垒，这次的规模並不算大。
黎夜有幸坐上乔托的座驾，乔托似乎喜欢自己亲自开车，黎夜坐在副驾驶，看著漫天红褐色的沙尘，心生感慨。
“这次的目標，是主控室。”
乔托边开车边说。
“主控室？那不就是锈斑骑士所在的地方？”
“我已经等了够久了，好不容易能如此接近它的巢穴，再拖延只会挫了己方锐气。”
“也有道理……”
真的只是这样吗？黎夜在心里犯嘀咕，这次乔托一反常態地性急，他这次出发甚至没有进行一贯的激昂演说，隨行的末日战士们看上去也有点疑惑。
很快，卡梅洛特城近在眼前，路上遇到了深岩祸主，黎夜依稀记得听人说深岩祸主下巴上的巨大伤口就是被乔托打出来了的。但这次乔托无视了它，只是命令车队加速把它绕开，路上遇到的其他锈蚀尖兵也是如此处理。
进城后，这次有不少地面型锈蚀尖兵对他们发起突袭，黎夜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乔托的指挥能力。他的每一句指令都言简意賅，面对包围也应对自如，在他的指示下，战士们激昂而有序地使用各种武器將怪物们击退。
没了城门口的防御塔，没了广场上的贵妮维雅，处理掉小怪后，他们没有费太多时间就深入到了d12区。
到了这里，空气中全是锈的味道了。
到了英魂殿外，之前那个殉道者机甲並没有出现。
根据乔托掌握的城市规划图，英魂殿上面连接著城市轻轨。虽然已经锈蚀严重，但依然能通过英魂殿里的升降梯，把整个车队都移动到离地百米以上的轨道上。这里本该是给轻轨开的，但铁轨两旁也建设了宽敞的路面，车也能通过。
但黎夜的注意力不在轻轨上。
他的目光完全被正东方向的、恐怖又美丽的绝景吸引了。
“这就是……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