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洛水
洛水浩渺。
雨师部落的族人站在岸边，望著眼前波澜壮阔的水域，一时竟有些恍惚。
阳光洒在洛水之上，泛起粼粼金光，远处的山峦如黛，云雾繚绕其间。
微风拂过，带来湿润的水汽，夹杂著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让这些久居荒谷的巫族后裔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里，就是洛水？”雨师渊声音微颤。
三万年的顛沛流离，三万年的血脉传承，如今终於回到了祖辈口中那个魂牵梦縈的故乡。
他身后，三百余名族人衣衫襤褸，挺直了脊背。
年轻人们睁大了眼睛，贪婪地注视著这片水域。
几位年迈的长者更是老泪纵横，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捧起一抔湿润的泥土，放在鼻尖深深嗅闻。
“爷爷，这就是我们的故乡吗？”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扯著雨师渊的衣角，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好奇。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映著朝阳下的洛水。
雨师渊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孩童的发顶，声音沙哑：“是啊，孩子，三万年前，我们的先祖就是在这里，跟隨雨师大巫执掌万水，號令河……”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
远处的河面上，一队金甲神军踏浪而来，整齐的脚步声与鎧甲碰撞声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战戈如林，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肃杀之气凝成实质，连虚空都为之震颤。
神军之前，一名神女与虬髯神將並肩而行。
神女身著幽蓝神袍，衣袂飘飘，宛若洛水之灵化形，容顏高贵典雅中又带著几分灵动。
她足尖轻点水面，盪开圈圈涟漪，每一步都似与洛水共鸣。
身后的虬髯神將身形魁梧，背负双戟，虽落后半步，却气势逼人。
雨师渊瞳孔微缩。
这些神军纪律严明，行动如一人，犹如传说中，当年雨师部落最鼎盛时的战阵。
这些將士周身散发著纯净的神道香火，却又缠绕著浓郁的铁血煞气。
真正的百战之兵。
“这才是真正的战士...”雨师妾轻声呢喃。
少女手掌不自觉地抚在胸前，她从未见过真正的巫族战阵，只在祖辈的口述中想像过那个辉煌的年代。
如今亲眼所见，心中那些模糊的影像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神军行至岸边，整齐划一地停下脚步。
为首两人对著玄溟抱拳一礼：“见过神君！”
玄溟微微頷首：“宓妃，你先安排雨师部住所。”
“蚩戎，你去召集十二神將，一会议事殿见，情况有变。”
“诺！”两人齐声应道。
蚩戎转身时，目光在雨师族人身上短暂停留，眼中闪过一抹时光交错。
曾经他也是此般仰慕当初的巫族！
如今他们也定能站在当初巫族的高度！
粗獷的脸上浮现一抹难得的笑意，隨即化作一道金蓝波光消失在远方。
宓妃的目光则在雨师妾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少女虽然衣著简朴，但周身水灵之气纯净得惊人。
她莲步轻移，来到雨师渊面前，亲切一笑：“诸位久等了。”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却看傻了身后不少雨师部的年轻汉子。
有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有人悄悄整理著破烂的衣衫，更有人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雨师渊见状，老脸一红，转身怒喝：“都给我规矩点！”
声音虽严厉，却掩饰不住尷尬。
宓妃轻轻摆手，只要不是心怀恶念，她都不去在意，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成为眾人的焦点，如今褪去凡胎，更胜以往。
“诸位身为雨师巫族，应该习惯水域生活吧？”宓妃柔声问道。
雨师族人纷纷点。
“那便走吧，神君有事，我们也快一些。”
“神女请。”雨师渊上前半步，施了一礼。
宓妃嫣然一笑，玉手轻抬，一柄由纯粹香火凝聚的如意凭空出现在掌心。
如意通体晶莹，水之法纹在其上流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她三个月来的成果之一，以香火为基，融合水之道纹凝聚而成的神道法宝。
手中如意轻轻一挥。
霎时间，平静的洛水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露出千级晶莹剔透的水梯，直通水府深处。
水梯两侧，水流如碧玉般澄澈，隱约可见各色游鱼穿梭其间。
宓妃唇角微扬，眼底不禁流露一丝小小的得意。
这三个月来，她维繫水府总后方井然有序，可没少积攒香火。
玄溟曾与她说过，她的天资非常好，莫要浪费，还是以天仙道为主，香火神道为辅。
香火之道虽能速成，但终究受制於信徒多少以及神域范围。
而天仙大道，才是真正的逍遥之路。
她便从玄溟的香火分身之法中得到启发，凝聚了这柄香火如意。
如今的洛水香火鼎盛，最不缺的就香火之力。
她將香火凝聚在如意之中，既不会浪费，又能增强战力。
宓妃自己距离突破到炼虚合道境，也就是凡人所说的陆地散仙，只差临门一脚。
更令她欣喜的是，只要身处洛水神域之內，藉助香火如意催动神通，她已然能够发挥出堪比天仙的实力。
这就是神仙道的玄妙之处，在自身神域范围內，可以藉助香火愿力发挥出远超本身境界的威能。
但，这既是优势，也是局限。
一旦离开神域，香火加持威力大减，实力便会大打折扣。
“诸位请隨我来。”宓妃收起思绪，当先踏上水梯。
她的神袍拂过水麵，却不沾丝毫水渍，宛如凌波仙子。
雨师族人面面相覷，最终还是雨师渊率先迈步。
当他的踏上第一级水梯时，一股清凉之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三万年来流淌在血脉中的水之亲和力被瞬间唤醒。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
身后族人见状，纷纷跟上。
雨师妾走在最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水墙，感受著其中蕴含的水灵之力。
体內沉浸的血脉起伏翻涌，发出本能的渴望。
......
水府正殿內，明珠映波，神纹流转。
玄溟高坐神座，宓妃立於一侧。
十二神將分列两旁，肃穆而立。
肃杀之气与神道威严交织，令整个大殿的气氛凝重而庄严。
雨师渊与雨师妾站在殿中，感受著四周磅礴的神道威压，心中既敬畏又振奋。
老族长不自觉地挺直了佝僂的背脊，浑浊的眼中闪烁著久违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