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伏波

  雨师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语气中满是遗憾：“你可知，当年巫妖最终决战，本不该这么快发生。
  世人只知后土祖巫心怀慈悲身化六道轮迴，却不知背后这也为我巫族寻得了摆脱桎梏的一线生机。”
  玄溟眼露震惊。
  这背后还有隱秘。
  多嘴了！
  这是他能够听的吗？？
  雨师似乎看透他的担心，“这本不是隱秘，上古年间都已经知晓。”
  “我巫族可化身神祇，镇守一方天地，以天地功德，凝聚我巫族真灵，自此便可以感悟天地法则。”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知道的也只是片面。
  玄溟眨了眨眼，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和不解。
  “那个时代，您堂堂大巫也只能掌管洛水吗？”
  雨师闻言，轻骂道，“你这后辈！你不会以为，本座堂堂巔峰大巫，就只能偏掌洛水一隅吧？”
  “你看到的，不过只是洛水印中的传承，实际上，黄河整片流域全是吾雨师部落掌控，想当年，吾掌控河洛，號令万水，何等风光……”
  玄溟闻言訕訕一笑。
  赶紧转移话题，“大巫，既然巫族不愿开战，那大战又因何而起？”
  雨师冷哼一声，语调中儘是愤懣：“皆因妖帝利慾薰心！因我巫族得了生机便失了道心，不顾自身天帝根基以及背后妖族气运，斩杀亿万人族，强炼屠巫剑，只为了彻底剷除巫族。”
  “妖掌天，巫掌地这段时间，巫族上下，都盼著能藉此休养生息，徐徐图存。”
  “妖族主动挑起战端，对巫族发动突袭，这一战，从一开始，妖族便下了死手，丝毫不留余地。”
  玄溟听得目瞪口呆，“帝俊身为天帝，却如此不顾后果？”
  雨师怒哼，眼中渐露猩红：“在绝对的野心面前，后果又何足惜？妖族自恃元神强大，对巫族的肉身力量既忌惮又轻视，一直妄图独霸天地。”
  “这一次，不过是找到了藉口，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战爭。”
  “可怜后土祖巫的一片苦心，巫族上下的满心期许，都在这场战火中化为了泡影。”
  雨师自嘲一笑，“天道不容巫族啊！”
  说完，雨师虚影开始消散。
  雨师面具飞向玄溟：“这是吾的信物，雨师残部会认可你……”
  话音未落，整个洞天轰然坍塌。
  轮迴通道大开，隱隱可以见到灰濛濛的迷雾后面有一座屹立天地的宫殿。
  玄溟立於洛水当中，看见最后消散的雨师虚影显出大巫真身——龙首人身，脚踏双蛟。
  但他没有注意到雨师最后嘴角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洛水水府。
  青碧色的水纹自河床升腾而起，將整座洞府笼罩在阵法当中。
  玄溟取出【青玉神像】。
  神像一现世，功德焰在神像掌心跃动，整座水府顿时充斥著金青色的光芒。
  “既然已向玄都表明心跡，选择神仙一道......“
  玄溟凝视著神像，心中逐渐坚定。
  “【都天炼体】终究只能作为辅修之法，绝不可沾染过多巫族气息。”
  “巫族本身的经歷，也早已印证了这条道路的局限。”
  思及此处，小心翼翼取出一滴雨师精血。
  这是三滴精血中最小的一滴。
  “以功德焰煅烧精血，或许能祛除其中地浊之炁......”
  这个念头在得到雨师精血之时玄溟就出现在心头，如今已经盘旋多日。
  若能成功，只留纯净的盘古血脉......
  他就赚大了！
  精血悬浮在功德焰中的剎那，玄溟瞳孔骤缩。
  只见原本青金色的火焰突然暴涨，將精血包裹成一颗光茧。
  透过半透明的焰光，能清晰看到精血中纠缠的黑气如活物般挣扎扭动，正是盘古血脉被地浊之炁污染的部分。
  “果然可行！“玄溟心头狂喜。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功德焰的消耗速度远超预期，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萎缩。
  玄溟眼睁睁看著拳头大小的功德焰，在煅烧这滴精血的过程中如流水般消逝。
  这可是他三百多年降妖除魔、梳理水脉，一点一滴攒下的心血啊！
  当最后一缕黑气被焚尽，功德焰只剩下三缕细若髮丝的火苗，在神像掌心奄奄一息地摇曳。
  玄溟心中在滴血。
  “哪怕真换成滴血也行啊！”
  这三缕功德焰，维持日常净化香火之毒，最多也就支撑三个月。
  “两辈子都和'穷'脱不开了。”玄溟苦笑。
  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去討个'穷'字封號！
  摒弃杂念。
  玄溟望著空中那滴焕然新生的精血，晶莹剔透如琥珀，精纯的精血內里玄黄之气与水元道韵交相辉映。
  “轰——”
  他整个人被震得踉蹌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上水府石壁，震得阵法光幕一阵摇曳。
  “这……”玄溟满是震惊。
  万万没想到，自己真仙境的身躯，竟承受不住一滴精血的威压！
  但很快，震惊便被狂喜取代。
  感受著精血中蕴含的磅礴力量，玄溟忽然觉得，便是再多消耗些功德焰也是可以的。
  “稳赚不亏！”玄溟握紧拳头，眼中精光闪烁。
  这滴精血绝对可以助他突破【都天炼体】的第三重，达到第四重。
  未来的仙生、神生瞬间有了动力。
  还有两滴精血。
  谁也不能扰乱本神勤政爱民挣功德！
  三日后。
  玄溟为了確保万无一失，静修三日，將状態调整至最佳。
  结跏趺坐於玉床。
  雨师精血悬浮在玄溟眼前。
  “炼化！“
  精血入腹的瞬间。
  “轰！”
  玄溟周身骤然爆发出滔天水元之力。
  整座洛水水府剧烈震颤，河床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玄溟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玄奥的先天道纹，每一道纹路都似江河奔涌。
  “咔、咔咔——”
  玉白色的骨骼清晰可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玄黄光泽。
  金碧色的神光自他七窍喷薄而出，在水府穹顶交织成浩瀚河图，明灭间似有洪潮迴荡。
  “玄冥水脉！位居北方！”
  冥冥当中，玄溟似有明悟。
  玄溟齿缝间溢出冰晶般的寒气，五臟六腑正在经歷翻天覆地的重塑。
  心臟每一下跳动，都如惊涛拍岸，震得周身水汽翻腾。
  功成四转！
  第四重境界的【都天炼体】，玄溟感觉能锤爆之前的自己。
  就在此时，神魂深处突然迸发刺目玄光。
  “神通烙印？！”
  玄溟喜不自禁，看著异象，绝对不是普通的地煞神通。
  只见最本源的水之法则在神魂內上凝刻一枚水纹道种，散发著苍古气息。
  【天罡神通：伏波】
  【伏波：控水大神通，一念可令江河倒悬、万川归寂。】
  这正是幻境中雨师屹立洛水源头时施展的大神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