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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追踪者的视线

  米特广场,夜色深沉。
  那阵尖锐的警哨声激起的涟漪正在缓缓散去。
  几名闻讯赶来的巡警,在对现场进行了草草的搜查后,一无所获。
  他们看著语无伦次、精神恍惚的威斯顿,最终只能將其归咎於这位老伙计因为压力过大而產生的幻觉。
  在一片混杂著同情与无奈的嘆息声中,人群逐渐散去,只有硫磺的气息与愈发浓重的寒意,还残留在这片空旷的广场之上。
  而在距离广场百米之外的一栋三层公寓楼的屋顶,两道黑影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石像鬼,自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著这一切。
  正是那两位i.a.r.c.的调查员,“高帽”巴顿与“壮汉”马库斯。
  “那个老警察……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马库斯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惊讶。
  他亲眼看到威斯顿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那绝不是偽装出来的。
  巴顿没有立刻回答。
  他正专注地调试著手中那个造型精密的黄铜仪器。
  那仪器是一只多层罗盘,內部的指针並非指向南北,而是在细微的刻度上,隨著巴顿的调整不规则地颤动著。
  这是由协会工匠打造的“以太波动探测器”,专门用来捕捉里世界生物在穿行或活动时,对表世界物理规则造成的微弱干扰。
  “波动在这里……突然增强,又在极短的时间內,迅速衰减至零。”巴顿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就在那个老警察吹响哨子的时候。这证明,我们的目標,代號『雾行者』的uma刚才確实在这里出现过,並且因为未知原因选择了紧急撤离。”
  “是因为那个警察?”马库斯嗤之以鼻,“我不信。一个连外勤训练都没受过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惊动一只狡猾的城镇级uma?那东西甚至在屠杀时都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问题就在这里。”巴顿將探测器收回怀中,目光投向了威斯顿踉蹌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那个老警察的出现本身就是个变量。他为什么会今晚一个人埋伏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有人向他泄露了情报?”
  这个问题让马库斯也沉默了下来。
  他回想起这几天追捕那个东方人的经歷,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你是说……又是那个小子?”马库斯不情愿地猜测道。
  “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巴顿的声音里带著肯定。“我们第一次发现他的踪跡,就是在乔治街的案发现场附近;今天下午,有线人说在伯纳街的院子看到他。马库斯,你还觉得这都是巧合吗?”
  “可这说不通!”马库斯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一个偷渡过来的苦力,一个连英语都说不全的门外汉,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绘图师卡尔的日记,他一个晚上就全看懂了?那可是用我们日耳曼古体文字加密过的!”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困扰巴顿的核心难题。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也许他身上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也许,他並非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但是,有一点是明確的:我们追捕的目標已经从一个单纯的『窃贼』,变成了一个具有极高情报价值的『关键人物』。”
  马库斯沉默了。
  他虽然性格鲁莽,但並不愚蠢。巴顿的分析让他无法反驳。
  那个东方人的行动一次又一次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当他们还在根据仪器,辛苦地追踪uma留下的早已消散的“以太波动”时,对方似乎已经能提前预判到uma的动向。
  这种能力的价值在追猎行动中是无可估量的。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马库斯问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丝请示的意味。
  “计划需要改变。”巴顿冷静地做出了决策,“总部的命令是『回收协会资產,清理知情者』。但现在,知情者本人已经展现出了远超资產本身的价值。”
  “我会立刻向日內瓦总部发报,阐明我的观点。我建议,將行动等级从『清理』调整为『观察与接触』。”
  “接触?”马库斯瞪大了眼睛,“和那个狡猾得像泥鰍一样的小子?”
  “没错。”巴顿的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而且,我们不能再用现在这种粗暴的方式了。老鼠被逼急了是会咬人的。我们需要换一种方式,一种让他自己…主动来找我们的方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白教堂区那片藏污纳垢的街巷。
  与此同时,在距离米特广场数条街区之外的一间廉价公寓里,林介正靠在窗边,默默地听著那尖锐的警哨声在夜空中迴荡,直至平息。
  他的心也隨著那哨声经歷了一番剧烈的起伏。
  成功了。
  他的“预言”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料到的方式,被证实了。
  那位老巡警不仅相信了他,还真的採取了行动,並且真的在现场遭遇了那只uma。
  林介並没有因为计划的成功而感到半分喜悦,反而被更深沉的寒意所包裹。
  在他的计划中,老巡警威斯顿的角色应该是在案发后第一个赶到现场,通过发现尸体,来印证他预言的准確性。
  他从未想过威斯顿竟然会选择提前埋伏,並且以一己之力惊走了那只uma,从而阻止了一场屠杀。
  这位老巡警的勇气和责任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这也让他背上了沉重的愧疚。
  他利用了一位正直警察的善良,將他置於了最直接、最致命的危险之中。
  这种感觉很不好。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次事件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i.a.r.c.的那两个调查员,巴顿和马库斯,他们必然也在关注著“开膛手”的动向。
  今晚米特广场的异常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会怎么想?会发现这背后有自己的影子吗?
  苏格兰场呢?一位老巡警声称自己“嚇走”了开膛手杰克,这个说法会有人信吗?
  威斯顿警官会不会因此被当成疯子,或者更糟糕的,被当作是“开膛手”的同谋?
  自己拋下的这颗石子其激起的涟漪,已经开始朝著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扩散开去。
  他本以为自己是棋手,却发现自己依旧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在这张名为“伦敦”的巨大棋盘上被数股强大的力量推著走。
  “必须更主动一些。”林介喃喃自语。
  他不能再这样躲在暗处,被动地等待事態的发酵,之前让uma对付i.a.r.c的计划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情报,需要一个能与i.a.r.c.平等对话的筹码。
  而现在,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他对“开膛手uma”的认知。他必须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只uma的弱点。
  他再次將那本厚重的德文日记取了出来。
  这一次,他翻到了画著那只代號“雾行者”的uma的素描页。
  他凝视著那扭曲而瘦长的身影,以及旁边那些如同天书般的德文注释,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读懂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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