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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业余的犯罪侧写

  与i.a.r.c.调查员的意外遭遇,让林介彻底打消了继续在街头勘测现场的念头。
  那台能够侦测“异常波动”的黄铜仪器,对他而言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意识到,自己最大的优势,那种读取记忆的能力,同时也是最致命的破绽。
  任何一次在案发现场附近使用能力,都可能像黑夜里的篝火一样,將自己暴露在专业猎人的视野之中。
  硬碰硬,无异於以卵击石。他必须转换思路,回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信息分析。
  当天下午,他用身上仅剩的几枚铜便士,再次回到了那家教会开办的廉价阅览室。
  这里人多眼杂,鱼龙混杂,反而是个能够淹没自身存在的绝佳场所。
  这一次,他不再关注那些耸人听闻的头版头条,而是开始系统性地搜集自“开膛手杰克”第一起案件以来的所有报纸。
  从《泰晤士报》到《每日电讯报》,再到那些专事渲染恐怖、譁眾取宠的廉价便士报,他一份也没有放过。
  他需要建立一个足够详尽的“资料库”。
  他將自己偽装成一个对连环凶案有著病態痴迷的普通市民,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铺开了他简陋的工作檯——一张借来的白纸。
  他没有笔,只能用一小块从壁炉边捡来的木炭,在纸上歪歪扭扭地记录著。
  他首先绘製了一张白教堂区的简易地图。
  这得益於他前世作为歷史系学生的积累,以及穿越后这几天用脚步进行的实地丈量。
  紧接著,他开始將所有关键信息,以一种十九世纪的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归纳和整理。
  他画了一个表格。
  表格的横轴是“案发日期”,从8月31日的第一起案件,到昨晚的最新案件,他精確地標註出每一个时间点。
  表格的纵轴,则是多个维度的“变量”:
  “受害者身份”:他不再简单地记录为“妓女”,而是细分为“年龄”、“健康状况”、“是否有固定住所”、“当晚是否饮酒”。
  “作案地点”:除了街道名称,他还特別標註了“环境封闭度”(开放街道/小巷/院落)、“附近光源”(煤气灯距离)、“逃离路线数量”。
  “行凶手法”:他摒弃了那些关於“魔鬼”的臆测,只记录最客观的事实——“喉管切断方式”(一刀/多刀)、“器官取走种类与数量”、“伤口处理方式”(整齐/粗暴)。
  “特殊现象”:这一栏里,他只记录下两个词——“硫磺味”、“无目击者”。
  当这张用木炭绘製、充满了现代逻辑分析色彩的表格初步完成时,即便只是一个粗糙的雏形,其中所蕴含的规律性也已经让林介自己都感到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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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清晰的捕食模式跃然纸上。
  开膛手uma的作案间隔正在缩短,从最初的数周,到现在的数日,这证明它要么是变得越来越飢饿,要么就是对这片猎场越来越熟悉,捕食的效率在提高。
  它对目標的筛选越来越精准。
  最初的受害者还有相对固定的居所,而最近的两名受害者,几乎是白教堂区最底层、最孤立的流浪妓女。
  这说明它在学习,在优化自己的捕食策略。
  它的作案地点,无一例外,全都具备“易於伏击,难以目击,便於撤离”的特点。这证明它具备极高的智慧,懂得如何利用城市环境来隱藏自己。
  看著自己面前这张凝聚了现代犯罪学思维的分析图表,林介的眼神愈发深邃。
  这份东西的价值无可估量,如果交给苏格兰场,足以让他们的调查方向產生顛覆性的改变。
  如果被i.a.r.c.的人看到,恐怕立刻就会识破他“门外汉”的偽装。
  就在他沉浸於自己的分析时,一个疲惫而又带著一丝好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年轻人,你又在研究这些东西。恕我直言,你画的这些…鬼画符,比报纸上那些作家的胡言乱语,还要让我感到困惑。”
  林介身体一僵,猛地回头,发现老巡警亚瑟·威斯顿,不知何时又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今天的脸色比昨天更差,眼中的血丝也更重了,看起来又是经歷了一个不眠之夜。
  林介迅速地將那张写满分析的纸张摺叠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威斯顿的目光早已落在了那张简易的地图和表格上。
  作为一名与罪案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警察,他或许看不懂林介那些超越时代的分析模型,但他能直观地感受到,这张图里所包含的逻辑性和条理性。
  “你在做什么?绘製地图?”威斯顿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在苏格兰场,绘製案情地图是只有高级別的侦探才有资格和能力去做的工作。
  林介心中暗道不妙。他今天的行为,確实有些过於“显眼”了。
  一个普通的东方难民,表现出如此专业的分析能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著如何应对。
  直接承认,还是继续偽装?
  最终,他选择了一种半真半假的解释。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又指了指报纸上的多起案件,最后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我很害怕,想找出规律来自保”的无辜表情。
  他还刻意地咳嗽了几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和无助。
  这个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被连环凶案嚇破了胆,又有点小聪明的异乡人,试图用自己的笨方法寻找凶手的规律,以求自保——这个理由,放在白教堂区的背景下,显得合情合理。
  威斯顿审视的目光果然柔和了一些。
  他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孩子,没用的。苏格兰场最好的侦探都对此束手无策,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说完,他似乎也不想再多管閒事,转身就准备离开。
  林介明白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在这一刻拋出足够分量且能將这位老巡警彻底拉下水的“诱饵”。
  他叫住了威斯顿。
  在对方回过头来时,林介拿起那块木炭,没有再写英文,而是在纸上画了三个极其简单的图形。
  第一个,是一幅简笔画,画的是一个女人的侧脸,喉咙处画了一条横线。
  第二个,是一幅更加简陋的白教堂区地图,他在上面圈出了几个已知的案发点。
  第三个,他迟疑了片刻,最终在地图上一个从未发生过案件的区域,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他用木炭的尖端,重重地点了点那个叉。
  威斯顿的脚步,彻底钉在了原地。
  他不是傻子。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三个图形所代表的含义——受害者、已发案地点、以及……对下一次案发地点的预测!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斯顿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林介没有回答。
  他只是將那张画著叉的纸推到了威斯顿的面前,然后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默默地起身,准备离开阅览室。
  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他给出的,不是一个结论,而是一个“预言”。一个无法解释,却又无比诱人的预言。
  如果这个预言落空,他將彻底失去这位老巡警的信任。
  但如果…如果预言成真,那么他將从一个“提供古怪想法的业余爱好者”,一跃成为掌握著关键秘密、苏格兰场不得不倚重的“神秘线人”。
  这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豪赌。
  赌注,是他自己的未来,以及白教堂区下一名受害者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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