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到家（求月票，求推荐）
由於隨行人员较多，陈涛特意借用火车站的调度电话，又紧急调来一辆吉普车。
在等待车辆到来的间隙，眾人终於了解了赵卫国与白潮之间那段曲折的渊源。
原来赵卫国十年前当兵的地方正式白世安的部队。
那时候虽然北朝战爭已经签了停战协议，但是我国依然在北朝保持著军事威慑，一直到58年才全部撤回。
赵卫国就是那时候被分配到了白世安的部队。
后来白世安转业地方后，赵卫国则继续军旅生涯，並参加了1962年的中印边界战爭，直到今年才转业返乡。
转业后，他特意先到bj拜访老领导，再得知白世安要来正定寻亲，便主动请缨陪同。
况且他也离家十年了，不管当初与家人多大的仇和怨，心里总归是放不下。
可谁曾想，老首长千里迢迢要寻找的亲生儿子，竟是自己家从小收养的弟弟白潮。
两辆吉普车缓缓驶向赵家河。
陈涛驾驶著头车前面开路，白潮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后排则是苏婉和她的父亲白世安。
儘管血脉相连的父子已然相认，但二十余年的陌生感让车厢里的空气依然凝重，车厢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迴荡。
当车子快到红旗镇的时候，白世安终於打破了沉默，问出了压在心里二十年的问题：“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白潮望著窗外飞逝的麦田，喉结微微滚动。短暂的沉默后，他轻声答道：“挺好的。”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经歷过枪林弹雨的白世安瞬间红了眼眶。
作为父亲，他太明白这句话背后隱藏的艰辛——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挺好？”
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用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力道仿佛要把这些年的亏欠都揉进骨血里。
“以后会更好的。”白世安说道，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有爸在啦！”
白潮没有接话，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鬆了些。
他知道，不管愿不愿意，从今天起，他的人生都將翻开全新的一页。
当两辆军用吉普车一前一后驶入赵家河村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这个平日里连自行车都稀罕的小村庄，最近不知怎的频频有吉普车造访，今天更是破天荒地同时来了两辆。
车子缓缓停在了白潮新盖的砖房前。秦大山领著闺女秦雪，赵艷霞领著丫丫，早已在门前翘首以待。
白潮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后车那个二十出头的秘书已经小跑著为白世安拉开了车门。
他不禁暗自感嘆：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局长的贴身秘书。
这眼力见儿，这反应速度，这狗腿子的……额，这上进的样子……
虽说看著有些諂媚，但这份机灵劲儿確实是他八辈子都学不来的。
“咦，那不是潮娃子吗？咋坐上小汽车了？”
“快看，那个人，跟潮娃子长得好像啊。”
“是嘞，你看那戴眼镜的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嘘，三娃子，你他娘的不想活了，这大背头一看就是大领导。”
“大领导？那莫不是潮娃子的亲爹寻来了？”
“哎呦我的亲娘咧，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呦。”
……
围观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著，谁都没注意到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的赵卫国。
十年的军旅生涯將他淬链得简直判若两人，就连村里最眼尖的老人都没认出这个身姿挺拔，穿著一身干部装，颇具威势的汉子就是当年离家参军的赵家小子。
只有站在院门口的赵艷霞却是心头一跳。
她怔怔地望著人群中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手掌不自觉的攥了一下拳头。
这个干部模样的男人，怎么越看越像她离家多年的大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荒唐，今天明明是弟弟认亲的日子，大哥怎么可能出现呢......
倒是赵卫国在见到赵艷霞的一剎那，便认出了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记忆里那个总爱扎著两条麻辫的少女如今应该已为人妇，她的眼角和眉梢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跡。
当他的目光落在拽著妹妹衣角的小女孩身上时，心头猛地一颤——原来小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也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还有那个在何秀琴淫威下窝囊了一辈子的父亲……一路上也没有机会跟小四了解一下。
“哎……”
心底一声嘆息，他强忍著相认的衝动，今天毕竟是老首长父子团聚的重要时刻，自家的私事，还是往后放一放吧。
赵卫国整了整衣领，將满腹心事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爸，我给您介绍一下，”白潮引著白世安走向秦大山，“这位是秦大山，秦叔，秦雪的父亲。”
白世安立即伸出双手，热情地握住秦大山粗糙的手掌：“哎呀，秦老哥，你好啊。我是白潮的父亲白世安，很高兴能见到你。”
秦大山此刻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眼前的老者穿著一身考究的干部装、出行坐著吉普车、还有秘书给开车门……这就是白潮的父亲？
他结结巴巴的回道：“首……首长好，欢迎，欢迎……”
秦大山这句“首长”一出口，秦雪顿时觉得脚底下发烫，十个脚趾在布鞋里蜷成了麻。
她低著头，脸颊烧的通红，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里又急又臊：爹啊爹，您这不是给我丟人吗？这是我未来公公，您的亲家，咋还叫上首长哩.......
白世安爽朗一笑，那笑声像春风般化解了尷尬：“秦老哥，不要叫啥子首长，在这里我只是小潮的父亲，您的儿女亲家，您就叫我老白。待会儿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两盅，让我也儘儘心意。”说著还亲热地拍了拍秦大山的肩膀。
秦大山这才回过神来，黝黑的脸膛涨成了酱紫色，粗糙的大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憨厚地笑道：“是是是，老……白。”
白世安笑著应道：“哎，这就对了嘛。”
围观的乡亲们见状，也都跟著鬨笑起来，有几个年轻的后生还起鬨似的吹起了口哨。
隨后白潮清了清嗓子，眾人才算消停了下来，他继续介绍道：“爸，这就是秦雪......”
秦雪赶紧抿著嘴上前半步，红扑扑的脸蛋像熟透的苹果，低著头行了个礼：“白伯伯好。”
秦雪红著脸行了个礼，脆生生叫道：“白伯伯好。”
见到眼前行礼的妙龄少女，白世安眼前一亮。
这姑娘虽穿著朴素的碎布衫，却生得明眸皓齿，尤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他暗自点头：臭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这是姐姐赵艷霞，这个小丫头是外甥女，孙苗苗。”白潮接著介绍。
小丫头歪著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这个陌生的“爷爷”，突然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爷爷好！”
那奶声奶气的调子，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逗乐了。
白世安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非常享受现在的天伦之乐，俯身一把將小丫头抱起来，粗糙的大手轻轻揉著她的小脑袋：“走，跟爷爷回家，爷爷带了好多好吃的。”
这一刻，白家门前热闹的就像是赶集。围观的乡亲们除了羡慕，也跟著眉开眼笑，有几个老婆子甚至还抹起了眼泪：“瞧瞧，这才像个家......潮娃子终於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