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破除心魔

  然后,温柔的声音轻声道:
  “不要担心,侯爷。”
  “没有关係的,天已经亮了,不会再做梦了。”
  “我会在你身边的。”
  “我们走吧。就这么一直往前走!”
  赵竞之的面色骤白,腊月寒冬,冷汗竟然从他的鬢角淌了下来。
  “嫵儿……”他无意识喃喃道,竟有些不敢低头看那张脸。
  於是,他的视线只能被黑压压的达旦精兵所充斥,那样一张张极具异域特点的面庞,那样曾无数次在他脑海里迴荡的嗜血表情,以及风吹过耳边,似有似无的呜咽声。
  幽深,空洞,透人肺腑,仿佛来自血池肉林的万人坑……
  “赵竞之,你在干吗!”一声暴喝,將他惊醒。
  鐺!
  赵竞之茫然低头,见到一个微微颤抖的身子,立在马儿前方,单臂举枪,为他挡下了刺蝟一般扎来的刀尖。
  寧司寒已经如血人一般,但仍全心全意信赖身后的战友:
  “你傻愣著干嘛?快杀出去啊!”
  杀出去?
  赵竞之的表情,更加迷惘了。
  更多的刀尖,更多的枪头,更多狰狞而嗜血的表情朝他逼近,如同黑压压的天空,正向他囫圇压来。
  不行……他……
  “你究竟在做什么?”
  骑马斡旋而至的圣子,又为赵竞之引开一部分火力后,侧身注视,微微皱起眉头。
  他跟赵竞之相处的时间不久,对对方的武力值不算了解,但不论如何,傻站著总是不对的吧?
  “我……”
  出人意料的是,仓皇抬起头的赵竞之,面色竟如此狼狈。
  仿佛对突围没有一点把握,甚至开始张望。
  寧司寒和圣子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该不会是……
  想把人转手吧?
  咴——
  烈焰驹扬蹄高声嘶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焦灼,愿为之道出那些沤烂於心的未尽之词。
  然而,落在眾人眼里,却是一个武將临阵脱逃的不安与慌乱。
  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在眾人的不解、疑惑、试探……等各种复杂情绪的交织中,一声突兀的笑声,打破混战。
  “原来如此。”大王子轻笑,脸上露出瞭然的表情,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
  那两颗虎牙微微露出来,足见他此刻心情多么愉悦。
  “本王说呢,王上,你如此煞费苦心要跟本王合作,连平遥关这种危险之地都赶来,就为引赵竞之故地重游一回?”
  “原来,是有人的心魔,需要破除啊。”
  心魔?
  大家听糊涂了,不由自主,將视线投向赵竞之怀中。
  但林嫵垂著头,手上的鲜血染满裙袄,令人难以窥探她的反应。
  而大家不由自主地被另一个人的反应,吸引过去了。
  赵竞之本就白皙的面庞,居然唰地变成灰白的顏色,明明是英气勃发的武將,身躯却微微佝僂下来,呈现出日薄山西的姿態。
  大家愣住了,这是……
  “这是——”大王子的嘴角几乎咧到耳后根,兴奋得语调都微微上扬了“赵竞之,你不行了,对吧?”
  “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你从踏上平遥关那一刻起,便连刀都提不起来了,对吗?”
  什么?
  眾人一时间无法理解,“连刀都提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样一句话落在武將身上,意味著什么,身为战士的他们,太懂,又不敢懂了!
  然而大王子如此张狂疯癲,惯爱在別人的伤口上撒盐取乐,怎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他陡然拔高音调,兴奋地高声道:
  “难怪你一直龟缩不肯出战,原来是赵家在平遥关之败,在你心中留下的阴影之深,你竟对平遥关恐惧至此,连靠近这片土地,都让你力气尽失,武力归零。”
  “赵竞之。”
  他恶意地在林嫵和赵竞之脸上梭巡,笑容越扩越大,斩钉截铁道:
  “你,废了!”
  啊!
  短短三个字,在达旦精兵中引起轩然大波。自然,也让寧司寒和圣子震愕不已。
  两人迅速將此前赵竞之的异状串联起来,终於为违反常理的行为,找到了答案。
  “赵竞之,你……”寧司寒欲言又止。
  但他眼中的理解,甚至可能还有一点同情,狠狠刺伤了赵竞之。
  赵竞之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微过。
  他虽然骑在马上,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却如同身至地狱,被四面八方审视的目光剥光衣服,凌迟示眾。
  “对……”他喉头乾涩带血,嘶哑道:“没错。”
  “我已经废了。”
  “我……根本没有能力,带嫵儿……杀出去。”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赵竞之在京城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
  可来到北地,又进入盘於地界后,他频频梦魘,总在夜里惊醒。
  尤其来到炼人窟后,没有人知道,他一闭眼便是万人坑里尸山血海,数个枪头扎进同一个胸膛,一把尖刀横扫数个头颅,而飞天的头颅上,还凝著恐惧与泪水。
  每个人死前的惨状,死前的呼喊,死前的绝望,都在他的梦里,事无巨细地重演了一遍。
  他根本无法入睡,只能装著闭眼假寐,並藉机要去餵马,整夜整夜地不眠。
  而每到夜半时分,他便忍不住到山坡上来,眺望不远处的牧马滩。
  然后在呜咽掠过冰面的风中,以地为席,以天为盖,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態。
  唯有如此,他才能保持最后一分清醒,而不是彻底陷入黑沉梦乡,然后看到血染平遥的场景。
  发展到如今,甚至只需要听到“平遥关”三个字,他便会觉得灵魂已经抽离了肉体,四肢如同灌了铅,嘴巴如同封了胶,耳边所有的声响都好似幻听,遥远又不真切。
  他害怕回应,不敢回应,亦无法回应。
  为什么林嫵询问时,他不敢应徵?
  为什么两军交战,他连坐镇后方都不能?
  为什么战友以命相搏,终於救下林嫵,他却踌躇不定,没有带人突围……
  赵竞之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在一次又一次梦魘中,在一次又一次无法入睡的夜里,平遥关已然成为了他的紧箍咒,他的枷锁。
  他一旦靠近这里,便会浑身发冷,虚弱无力,像一具行尸走肉。
  大王子说得没错,他根本提不起刀了。
  他,废了。
  这个消息对寧司寒他们是致命打击,但对於达旦精兵,则是彻底狂喜。
  这说明什么?
  说明营救林嫵来了三人,就寧司寒一个能打的!
  如今,寧司寒的两只手臂都受伤了,这些人面临自己的千军万马,只能束手就擒。
  西烈侯喜不自胜,这下也不怕了,从高石上一跃而下,甩开死士,直衝阵前:
  “快,快!”
  “赵竞之不顶用了,別跟他囉嗦,直接乱倒乱枪刺死他们两个!”
  达旦精兵本就因为大王子的话,士气大振,此时听了西烈侯的號令,更有如听到衝锋號角。
  比先前更猛烈的攻击,洪水一般袭向那孤独的战马和人。
  赵竞之的脊背,瞬间绷紧了。
  他该怎么办?
  “侯爷……”怀中沉默已久的人儿,终於抬起了头。
  一双浸满鲜血的手缓缓抬起来,捧住赵竞之的脸庞,平和、温柔的眸子与他坚定对视。
  “不要管別人说什么,倾听你內心的选择,只要你认为自己可以,你便可以。”
  “刀就在你身侧,提或不提,全凭你愿意。”
  “为了嫵儿,你,愿意吗?”
  她平静的嗓音,总是有著非同一般的魔力,让人能在纷繁复杂的思绪沉下心来。
  赵竞之脸上的惘然褪去些许,眼中初见星火。
  “我……”他刚要说什么,但猛然被舞道眼前的西烈侯打断。
  “哈,赵竞之,你也有今天!”尖利的声音割破寧静氛围。
  西烈侯许是压抑太久了,毕竟对於任何一个达旦人而言,“赵”字都是长期笼罩在心头的阴影,之前赵竞之救走宇文夀,令他的汨罗谷通道梦彻底破碎,他便恨上了对方。
  如今见赵竞之无力作战,他当然要做那第一个刀砍落水英雄的人了。
  “你俩一起死。”他恶狠狠將枪攮过来,恨不得將两人串成一串:“到阴曹地府说去吧!”
  与此同时,將二人团团包围起来的士兵们,亦齐齐出击。
  赵竞之刚升起来那点心思,又烟消云散了。
  林嫵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胸膛心跳加速,肌肉绷紧,不安和焦虑在漫延。
  “侯爷……”她仍要试图安抚他,可危机不等人。
  赵竞之脑海中又浮现起尸山血海的情景,眼下他的境遇,与那梦境何其相似,一样的万刃所指,一样的有心无力,一样的血染爱人……
  绝望的哭號似又在耳边响起,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脑中轰鸣一片,隱隱发热,视线也变得模糊,只能迷茫而仓惶地转头,四处搜寻一根救命浮木。
  谁,谁能来帮帮他。
  寧司寒吗?不行,他如今被当成主力围攻,根本分身乏术。
  那么……
  白色的身影,闯入视线。
  “侯爷!”林嫵惊叫。
  但那紧紧掐住她腰间的双臂,猛然爆发出最后余力,不容分说地將她用力一拋。
  赵竞之的心头大石,轰然落下,紧绷的神经迎来一阵喜悦。
  还好,至少,他可以先保住她……
  然而,万籟俱静。
  所有人都呆傻愣住了,如同泥塑一般,不可置信地望著赵竞之。
  沐浴在如此灼热的目光中,赵竞之也终於回过神来,渐渐恢復清明的凤眼,倏地瞪大。
  林嫵被送出去了,稳稳躺在別人怀里,没错。
  但,不是躺在圣子怀里。
  而是被一个地域特色鲜明的魁梧身躯,牢牢桎梏住了。
  那身穿白衣的,不是圣子。
  是,西烈侯。
  是西烈侯!
  凤眼中的瞳孔极速扩大,宛如一颗即將爆裂的圆珠,没人怀疑,若非肉身限制,赵竞之此刻,恐怕要当场炸开。
  他看错了。
  陷入心魔丧失自信,昏头昏脑只想著寻求外援的他,將西烈侯,看错成了圣子。
  他亲手將林嫵,送到了敌人手上!
  “怎会如此……”寧司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做出这种事的,居然是赵竞之。
  那可是赵竞之啊。
  那还是赵竞之吗!
  圣子亦是拧紧眉头,侍神之人,对人心了解得最为通透。他觉得,赵竞之的心魔似乎比他所展露出来的,更加严重,几乎已经腐蚀了他的躯体,甚至他的心灵。
  而將林嫵送予敌人这个事务,很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说丧失武力,击垮了他的肉身。那么因软弱葬送爱人,將击垮他的……
  赵竞之,要彻底崩溃了。
  这是一个只要长眼睛,就能看清楚的局面,西烈侯为此震颤不已。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他將不费吹灰之力,毁了赵竞之!
  这可是赵竞之自找的!
  “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抓著林嫵像是在抓一个战利品,极尽所能用扎心的语言,加速將赵竞之推入深渊:
  “多谢你送的大礼啊,赵竞之!”
  “当初赵家人有你这般识相,不就好了吗?那万人坑里的倔骨头,就都无需枉死了!”
  啊……啊!
  赵竞之的瞳孔,几乎要散开了。
  他不敢直视林嫵,明明內心的吶喊要衝破胸膛,撕裂心臟,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只觉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灼烧,整个人疼痛得难以自抑。
  下一秒,就要血冲大脑,暴毙身亡了。
  西烈侯乐见他的崩坏,愈发火上添油:
  “你可知道,当年赵家军退战到此,那情形有多么惨烈?”
  “血!到处都是血,粘著鞋底子,走路都发粘。遍地头颅残肢,禿鷲抢食著尸块,哀鸿遍野。”
  “至於万人坑,那更是美妙,你能想像吗?就像捣药一样,那是一个巨大的臼,达旦的枪就是杵,一扎一捣,直至尸身分离,皮肉皆烂,再填一批活人,再扎再捣……”
  他的脸上儘是回味,似笑非笑看著赵竞之,看著对方双目赤红,浑身僵硬,心中愈发爽快。:
  “还是你小子上道,知道主动把人双手奉上,赵家也算歹竹出好笋嘛,当初被捣成一坑肉粥,不如赵竞之你轻轻一送……”
  说多点,再说多一点。
  赵竞之已经神情脆弱,摇摇欲坠,再说多一点,他便会被懦夫和不孝子孙这两座大山,压得粉身碎骨!
  西烈侯难以自抑,兴奋在胸中叫囂。
  毁掉一个人,真是人世间最痛快的感觉,尤其还是这么一个杰出的人!
  “赵竞之……”他舔舔嘴,正欲道出最后一击。
  “你根本守护不了……”
  噗嗤。
  腹中疼痛乍现,西烈侯愕然低头。
  他未曾注意过的,自以为钳製得死死的弱女子,此时正將一柄尖刀捅进他的腹中,並抬起头来,冷冷地与她对视。
  “你竟敢……”西烈侯的面容急剧扭曲起来,充满可怖的杀气。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林嫵波澜不起的小脸。
  “赵竞之守护不了我,又如何?”她淡淡道:“他不必时时如此坚强。”
  而后,她的声调陡然柔软。如同一位以柔克刚的强者,声音充满力量和穿透力:
  “承蒙诸位一路守护,但林嫵並非软弱无能之人,不论你我因何结缘,能使我们共同走下去的,必定是互相扶持的情谊。”
  “侯爷能护著林嫵时,林嫵心存感激。但若侯爷护不了林嫵……”
  “换我。”她沉声道,手更用力地將刀一送,直將那削铁如泥的利刃,更深地扎进他的腹中。
  “……来守护他。”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闪电劈下一道白光,將所有人的面庞照得雪亮。更把那冷然將刀柄深插入男人腹中、只余刀柄的小巧面庞,映出震慑人心的凛然气势。
  而立在一旁的赵竞之,如同被雷击中,呆若木鸡。
  换我……来守护他。
  在迷失的故土中惶惶不可终日,濒临崩溃的头狼,在这句话的余音中,在天空传来的巨响中,在忽然漫天扬起的白絮中,被狠狠击中灵魂。
  所有的软弱,所有的懊悔,所有的挫败,以及所有对自己的怀疑,都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
  “下雪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纷纷掉落的雪,微妙地改变了局势。
  暗日凋旗纛,大雪满刀弓。
  这雪来得突然,仿佛是某种预兆,又像是有什么在破土诞生。
  在这塞北之地,大雪意味著难耐的冬季,是不祥之兆,尤其打仗时,雪会使得作战难度加大,伤亡骤增。
  雪轻盈,可落在战士们的心上,却是一座座无形的大山。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对於有些人来说,纷扬一场大雪,却是豁然开朗,掩去旧日所有痕跡,白茫茫一片,真乾净。
  全新的开始。
  “啊!”
  莫名恐慌在军中蔓延,西烈侯终於忍受不了,爆发出极致怒吼。
  比起疼痛,比起无端低沉的气势,他更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居然被一个弱女子给重创了。
  一个弱女子,一个他单手便能拧断脖子的弱女子!
  “你这个贱女——”
  他恼羞成怒地,正要伸手去拧林嫵的脖子,却被人猛地一撞,一整个被人压到地上了。
  “对不住。”
  凤眼眯得细长,熟悉的放荡不羈终於又回来了:
  “武艺全失是这样子的了,只能凭蛮力。”
  “达旦蛮子,我们来打一架吧!”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西烈侯先是被柔弱女子捅了一刀,现在又给长著小白脸的男人,按在地上。
  比石头还硬的拳头,雨点一般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可怜西烈侯亦是个身量不俗的达旦男儿,壮硕彪悍,此时却被打得像脸上开了酱油铺子,赤橙黄绿青蓝紫。
  那赵竞之还有强迫症呢,打拳一定要打对称,打完左边脸,西烈侯的左边鼻孔biu地飆出一股血;又打右边脸,右边鼻孔biu地飆出另一股血……
  就这么左勾拳右勾拳,没有一点武艺可言,全都是力气活。
  “我干你娘……”西烈侯只差哭爹喊娘了:“你不是连刀都提不起了吗?怎么打人这么疼?”
  “你不懂。”赵竞之心情大好,眸子闪闪发亮:“打是请,骂是爱,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西烈侯:……
  “噢,不对。”赵竞之举起在血的映衬下,格外白皙的拳头,吊儿郎当地往拳头上吹了口气:“你怎么,还能说话?”
  “是不是挨的嘴巴子少了?”
  砰!
  又是一拳,把西烈侯的门牙都打得飞起。
  这回,世界终於清净了。
  不过达旦人终究不是吃素的,经过一番错愕与慌乱后,他们终於一拥而上,要去抢救他们的侯爷。
  以赵竞之目前的状態,想要在千军万马中將林嫵护住,绝不可能。
  形势又急转直下了。
  西烈侯的副將心中门儿清,怒喝:
  “別怕他!赵竞之武艺已失,给他一刀他也躲不过!大家一起……嗷!”
  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大王子那张有些发青,但仍鬼魅森森的脸,出现在眾人视线中。
  “逼逼赖赖。”他撇撇嘴,皱著鼻子道:“吵死了。”
  然后又直勾勾盯著林嫵:
  “如何,早跟你说,不要跟那没用的姓赵的走吧?”
  “到底还是靠本王救你。”
  “早乖乖待在我怀里不就得了。”
  对此,林嫵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只想说:
  谁有你吵?
  最吵的就是你这个死变態!
  而赵竞之则拧起眉毛:
  “你这个喀什癲子,又想怎么样?”
  大王子呵呵一笑:
  “本王想怎么样?倒不如,问问你家王上,她想怎么样。”
  他的话音刚落,赵竞之只觉得眼前一晃,本来触手可及的林嫵,赫然已经落入別人怀中!
  大王子零帧起手,电光石火之间,就把林嫵抢跑了。
  逃逸方向,正是……
  “咳咳咳咳!”
  昏迷了一瞬的西烈侯,在手下一通手忙脚乱的抢救大法后,人中被掐烂了,马尿也喝过了,终於在被不知轻重的达旦猛士式拍背中,一边吐血一边醒过来了。
  虽然醒来看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大王子携人质逃之夭夭,他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但是对目標的渴望,终究战胜了肉体的极限。
  “咳咳咳咳咳,快,快追上他们!”他捂著流血的腹部,断断续续道:“平遥关最主要的关卡,便是那儿……”
  “记住,我们的目標是,联通达旦!”
  联通达旦!
  精兵们瞬间清醒。对啊,他们来到此处,可不是为了追捕北武这几个人的。
  虽然擒拿北武王及其將星,能为他们在可汗面前,挣几分顏面。
  但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挽回汨罗山谷开通失败的局面,通过平遥关,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达旦南征通道。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將功赎罪,为自己挣回一条命!
  “侯爷放心。”副將沉声道。
  而后站起身来,號令全军:
  “急速赶往……”
  “兰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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