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把她拿下

  靖王面沉得厉害,全然无平时的君子风度。
  他厉声道道:
  “她与赵竞之一未成礼,二没有婚书,不算得赵家人。”
  “你莫要伤及无辜。”
  小將被当眾踹了,身上疼不说,更重要的是面上无光。
  他含恨爬起来:
  “王爷,都中营乃圣上亲兵,本將奉圣上吩咐而来,你若阻拦,便是抗旨不遵。”
  都中营確实直属於圣上,谁来都不好使。
  所以区区一个小將,也敢跟靖王说这样的话。
  “末將低微,王爷可以折辱我。”
  小將眼中闪过怨毒:
  “但是骑都尉大人在此,王爷也要欺压將士吗!”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走进来。
  靖王皱起眉头。
  骑都尉官职不小,还是圣上亲兵,他確实难以用王侯身份压人。
  更重要的是,这位骑都尉,性子率直,不好对付。
  他走上前,刚想跟对方打打太极。
  不料,在他身后。
  林嫵水灵灵地喊了一声:
  “世子爷……”
  靖王:……
  兰陵侯:……
  小將:……
  寧司寒仍旧是高大威猛,英姿颯爽,仿佛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狼崽,眼中自带燎原的星火。
  他默默看著靖王身后的女子,眼神幽深。
  唯有了解他的人,才能从那一点黑眸里,觉察出浓浓的眷恋。
  “放她走。”他沉声道。
  小將大惊。
  向来冷心冷麵、不徇私情的骑都尉大人,也会被美色迷惑,办这昏头之事?
  “大人,不可啊!”他急急劝道。
  “赵竞之骨头硬,又有丹书铁券护身,想是不论如何严刑逼供,他也不会招。”
  “如今赵贵妃已死,唯有这新过门的兰陵侯夫人,是他心中软肋,可为我们所用。”
  “我们只要拿下她,对她用刑,赵竞之一定什么都招了……”
  不料,寧司寒黑了脸,从齿间挤出三个字:
  “放她走!”
  小將惊且怒。
  到嘴的功劳,就这么飞走了?
  骑都尉大人真是疯了!
  可上峰发了话,他纵使万般不情愿,但也只能退下。
  靖王舒了口气,带著林嫵,走出芒星轩。
  跨出那道门时,他只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有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
  可回头去看,只有那位年轻的骑都尉。
  据说是寧国公嫡长子,寧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十五岁就进了都中营,如今是圣上青睞的武將。
  他为什么这般看著他们呢?
  靖王想不通。
  不过,也没时间去想。
  眼下最重要的是,马上离开兰陵侯府。
  靖王收了收纷乱的思绪,正要带林嫵从角门出去。
  一顶华丽的马车,却拦住了出路。
  车帘后头,有人尖著嗓门笑:
  “靖王爷,这急匆匆是,是去哪儿呢?”
  “若是有好宴要赴,可不能独享,也邀一邀,杂家同去?”
  门帘掀起,一张狡诈阴森的脸,露了出来。
  靖王站住了。
  他想过这一路会不太顺利,可能被哪些人拦下。
  但出现在眼前这人,是他从未想过的。
  令他不由得有些悚然。
  “夏公公?”
  靖王斟酌著字眼,镇定道:
  “此地混乱,刀枪无眼,公公不在御前服侍,跑这儿来做什么?”
  夏德河笑得虚偽:
  “抄家捉拿赵家人,是圣上的意思。杂家既是服侍圣上的人,少不得来替主子多留意留意,省得放跑了一两个贼子。”
  “哦?”靖王面不改色,语气平缓,但底下寒流涌动。
  “夏公公的意思,不放心都中营?”
  夏德河做作地哎哟了一声。
  “王爷,可不敢这么说,都中营有寧世子,那可是寧国公亲子,杂家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话锋又一转:
  “不过,杂家怎么瞅著,这小娘子这么眼熟呢?”
  “好像是兰陵侯的新婚夫人,又好像,是寧世子的一位旧相识?”
  他呵呵笑起来:
  “该不是,寧世子徇了私,把这么重要的案犯,给放走了吧。”
  “王爷,你可要深思,莫趟了浑水呀。”
  靖王不知道夏德河怎的缠上来了。
  他不清楚这几人当中的缘故。
  夏德河说话又故作隱晦,扯东扯西,听得他眉头紧皱,只好回头看林嫵。
  而林嫵,以手扶额。
  好不容易得寧司寒高抬贵手,出门又遇见了夏德河。
  新爱旧仇一起来,今个儿什么大日子啊。
  都怪兰陵侯,找人算的什么黄道吉日,简直是皇悼祭日。
  “这老色批曾想染指我。”
  林嫵只挑了重点,轻声告诉靖王。
  靖王一听,面色便不好了。
  好你个夏德河,趁火打劫来了?
  “夏公公,旁的本王不知,但这位姑娘,可不是兰陵侯夫人。此二人既未签婚书,又未成礼,亲事已经作废。”靖王压下怒火,试图讲道理。
  毕竟,这阉人是圣上身边的人。
  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姓夏的天天伺候在圣上跟前,可比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得圣心。
  他不好与对方撕破脸。
  然而,夏德河却没想著给他留情面。
  “作废?”夏德河眯起眼睛,纵慾过度的松垮麵皮,微微颤抖。
  “王爷,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亦非他们说了算。”
  “还是给杂家带回去,由圣上定夺吧。”
  靖王心下一沉。
  这阉人,铁了心要带走林嫵,连面上的客气都不讲了。
  於是,他素来温润俊秀的脸,也透出厉色。
  “夏公公,赵家一事,按理应交由开封府,与你有何干係?”
  “你若有圣上手諭,便拿出来。拿不出来,则是假借天威,欺压百姓。”
  “本王,绝不容许!”
  夏德河却冷笑:
  “王爷说笑了,岂由得你不容?”
  “兴许,王爷觉得自己深得圣上信赖,出格些也无妨?”
  “却不知……”
  他做作地用帕子沾了沾嘴,笑面阴森:
  “开封府尹已到任,那才是圣上真正的心腹。”
  “开封府掌了这个案子,才真叫一个死!”
  靖王闻言,心中大震。
  夏德河提醒了他。
  旁的他还无暇细思,但有一点,是顶顶重要的——
  他必须要赶在开封府尹来拿人之前,將林嫵带出去。
  否则,以开封府的狠辣手段。
  便是飞过侯府的一只鸟,也会被扒了皮……
  “靖王,你干什么!”
  眼看靖王暴起,夏德河嚇得尖叫。
  “你竟敢携带反贼潜逃,靖王,你找死!”
  “来人,拦住他!”
  靖王搂著林嫵,单手以剑搏杀。
  正欲跃上墙头之际,忽然几道银光,令他愕然止步。
  只见那墙头之上,不知何时,已然站满了弓箭手。
  当然,並非夏公公的人。
  瞧那衣服的制式,应该是——
  “王爷,好久不见?”
  温文尔雅,面容纯良的男子,含著笑,从大门迈进来。
  夕阳的金光,正落在朱红铜门上,越发衬得他凤表龙姿,温润如玉。
  “在下开封府尹,崔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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