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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杀了他

  王羡的质问被列车规则涂抹,传出口就只剩半句模糊的低语——告诉我,你来自……
  不过这並不影响另一个自己理解他的意思,毕竟他们共享著同一颗大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足以传递千言万语。
  “別担心,我出现在这里,並不意味著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
  门外的王羡语气平静得可怕:“我只是在一切即將结束时才想通关键,然后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回到这里。”
  换言之,对方尚未真正返回冬木市,而是在离开列车前的最后一刻意识到外界时间的异常流逝,於是不惜代价逆转时空,试图改变这条时间线的走向。
  王羡稍稍鬆了口气:“我现在已经收到关键信息,明早就会结束一切,返回冬木市。”
  按照推论,只要所有人都在投票的纸笔写上零號列车的名字,就可以破解规则,离开此地。
  “开庭,最重要的是什么?“门外的他突然发问。
  王羡一怔,隨即回答:“是案件。“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一明一暗两道身影在门框两侧对视,仿佛照镜子般诡异。
  “如果今晚没有人死亡,明早就不会有投票的机会,对吗?“
  门外的王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第三轮的夜晚,將持续二十四个小时。“
  真是漫长的夜——王羡轻嘆一声,继续分析:
  “我不是猎杀者,无法確保一定会发生凶案。如果辰龙失血过多而死,能构成开庭条件吗?如果戌狗没能回到自己的房间,被规则抹杀,又能否推动开庭?”
  这不是问对面的自己,而是在问心里的自己,最终王羡抬起头,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大概率都不算。否则你也不会特意回来。而且——我,我们不能用苏珊的安危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性。”
  如果是王羡自己的生命,那他是不介意全盘梭哈。
  但苏珊不同,她是无辜的,虽然偶尔古怪,却给予了他诸多帮助。
  更重要的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苏珊很有可能会吸引更多危险的目光,那么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说吧,我打算怎么做。”王羡再次抬起头,相信既然自己回来了,那就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门外的蛇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疯狂的笑意,语气却依然平静:“我不能进入房间,否则『水流』会陷入混乱。你明白的——逝者如斯夫。”
  哪怕没有那句《论语》的內容作为註解,王羡也明白,这里的“水流”指的是“时间线”。
  既然打开房间门会触发时空错乱,那么也就代表著,走廊是属於开门者本人的时间线,门后是另一条时间线。
  虽然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是靠什么做到“与自己交谈”的这件事,但是恐怕他的手段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旦门外的自己进入房间,那就代表王羡现在所处的时间线会同时存在两个自己——这是一个悖论,可能会造成无法承担的错误。
  怪不得“我”一直站在门外。王羡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但是,活著的我无法踏入水流,死了的话,却不一定。”
  “哇哦。”听到自己的话,王羡忍不住惊嘆,一个疯狂的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
  他欣赏地看向门外的自己:“我杀了我,再把我的尸体拖过来。这样的话,我就是凶手,『我』也是被害人,案件成立,必须开庭。”
  门外的王羡点点头,给出自己的理论依据:“就像『祖父悖论』,如果杀死祖父可能会让现实崩溃,但是如果杀死孙子,大概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们是在同一条『河流』之中吗?”王羡提出自己的疑问,“难道我们不是几条並行不悖的『支流』么?”
  两人完全不在意“杀死自己“这个概念的恐怖,只是平静地探討著规则的漏洞与可行性。
  在这个计划的所有流程中,对於两个王羡来说,自杀是最简单的一环。
  零號列车无法完全理解王羡的诡辩,但规则本能地感到不安。它决定做一些超出规则的事——中断这场危险的对话。
  “……”
  “……”
  两人都发现自己无法再次发出声音,他们有些意外,却並不惊慌,只是看著彼此简单地笑笑。
  屋內的王羡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在喉咙上比划两下。
  门外的王羡顿时会意,摊开手耸耸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示意对方请便。
  杀死自己——这种奇怪的事情,上一次遇到,好像还是上次。
  王羡笑笑,没再犹豫,將极长的黄铜钥匙伸出一大半,延伸出房间的范围,而自己握著钥匙的手,始终没有离开门框。
  王羡笑笑,没再犹豫,將自己的喉咙抵上伸出的钥匙,双手扶住车厢的墙壁,自己的身体,始终没有进入门框的范围。
  就好像站在水面上,对面的倒影是一个相似却不相同的自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来吧。
  来。
  晚安。
  安。
  加油。
  好。
  挤压,隨后破裂,王羡拔回钥匙,王羡喉咙迸出鲜血。
  门外的王羡竭力稳住身子,缓缓靠在交界处坐下,他决不能让自己在死透之前,进入过去的时间线。
  屋內的王羡平静地望著,耐心等待自己的死亡。
  过了许久,巳蛇的房门被重新关上。
  一夜寂静,天亮了。
  辰龙在戌狗的搀扶下走出房间,昨夜的他们都很幸运。
  戌狗徐杰君在別人房间留宿的行为没有违反规则,而辰龙吴用更是恰好分到了“医者”的身份,他使用自己的权能癒合伤口,成功止血。
  但“医者”只能使伤口癒合,並不能使受伤之人气血恢復。
  这一夜,吴用想明白了为什么艾尔的尸体上没有伤口——大概是有人对艾尔使用了医者权能,但是那时的未羊已经失血过多,伤口痊癒也无济於事。
  “真是诡异的能力啊。”已经感受不到肩膀传来的疼痛,那里光滑的像婴儿的肩膀,吴用有些感慨地看向四周。
  走廊里,眾人相继走出房门: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戌狗、午马、申猴、酉鸡、亥猪。
  除了巳蛇。
  所有人神色一凛,快步赶到巳蛇门前。房门一拉即开,一具喉咙开裂的尸体倒在地上,赫然是王羡。
  呼吸在这一刻停滯,这个结局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怎么会……难道不止一个猎杀者?”昨夜的卯兔白鹤抽到了“猎杀者”的身份,但是她记得自己分明一整晚也没有出门!
  也就在这时,列车的播报音准时响起:
  “自由活动时间三分钟,三分钟后所有人於餐桌就座。”
  “討论並指认——”
  “谁是杀死……巳蛇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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