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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搞钱

  第150章 搞钱
  萧弈得了李业留下的册子,心知阎晋卿家资巨富。
  可去了阎宅,却不见奢侈气阔,只有些细节处可窥见端倪。
  宅前的街巷由规整的青石板铺路,两侧排水沟砌了青砖,不似別的巷子泥泞骯脏。
  巷子里走动之人脚步轻缓,多穿著青衫,看起来像是附近的住户,应该都是阎府的奴婢、部曲。
  阎宅的门楣很低调,阎晋卿竟是亲自在门外等候,穿著一身常服,披著毛皮大氅,在层层斗拱的大檐下来回走动。
  “阎公。”
  “草民见过萧將军,將军真是守约,果然来了。”
  “阎公太客气了。”
  见了礼,萧弈让吕丑扶著史德珫下了身后的马车。
  再看阎晋卿,脸色颇为复杂。
  回想去年冬天在王章府外,史德珫自阎晋卿身旁打马而过的画面,恍如隔世。
  “晚辈见过阎公。”
  “啊,史大郎真是……真是客气了。”
  阎晋卿唏嘘两声,搓著手,看向萧弈,眼神似在表示希望能单独聊聊,嫌史德珫碍事。
  可以理解,那日顶著风雪等在史家门外报信,史德珫一定是伤透了他的心。
  萧弈道:“正好陪大郎出城了一趟,怕来得晚了,没能先將大郎送回府。”
  “原来如此,那……再添一张案几?”
  “不必,不必。”史德珫十分谦逊,道:“我与吕丑在廡房等小乙哥也是一样。”
  “岂可如此怠慢大郎,请,到厅稍坐。”
  入內,阎宅並不恢阔,但很精致。
  史德珫被安排在厅,也不知是何心情。
  萧弈则与阎晋卿登上暖阁,併案而食,一边谈话,一边观赏歌舞。
  乐师只有三人,八个舞姬分为两队交替表演,赏心悦目。
  环境舒適,酒也香醇,甚至菜品都是萧弈两次去樊楼吃饭爱吃的,可见主人招待是用了心的。
  吃饱喝足,萧弈道:“阎公过得如神仙一般,何苦留恋官场?”
  阎晋卿苦笑道:“有財而无权,今日罚千贯,明朝又罚千贯,这便罢了,族中买卖也难以为继啊。”
  “原来樊楼不止是阎公一人所有。”
  “族人一心,才撑起偌大產业。因我原有些官职,在族中还算说得上话。”
  萧弈抿了一口酒,心知阎晋卿想要起復。但他不急著进入正题,反而看向了乐师、舞姬。
  阎晋卿会意,屏退了她们。
  “阎公是晋人,在河东也有买卖?”
  “是有一些。”
  “过完年,陛下最关心的便是刘崇,北面可有消息?”
  “大雪封路,商旅不行……我確实零星听闻了一些,刘崇恐怕不会顺服於陛下啊。”
  萧弈问道:“消息准確?”
  阎晋卿倾身向前,低声道:“不敢瞒將军,昨日族中来人,言刘崇准备称帝,割据河东。”
  “那阎公是何打算?恐怕祖宅田亩產业不少还在河东吧?”
  “自当忠於陛下,何惜身外之物?只怕,报国无门。”
  “岂会报国无门?陛下曾对策击败刘崇之法,其中便有一条,渗透河东。届时,阎公熟悉河东情形,正是最適合的人选。”
  阎晋卿双手举杯,道:“敢请將军为我引见,大恩没齿难忘。”
  萧弈没有马上答应,问道:“你起復,最大的阻碍为何?”
  “这……萧將军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
  “直说无妨。”
  “王相公为人,实在严苛,他虽未取我性命,却认为我是逆从。唉,我实在冤枉。”
  萧弈顿时为难,喃喃道:“王峻此人好嫉妒、贪权利,被他把持著,你难有出头之日矣,我年轻位卑,岂比得了他的权力地位。”
  “唉,我几次想奉承他,偏是不得机缘啊。”
  “若说机缘,倒是有一个。”
  “请將军不吝赐教。”
  “史宅。”
  阎晋卿愕然,道:“史宅?”
  “王峻想据史宅为己有,奈何碍於陛下对史家的情谊,他不好下手。”
  “若如此,史大郎何不將宅院献给王峻,换取提携?”
  萧弈摇头嘆道:“阎公所需未必是大郎所需,他孑然一身,要官职有何用?”
  阎晋卿想了想,轻声道:“那不如这般,我出钱,將史宅买下赠於王峻,如此,三方各取所需。”
  萧弈不由赞道:“好主意。”
  “但不知史大郎想卖何价?”
  “阎公出个价,若合適,我来劝说大郎,如何?”
  阎晋卿缓缓比划出三根手指。
  萧弈心想的是三万贯。
  阎晋卿却道:“三百万钱。”
  听得唬人,其实就三千贯。
  这是做生意的,精明又小气,不愿意为史德珫多一文钱。
  萧弈有些话不好明说,道:“太少了些。”
  “战乱不停,前朝不过三年又建新朝,开封官邸,恐怕没旁人愿意买。”
  “我送阎公一个消息,再加一百万钱,如何?”
  “將军对史家还有如此厚谊?好。”
  “开封宅子的价格,此后会不断往上涨。”
  两人碰了一杯,以四千贯谈定了史宅的价格。
  此事是三贏,可参与者却是四方,王峻、阎晋卿、史德珫,以及萧弈。
  终究有一方得要吃亏。
  乱世,没有权力的人就是鱼肉。
  到最后,萧弈招过吕丑,吩咐道:“明日,让老潘陪大郎去交割房契,给他买个过得去的小宅院,往后每月给他十贯销。”
  “郎君,十贯太多了吧?他就一个人,哪得完?”
  “照做就是……”
  次日,休沐结束,回到操练兵士的日子。
  萧弈命人把王九绣的狼旗掛在营垒上,引起了殿前军、禁军中旁人的嘲笑。
  他脸皮厚,也不与人爭论,是狼还是狗,只有上了战场才有定论。
  巳时二刻,李重进派人喊他到军衙,张永德也在,见了他,两人都一脸恨铁不成钢。
  “阿弈,你可真是。”
  萧弈知他们说的是上元夜之事,暗忖莫非是郭馨发了脾气。
  他还觉得冤,到现在没能把张婉接出来。
  “哈哈。”李重进忽笑了两声,道:“你胆可真大,为了与安氏幽会,不好好陪我们便罢了,还利用李家娘子。”
  “嗯?”
  原来他竟是这般以为的。
  李重进道:“旁人不知,但你瞒不过我。我一看,你待五娘与李小娘子就是朋友之谊,不然怎能送一样的布?你当夜与安氏下楼时,她看你的眼神……”
  “咳咳。”
  “我是说,活该你丟了官职。”
  “走吧,陛下召见。”
  听郭威忽然召见,萧弈有一点担心莫非是骗史德珫的钱事发了,可想来,当不至於这般快。
  三人一併入宫。
  萧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不过是指挥级,可每次只有他隨两个军头入宫。
  到了紫宸殿,殿中只有王峻、魏仁浦、李谷、王朴等几人。
  见礼,萧弈站在末尾,默默观察,见御案上摆著个算盘,还有个酒罈,判断方才君臣对奏,该是谈了税法改革或钱粮之事。
  郭威不太高兴,肯定是因为缺钱。
  和自己一样。
  “萧弈。”
  “臣在。”
  “五娘与朕说了一件事。”
  郭威话到此处,略一停顿,拿起御案上的酒,喝了一口。
  他没有刻意遮掩喜怒,给萧弈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终於,他接著往下说。
  “大相国寺……有施眾捐赠功德,却不能得到寺院庇护,反被出卖给叛党,是吗?”
  “是。”
  萧弈知道郭威说的施眾是谁,也知这事郭馨早就说过,郭威忍到今日才问,为的不是报復。
  “道济,此案由你来查。”
  “臣遵旨。”
  “殿前司,配合枢密院查办此事。”
  “臣等遵旨。”
  郭威没再多说,挥退了他们。
  退出紫宸殿,魏仁浦拢著官服的袖子,望了远处的开封城,吐出一口白气。
  “你们可知陛下的心意?”
  “懂。”李重进道:“找禿驴算帐。”
  张永德忧心忡忡,道:“国朝初立,此时若动寺庙,恐人心动摇啊。”
  魏仁浦向萧弈看来,道:“你如何看?”
  萧弈道:“钱財?”
  “不仅是钱財,还有国地、人丁、赋税。”
  “明白,不止为查办一个大相国寺或其方丈,这是由头,陛下是想禁佛?”
  “只说对了一半,殿前司需隨我捉拿大相国寺方丈,搜出其叛逆铁证、抄查寺產,此为由头,但,禁佛太冒进了。”
  魏仁浦难得明明白白地指出了郭威的心意,道:“陛下欲整飭寺庙,禁私度僧尼,淘汰冗余僧人,敕令寺庙交出部分田地。”
  萧弈听懂了,此事是对殿前军的歷练,不是武力,而是执行力的歷练。
  他觉得郭威有些保守了,不做则已,既然做,当以雷霆之势。
  可惜,眼下他还影响不了朝廷的大决策。
  但这差事却是一个契机,或可牛刀小试,推进一下歷史的进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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