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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望远镜

  第140章 望远镜
  萧弈没有骑马,踱步消食,走到李府时已是黄昏。
  一辆奢华马车停在侧门处,阴影被斜阳拉得很长,有个锦袍青年正在车边踱步。
  隔的还有些距离,门房往这边望了一眼,殷勤相迎,道:“萧郎来了,请进吧。”
  “前日便打算来,恰不得空。”
  “慢著。”
  身后忽传来一声呼喝,萧弈回头看去,见那锦袍青年走来,一揖。
  “阁下姓萧?”
  “是。”
  “苏德祥,京兆郡武功县人,相门之子。”
  “苏兄何事?”
  “听闻阁下自幼为李府收容,与李家小娘子青梅竹马?”
  “算不上青梅竹马,算是共经磨难吧。”
  苏德祥目露忧虑,认认真真问道:“你也想娶李小娘子为妻?”
  萧弈感到有些被冒犯,他没必要与一个不认识的人说这些。
  他听得出苏德祥对李昭寧的在意,遂提醒了一句。
  “苏兄若想娶李小娘子,只怕这姓氏,她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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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苏逢吉无亲,家父……”
  “交浅言深,不必提令尊。”
  “那你我比文才。”
  “不了,我来找信臣公,失陪了。”
  萧弈入內,李涛、李昉已经到了。
  相见行礼,先为前几次没来告罪,又恭喜李涛復官,任刑部尚书,恭喜李昉被任命为左拾遗。
  “萧郎来时,想必见到了我那弟子?”
  “是。”
  “乃宰相苏禹珪之子,文章资质极佳,拙於人情世故,让你见笑了。”
  “年轻人,可以理解。”
  “看他,说话老气横秋。”李涛道:“当今天子不同啊,正月正日的夜里,亲自到竇贞固、苏禹珪家中,请此二人復相,有欲扫积弊之心。”
  “陛下愿意用文人,是好事。”萧弈道:“可我认为,扫积弊,还得先安排好人事,任用官员,改革军制,其后才好大刀阔斧。”
  李昉道:“河东未定,言之过早。”
  “明远兄就是太小心谨慎。”
  聊了会政事,萧弈得知了郭威近来颇提携文官,待李涛离开,他便向李昉问起望远镜之事。
  “哦,该已大概试成了。”
  “造出来了?”
  李昉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拿出张纸,道:“先说钱,九成费在水晶石及打磨,凡石料浑浊、杂质、裂纹皆不可用,需以金刚砂打磨且极易失败。算上眼镜,两个铜匠一共试验了十二次,你的两百二十二贯不够,我另垫六万七千三百八十五钱,本息共七万零八十钱,给七十贯即可。”
  “好,钱不是问题,成品给我看看。”
  “放在幼娘那了,让她绘其图样,记录诸般度衡。对了,图样度衡,乃我兄妹所有,须另外算钱。”
  “无妨,明远兄说个数便是。”
  “材料了三百贯,那试出来的度衡怎么也值六百贯。你说,有道理吗?”
  萧弈微微一怔,心里竟很认同这句话。
  可他手上大钱就两千贯,其中一千贯准备在襄州採买布,剩下的钱若这般,就很紧了。
  “怎么?”李昉笑道:“我以济世之才为你操持商贾事,这点钱都捨不得。”
  “给。只是,能否容我拿成品去討到订金?”
  “你打算如何討要订金?”
  萧弈问道:“造一个望远镜,需要多少成本?”
  “至少六十贯,才可完全保证磨出合用的镜片。”
  “我向陛下贩售、演示。”
  李昉摇头,道:“你真当天子会给你订金?”
  “否则如何?”
  萧弈才问出口,很快明白过来。
  郭威肯定又拿他当自己人,让他把製作方法献出来,再赏个没用的虚衔。
  李昉道:“我教你一法,如何?”
  “请明远兄赐教。”
  “三十贯。”
  “你今日怎事事算钱?”
  “因为积蓄都为你光了,看。”
  李昉一掀衣襟,显出一双破损的靴子。
  萧弈只好安抚道:“一会先支些钱给明远兄,说吧。”
  “你找个天子心怀愧疚之人出面。”
  “谁?”
  “你才是天子近臣,如何问我。”
  萧弈心想,还活著的人里,郭威最愧对的就是王峻,受其连累满门被诛,但显然不可能找王峻出面。
  此外,倒是还有一个人选。
  李昉招了招手,让老潘、穠上前,对帐,询问眼镜最近使用的感受,空隙时,隨口丟了一句话过来。
  “你去厅拿成品与图样吧。”
  萧弈虽有心不见李昭寧,此时却不好矫情,往厅走去。
  在廊下就看到了纸窗映出一个优美的剪影。
  走到门边,见到了站在案前提笔写字的李昭寧,她瘦了些,更显高挑,红布裁製成了交领襦衫,长裙及地,腰肢盈盈一握。
  同样是双环髻,她却一点也不显幼稚,有些清冷。
  听得动静,她抬眸看来,只一瞬间,眼眸里就泛起了雾气,莫名地就让人心中浮起歉意。
  萧弈微微一嘆,自觉要被她埋怨了,她却是偏过头去,抹了抹眼,再转过来,脸上浮起了委屈却欢喜的浅笑。
  “回来了?”
  “是啊,跑了一趟徐州、河东。”
  “壮实了许多,穿这么少,冷不冷?等等。”
  “不必麻烦……”
  “披著看看。”
  那是一件红色的对襟披风,带有腋下两侧开衩的袖子,领下缝著系带,披在身上,首先闻到淡淡的香,之后,脖颈被李昭寧柔嫩但冰冷的手背碰了一下。
  目光落处,她离得很近,皮肤光洁,微泛著酡红,因他看来,她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颤动。
  氛围颇浓,他差点想要凑近些,却想到她不好轻易招惹。
  “挺好看的。”
  “是好看。”
  “我是说,你披上之后,它挺好看的。”
  萧弈道:“我也是说它。”
  “哦。”
  李昭寧嘴角似含了笑意,偏过头去,道:“我本是要生你气的。”
  “我惹到你了?”
  “你欺负我闺中密友。”
  “安氏?她是前朝皇后,请她移居太平宫,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没有旁的欺负她之事?”
  “她那人……不顺著她的意就叫欺负她。”
  “哦?看来,你很懂她呢。”
  这话不好答,萧弈走到桌案边,目光看去,见到图纸上画著望远镜的內外结构。
  旁边还用漂亮的字跡写著一列列蝇头小楷。
  “筒长一尺二寸,围径五寸。”
  “黄铜两分接焊,以锡补,鞘厚二分。”
  “前镜径四寸,中凸三分。”
  “后镜径二寸,边薄一分,中凹二分。”
  甚至连“近目镜端三寸处刻细槽,防手滑”这种细节也没忘。
  他知有这些图纸数据不易,不由道:“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罢了,族兄说要痛宰你一笔,那是玩笑之言,你千万莫理他。”
  “亲兄弟,明算帐,该给的。”
  “怕欠人情?”
  “没到需要欠人情的时候。”
  李昭寧似玩笑般道:“又不用你卖身偿还。”
  萧弈仿佛没听懂,轻描淡写地道:“我当奴僕当怕了,寧愿摆阔。”
  “那给我吧。”
  李昭寧將手掌摊在他面前,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縴手如玉,神情更是灵动。
  福至心灵一般,萧弈顺手从怀中拿出一封房契,放在她手掌中。
  指尖相触,第二次觉得她的手好冰,他却没有表示关心。
  “这是甚?”
  “苏逢吉的宅邸,归我了。”
  “嗯?”
  “我看过图纸,苏逢吉夺了李宅之后,相继占了三家邻宅,將四个宅邸连成一片,我准备把李宅割出来还你……还你兄长。”
  “为何?”
  “我住那般大宅,树大招风,如此,全了忠名,对我的名声有益。”
  “我不能受。”
  “说过,给你兄长的,你不必代他作主。”
  说话间,萧弈將桌上摆著的暖手炉拿起来捂了捂,还有余温。
  李昭寧走近,將图纸塞回他怀中,莫名有些不满,道:“那等阿兄回来,你与他说。”
  “好。”
  萧弈並不勉强,隨手將暖手炉塞到她手里,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把玩。
  李昭寧浅浅一笑。
  “对了,王峻与令尊交好,以前见过我吗?”
  “许是有过一两次,你以前见人总低著头,他不太可能记得你……別看我,用它看人好丑。”
  萧弈透过望远镜看去,视线模糊。
  水晶石还是不適合,磨得再透亮,里面也浑浊。
  但確实是將远处的屋脊拉到了近前。
  李昭寧轻声问道:“是你要的吗?”
  “地方太小了,我到府外看看。”
  “我给你带路,附近我熟。”
  “附近不就是史府。”
  “我们走后门。”
  “因为苏德祥?”
  “他无缘无故跑来下聘,说了不见他,偏堵在门外。”
  “你能看到那只猫吗?”
  萧弈確实不在意,他觉得哪个女子若不小心喜欢自己,情敌只会更多。看了看,望远镜能看到远处屋脊上走过的猫。
  “哪有猫?”
  “那里。”
  “看不到,喵……喵……”
  李昭寧往屋脊那边叫了两声,等了等,没见到猫过来找它。
  “你没骗我吧?”
  “这就是望远镜的厉害之处了。”
  “原来是谎报军情用的。”
  萧弈笑了笑,出了角门,外面就是甜水巷了。
  李昭寧抬手一指,道:“你看那里。”
  萧弈知她说的是两人一起逃命的墙,故意道:“墙太近了,不適合用望远镜。”
  “装傻。”
  “苏德祥追过来了。”
  萧弈在望远镜里看到一个小廝向马车跑去,手往这边指来。
  李昭寧忽拉过他往甜水巷里走。
  “不想见他,我们走这边。”
  “竟还要躲著。”
  “你不也躲著我?”
  一句话,萧弈感到了压力,遂道:“那倒不是,近来確实忙,公事私事。”
  “有何私事?”
  “添了一位姬妾。”
  “嗯?那……美吗?”
  萧弈觉得望远镜真是个好东西,尷尬的时候举起来一看,就能好很多。
  远处,有个脚步踉蹌的身影,正鬼鬼祟祟走来,往史府后门探头看。
  视线拉近,有些模糊的水晶镜片中显出一张脸,神情落魄,眼神惶恐,只是个流民……不对,是个熟人。
  “嗯?”
  “好一招转移话题。”
  “你看那是谁。”
  萧弈將望远镜递了出去。
  他知道该由谁出面能利用郭威的愧疚感、拿到为军中造望远镜的订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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