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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为我所用

  第131章 为我所用
  回到紫宸殿,梓宫已被移至殿中。
  萧弈站在廊下,安元贞正如木偶一般,带著一眾宫人哭祭。
  老潘赶来,低声稟道:“將军,挑好匠人了,就在宫门外。”
  萧弈暗忖事到如今可省了这麻烦,然而,转念一想,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走吧。”
  “是,俺挑的是那日与將军搭过话的老石匠,名为赵础,他家里人口多,工匠们都认为他做事牢靠。”
  边走,边听老潘说,萧弈心中却是盘算著另一桩事。
  关於李氏兄弟。
  既然试坐了龙椅,尝了梅膏,颇舒服,风险也不是白担的,当开始付诸行动了。
  出了宫门,他先打量了那老石匠赵础一眼,见对方裹著件短袄缩在寒风中等著,没有不耐,是个老实人。
  那边,赵础目光看来,立即跪在雪地里。
  “小老儿见过恩公,谢恩公救命之恩。”
  萧弈上前扶起,问道:“近来可好?在將作监有人为难你们吗?”
  “好哩,好哩,就是忙,忙著给迎新天子造器物。”
  “我有件私事想托你办。”
  “恩公只管吩咐,小老儿得恩公救命,一定眼都不眨。”
  萧弈不说,目光深沉,以示这桩託事很隱秘。
  赵础微微一怔,反应过来,道:“恩公放心,小老儿办事牢靠。”
  “好,太后殯天,三日后將送到睿陵与高祖合葬,封墓之事,还是交给你们。”
  “那小人们……”
  “放心,保你们无恙。但太后遗愿,希望葬回榆次,此事与国礼不合,我打算到睿陵后,將梓宫掉包火化,此事,你能做到吗?”
  “小老儿……”赵础目露骇然,却是咬咬牙,应道:“能,可得有人手,挖通地道,建焚化炉。”
  “好,你找人,事成之后,每人十贯。”
  “不敢要將军赏,只是所需黏土、松柏木……”
  “钱不是问题。”萧弈转向老潘,叮嘱道:“所需费用,你儘管支给他。”
  老潘提醒道:“將军,需动用截留的一千贯,此前的帐你是否看看?李先生试造望远镜,三百贯已完了。”
  萧弈道:“不必动我们的钱,我一会找钱给你。”
  “一会就找到钱?”
  回到宫门处,远远听到了李洪建的哭声。
  萧弈转头看去,李洪义、李洪建穿著麻衣,正扶著另一人下马车。
  此人五旬年岁,高大魁梧,同样披麻,却掩不住身上的杀伐气,当是李洪信了。
  萧弈驻足,等这兄弟三人上前,目光落处,李洪信还没留意宫门这边,目透沉思,左手摩挲著右手大姆指上的一枚银戒。
  “啊,是萧將军。”
  “见过诸位,这位想必是陕州李节帅,久仰大名。”
  “该是李某久仰萧將军大名,『年少敢为』啊。”
  李洪信说罢,双眼带著深意看来,眼角的细纹都像在试探。
  果然,想必他方才已接到了“吴尚食”的薄棺。
  萧弈感到李洪信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梅纹玉佩上,道:“节帅这次来,打算何时回陕州?”
  两人好好说正事,李洪建偏当他们在閒扯,抹泪过来插话,道:“將军你说,三妹害人不浅吶,怎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万一触怒了新帝,怎生是好?!”
  萧弈遂知,李洪建確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面露不悦,叱道:“胡言乱语!”
  “这……”
  “太后因李业蛊惑先君而痛心疾首,今社稷託付明主,安心撒手,你敢造谣生事,不怕被问罪吗?!”
  “不,不不敢。”
  “还有,新帝胸襟万里,是那般容易被触怒的吗?”
  “不不不。”
  李洪建被叱得骇然变色,又鬆了一口气。
  李洪信脸上似有一丝笑意浮过,瞬间转为哀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好气魄,萧將军,没有让我失望啊。”
  萧弈態度变得也快,一揖礼,道:“我未保护好太后,请诸位恕罪。”
  说罢,他不等李洪信再出言试探,抢过谈话的主动权。
  “我有一事,与诸位说,请。”
  四人遂移步到了旁边的无人处。
  萧弈道:“太后遗愿,希望葬回榆次,我打算在睿陵掉包梓宫,请三位配合。”
  “什么?!”
  萧弈不理会李洪义、李洪建的反应,目光只盯著李洪信。
  原本是彼此心照不宣,眼下,他却多了一分主动。
  目的很简单,借一桩不大的隱秘之事,创造一个双方利益互惠的关係。
  他手中最大的筹码是对郭家有恩,可恩义总会淡去,得儘快转化成实力;李家根基深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缺的正是郭威的信任,彼此最为互补。
  果然,李洪信眼中闪过错愕,眼珠迅速转动了两下,有意动,又有些拿不准。
  “何必如此?太后与高祖合葬,理所应当。”
  “死者为大,我想遵照她的遗愿。”萧弈问道:“李节帅是怕,风险太大吗?”
  李洪信淡淡一笑,道:“也是,我这小妹一向思念家乡,做此事需要什么?”
  “大哥……”
  “你们闭嘴。”
  萧弈道:“暂时,只需收买工匠的费。”
  李洪信点点头,向李洪建扫了一眼。
  很快,一张契券就被递到萧弈手中。
  “凭此契,將军可在城中任何一间『晋地商行』支取一千贯。”
  萧弈並不客气,接过,隨口问道:“晋地商行?贩的是北货?”
  李洪义抢先笑著摆了摆手,道:“小打小闹罢了。”
  他们不愿说,萧弈也不追问,似不经意般道:“往后倘若刘崇割据,北货若无门路,恐难弄到。”
  李洪建笑道:“若能在新朝立足,这些都是小事。”
  他话音未落,李洪信拍了拍他,阻止了话题继续深入。
  见状,萧弈也就没再多说,请他们入宫。
  今日足够了,大生意岂是一次就能成交的?
  进紫宸殿,拜祭。
  李洪信演技不错,悲慟、惶恐,又不过份。
  之后,眾人默默守丧。
  安元贞摆出端庄、哀婉的姿態,许是她也没想到还得在这种场合再母仪天下一次,难得地十分尽心。
  萧弈沉默立在殿门处,见到张婉带著乐师过来奏丧乐,向他使了个眼神,他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走了好一会儿,张婉不时左右张望,避开旁人,最后选了最大的广政殿东廊一间无人的廡房。
  入內,她关上门,道:“这是先帝杀史弘肇等人之地,无人会过来。”
  “你没隨她离开?”
  “我不能走,尚仪女官若潜逃,既引人察觉,你也会落个疏忽之罪。”
  萧弈不以为然道:“你挺为我考虑的。”
  张婉道:“只请將军为我们保守秘密。”
  “凭甚?”
  张婉低下头,作顺从姿態,轻声道:“將军若觉得与太后……犹不足,我愿服侍將军,此外,你大可放心,等梓宫入陵,我会自尽,此事便不会再有走漏的风险。”
  萧弈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是。”
  “李寒梅要做什么,还不认输?打算投靠刘崇与新帝爭霸?”
  “不,绝非如此。”张婉上前两步,恳切道:“亡国之人,只求保全身家,蜇伏以观形势。”
  “我岂能信你?”
  “因为家父、李洪信,以及汉室诸藩皆是如此想法。我是將死之人,又何必骗將军?”
  “知情人还有多少?”
  “將军、太后、李洪信,以及我的两个心腹宫女,再无旁人知晓。”
  “皇后没有参与?”
  “她没有,我本想让她见证太后已死,撞见你们说话只是意外。”
  “如何堵她的嘴?”
  萧弈其实並不怕安元贞,所谓疏不间亲,就算安元贞揭发他与李寒梅之事,他也有应对。
  这般问,更多的是试探。
  张婉没有犹豫,答道:“安审琦之心思与家父、李洪信无差,且因女儿在宫中,他更急切些,安皇后知道这些,其实也是心虚。”
  “有证据?”
  “没有可让新帝治罪的证据,但有安审琦早年与杜重威通信的证据,太后收著,並未带出宫。”
  “拿给我。”
  张婉万福道:“將军愿帮我们吗?”
  萧弈不答,深深看著她,心中考量。
  如今他只有军中部下,缺得力心腹,眼前这女子忠於李寒梅,又有共同秘密。
  在与李寒梅没有利益衝突的情况下,或可收她为己用。
  至於往后,往后再谈。
  对视半晌,直到他看得张婉不安,眼神闪躲。
  “將军?我有哪儿不妥吗?”
  “你们知道我的秘密,我不可能让你们留在宫中。”
  “是,我们会自尽……”
  张婉话到一半,抬眸看来,似明白过来,眼眸一垂,睫毛闪动了几下,声音渐低。
  “若蒙將军不弃,能救我出宫,我愿为姬妾,服侍左右,生死不离。”
  “甘愿?”
  “奴家……奴家相信太后的眼光,且太后对奴家的最后一道命令是保护將军,奴家这也是执行命令。”
  “过来。”
  张婉迟疑片刻,垂首,莲步轻移,柔顺地倚进萧弈怀里。
  她虽美,却还无氛围,既不专注也没动情,萧弈只是抱了抱她,轻拍了拍她的背,没有更多动作。
  一开始,她身体很僵,显然非常紧绷。
  过了好一会,渐渐能感觉到她放鬆下来。
  “往后不必再言死。”
  “是,郎君。”
  “怎改口了?”
  “郎君之志,不止於將军。”
  “这么懂事?”
  “郎君往后会明白,太后將奴家调教得很好。”
  萧弈知太后的调教肯定不包括风月之事,太后自己都没甚经验,唯胜在动情。
  待感觉到张婉习惯了他的拥抱,他反而轻轻推开她,道:“去吧。”
  “是。”
  张婉走了两步,整理了衣裳,回头,撞上他的目光,迅速垂眸,悄然出了廡房。
  萧弈不急著离开,在廡房中坐下。
  想到史弘肇、杨邠、王章就是死在这,感受到伴君的凶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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