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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心思纯粹

  第124章 心思纯粹
  近距离看了郭威黄旗加身,萧弈就回帐睡了。
  醒来时,天朦朦朧朧,忽见一个罗剎鬼蹲在旁边,他以为到了地府,再一看,原来是儻进。
  这人竟每次丑得不一样。
  “你怎在此?”
  “俺还没问將军哩,这么大的事,你怎睡得著?”
  萧弈心想又不是自己黄袍加身,不如早睡长身体。
  在心里用意念回答过了,他问道:“有朝食吗?”
  “將军怎总想著吃,大帅唤你过去。”
  “现在?”
  刚醒就得开工,两世为人也没甚区別。
  萧弈起身,披了厚氅,啃著冻得硬梆梆的胡饼,穿过冰天雪地的大营去见郭威。
  王承训、李荣等人还在中军大帐外的篝火边踱步,交谈。
  见他来了,两人转过来,同时开口问话。
  “陛下竟先见你?”
  “你竟睡得著?”
  萧弈把胡饼塞给他们,入帐。
  大帐內瀰漫著酒味、炭味,以及一股老汉们身上浓重的浊臭,蜡烛还燃著,蜡泪淋满了烛台。
  郭威还披著黄旗,眼眶发黑,眼睛里的血丝更浓了,显然一夜未睡。
  王殷、郭崇威、魏仁浦等人熬得脸都黑了,却还满眼振奋。
  “这小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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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陛下。”
  “休得乱叫。”郭威摆手,目光看来,忽道:“就属你睡得香,倒是心思纯粹。”
  萧弈暗忖这话说的,像是有谁心思不纯粹一样。
  他只不过是早有预料,没那么激动罢了,其实夜里好像还梦到郭威给他盖了件黄毛毡,问他冷不冷。
  “末將就是困了,请明公恕罪。”
  郭威带著深意问道:“你可有甚后悔之事啊?”
  萧弈微微一怔,明白过来,乾脆继续发愣。
  郭威无奈,摇了摇头,转入正题,道:“你先回京,將此间之事稟报太后,尽好內殿直的本份。”
  “喏。”
  萧弈明白,他的任务是让太后识相点,把皇位交给郭威,再看好皇宫,別出乱子。
  “腊月休务,官员们亦不可打搅太后。”
  “末將明白。”
  “再去咐嘱我府上眾人,一切如常,不可跋扈。”
  萧弈微微迟疑,应道:“是。”
  魏仁浦坐在一边的案几上奋笔疾书,写完一封奏摺,盖上信印,递了过来。
  “此为明公呈给太后之奏章,劳你递呈。”
  萧弈接过,目光一瞥,见最后一列有“愿为太后养子”之语,不由错愕。
  “怎么?”郭威道:“给我看看。”
  “是。”
  萧弈知这些文书事务平时交於魏仁浦,郭威不太过问,看来是还不知有这一茬了。
  果然,一递过去,郭威就显出无奈之色。
  “道济,太后比我还小十多岁,还得认她当娘?”
  “明公不必在意,不过是礼法如此,以示明公是继承高祖之业。”
  “勺叨。”
  郭威也没有否决,骂了句邢州方言,把那文书復丟给萧弈。
  萧弈接了,告辞出帐。
  外面,王承训揽过他,轻声问道:“陛下有何封赏?”
  “別急,还早著。”
  萧弈答了,暗忖王承训文武双全,可惜城府浅了,郭威说的心思不纯粹大抵就是这样吧。
  他遂提醒了一句。
  “沉住气,做好自己的事。”
  召集麾下十个兵士,留下张美、刘贇,即刻启程,直奔京师。
  经过河东之行的磨礪,回程的风雪已不算什么,途中只在汲县歇了一夜,次日傍晚,赶在玄武门落钥之前回了宫。
  萧弈掀开落满雪的斗篷、缠面巾,守卫吃了一惊。
  “是將军……”
  “不必声张,我看看他们在做甚。”
  “是。”
  萧弈下马,掸了雪,往两廊宿卫房走去。
  远远就听到了张满屯骂骂咧咧的声音。
  “要俺说,那定是回去投刘大耳朵唄!凭甚?凭当初一起蹲涿郡编草鞋、一锅饭义气!”
  “曹阿瞒待他那也是没得说,金银珠宝、高官厚禄,连赤兔马都赏给他嘍。”
  “你懂个屁……”
  “都停停,听老的。”
  “就是,老如今可是琉璃眼哩,快说唄,关云长去哪儿了?”
  萧弈走到拐角处,目光看去,兵士刚操练完,盔甲上的雪还没擦掉,排队列盘膝坐在两廊中,整整齐齐。
  穠站在中间一个倒扣的马扎上,脸上多了一个铜框眼镜,大抵是眼镜太沉,时不时就要伸手扶一下,咳了咳,开口。
  “关云长便將官印掛在了曹孟德的府门上,去寻刘皇叔……”
  “真就去找刘大耳朵哩?!”
  “哈哈,我就说嘛。”
  “老你可得说清为啥。”
  穠不急不缓道:“关云长是响噹噹的好汉,有的不仅是义气,还有大道义,曹操屠徐州,杀得尸横遍野,泗水断流,刘皇叔治徐州,以仁义治民……”
  萧弈能感受出穠做事的方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像以前只会说“我们不要烧杀抢掳”,而是努力试著潜移默化。
  不多时,穠往这边看了一眼,镜片后的眼睛习惯性地微微一眯,脸上显出了惊喜之色。
  “今日便说到这里,下回操练结束,再说关云长如何投奔刘皇叔。”
  “不对哇,今儿只讲了一刻钟!”
  穠笑了笑,摘下眼镜,向萧弈这边跑来。
  他身后,诸兵士回过头来,爆发出惊喜的欢呼。
  “將军?!”
  穠先跑到萧弈面前,一礼到地,道:“將军回来了,宿处一切都好,兵士们没捅乱子。”
  “下回说千里走单骑,可以添个过五关、斩六將。”
  “还请將军赐教。”
  “不急,你这眼镜戴得如何?”
  “真神了,如將事物拉到近前,这已是第三对水晶,反覆磨了七次……哦,是明远先生一定要求重磨过,有的太晕,有的不清,有的如隔水波。先生说,乃因镜曲与目力不合,需有衡量,反覆调试。”
  “不错,这叫『度数』。”
  “明远先生言『目与镜合,如钥入锁』,定了个测目之法,他持书於八尺之外,让李府所有下人与我渐次移近,待不能看清书上之小字各自站定,谓之『定目距』,真乃奇才。”
  萧弈拿过穠的眼镜,隔著些距离看了看,摇头道:“杂质多,又重,想必不好戴。”
  “好戴!就是太容易碎了……”
  “老你囉嗦完了没?”张满屯挤开穠,道:“就你话多,將军刚回来,还没歇脚哩。”
  穠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笑道:“是,將军该洗尘歇息。”
  眾兵士全都围了过来,脸上洋溢著欢喜之色。
  在河东时萧弈置身李荣军中还不觉得,此时就感到,带自己的兵就是不一样。
  “將军,你可回来了。”细猴笑道:“铁牙老欺负俺哩。”
  “俺怎欺负你了?驴毬。”
  “你拿臭脚熏俺。”
  “对了。”萧弈向张满屯问道:“邢州话里『勺叨』是甚意思?”
  “就是细猴这样,招人烦,不是甚正当玩意。”
  “你才勺叨。”
  “哈哈哈……”
  眾人大笑。
  萧弈留意到,吕丑和王九已经回来了,向他们招了招手。
  吕丑上前道:“將军,王彦把天子仪仗带回宫了,说凤冠是你拿来的,放在值房里,你『私掏腰包』给刘贇的厚礼也退回了。”
  萧弈並没有送別的礼物,那是刘贇打算带进京的財宝。
  他不急著查验,而是看向王九。
  王九是在场唯一没披甲的,断臂处空荡荡,脸上也洋溢著笑,眼神里却带著彷徨不安。
  “抚恤可领了?”
  “领了,比旁的禁军还多一份哩,小人没想过能领这么多,谢將军大恩。”
  王九说到激动,乾脆跪倒,磕了一个,因掌握不好平衡身子晃得厉害。
  磕完,他却哭了。
  “小人想著……拜別了將军再卸甲走人……”
  萧弈扶起他,问道:“我打算置些產业,缺人手,你可愿过去帮忙?”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弟兄们奋勇杀敌,该有条出路。”
  “將军,呜呜……”
  王九单手抹不完泪,又想磕一个。
  萧弈扯住他,道:“这事老潘在办,你跟著他后面学著。”
  “喏!”
  气氛热烈,好一会,萧弈才带著张满屯、穠、老潘回到值房。
  一进门,就见几个箱子堆在那儿,正是刘贇的“行李”。
  打开一看,金银珠宝,琳琅满目。
  “这……將军,有了这些財宝,不愁摊子铺不开,郭家女郎的债也能还上哩。”
  萧弈却微微一嘆,隨行的官员、隨从全都知他这笔財富,留不得。
  “上交吧。”
  “哦?將军一说,俺明白哩,是得交上去,这就让人贴了封条,明早送到郭府。”
  萧弈想了想,道:“留下一千贯。”
  穠担忧道:“將军,是否不妥?”
  “无妨。”
  萧弈自詡心思纯粹,留该得的赏钱,有甚打紧。
  “找到李业的钥匙能开哪里了吗?”
  “没有。”老潘把钥匙递上,道:“將军,这真不好找。”
  萧弈接过,道:“无妨,慢慢来吧。”
  既然藏著重金,他这次上了心,仔细收好。
  终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舒適的衣裳。
  夜间无事,本打算早些睡觉,值房外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提著灯笼过来,之后,是王彦那尖细的声音。
  “萧將军,太后召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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