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哈里发的到来
第128章 哈里发的到来
“坚守阵地!坚守阵地!罗斯,不要忘记你们的功绩与骄傲,让这些愚蠢到挑战我们的傢伙付出代价!”
根纳季的怒吼声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跃入敌群,反而使得群聚身下的包头巾者忙不迭后退,不少人连武器都直接脱手。
一桿刺来的长矛被他举盾格开,紧接著长剑如毒蛇出洞,精准的刺翻了正面的敌人,完整的战线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五十人长的身位前移,剑光横扫,斫断了身旁两侧的敌人头颅。在鲜血喷洒中,敌人看待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慌乱的向后溃退。
士兵们被这一幕鼓舞,无论是基督徒、伊教徒还是拜星教徒都被眼前一幕注入了士气,他们接二连三的从城防军总部大楼涌出,冲向了已经阵脚大乱的敌军。
敌人下意识组成盾墙,想要抵挡突然杀出来的守军,但却在瞬间被人衝破了阵线,被打得屁滚尿流。
这些主要由阿拔斯残军组成的敌人,虽被招安,却始终未能恢復有效的组织和调度。
在经歷了长时间的鏖战,又遭遇这般猛將的雷霆一击,士气瞬间土崩瓦解。
“快跑啊,我们输定了!”
有人喊出面对蒙古人时仓惶逃窜的话语,但此次可就没了幸运,接二连三被斩杀倒地。
“不要追得太厉害,我们的任务只是守住总部。不要追得太厉害!”
几个侍从扶住了疲惫的根纳季,他现在还有些心惊胆战,语气都有些颤抖,不过沉浸在胜利中的士兵们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下次不能再这样玩命了,根纳季告诉自己,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比他预料中还要高。
当他纵身跃下,面对眼前茫茫多的敌人,以及身边空无一人的绝境时,他一度感觉身体脱离了掌控。那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几乎全是凭藉本能完成的万幸,一切如预想般顺利。
现在,他才算彻底明白,芬利是把何等压力变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更明白他为何能坐稳位置,为何能让所有人服气。
“把几个口子都堵上,敌人隨时可能杀进来。”简单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根纳季就再次呼喊命令起来,“军械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別管什么记录了,也別管事后怎么样,有什么就拿什么,身上能穿多少就穿多少。要是事后有人追责,就说是我下令的,你们都没责任。”
在下达这些命令之后,根纳季才稍感心安,打开水囊喝了起来。隨著把其中存水彻底喝完,根纳季才神色复杂的看向正在忙碌的士兵与一片狼藉的大院。
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当洪水席捲巴格达,瓦西里与芬利急匆匆前往城外寻找志费尼时,根纳季受命前来城防军总部,帮助城防军维持这个关键地点的稳定。
城防军总部所在的位置,正是东区北部的巴格达少数派聚集区,聂斯托利信徒,犹太人,还有新迁来巴格达拜星教徒都聚集於此。
再加上阿拔斯王朝的练兵场就在此地,所以这里顺理成章成为了城防军总部的所在地。
毕竟,四周都是可靠的居民,城防军兵员也大多来自这些社区。
所以,当骑兵席捲了东区北部的街道,向著城防军总部杀来时,人们是震惊的,那些驻守的新丁们更是作鸟兽散。若不是根纳季,真就让这群人衝进总部,彻底击溃城防军。
根纳季还记得城防军的士兵犹如惊弓之鸟,直接在骑兵面前溃散。这些连训练都没有经歷多少的新丁证明了瓦西里专门吩咐把这群人留下的正確性。
所以,五十人长在这种情况下让麾下结成盾墙,阻止敌人进一步前进。那时,敌军的轻装骑兵在他们面前折戟沉沙。见此,城防军才渐渐匯集起来,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至於那些骑兵见此也退走,根纳季也確定了他们的身份,是扎兰丁的人。
下意识的,根纳季想过率部退守他们所驻守的宫殿,那里防御完备,设施齐全,怎么都是更便於防守的。
但一想到瓦西里与芬利均不在城中,加之自己接到的死命令,以及脚下这座总部至关紧要的战略位置,他硬生生压下了撤退的念头。
他不知道巴格达其他地区情况如何,但是现在,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他必须守住城防军总部,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
新一轮攻势接踵而至。被收编的阿拔斯残军如潮水般涌来,守军全凭总部的坚固墙壁才勉强支撑。罗斯战士在这场血战中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正是他们身先士卒,防线才得以维繫。
但即便如此,在漫长的战斗中,他们还是被打得几乎进入绝境。
期间还获得了坏消息,前去动员聂斯托利民兵的使者回来告诉他:聂斯托利派牧首已被刺杀,聂斯托利派信徒们现在正六神无主,一直到他过去,民兵才开始紧急集结。
这几乎让根纳季晕过去,但事已发生,除了坚守別无他法。
他们就这样坚持著,但敌人太多,局势还是不可逆的恶化,一直到根纳季身先士卒,用一番精彩且冒险的杀戮鼓舞了己方士气,在接下来的攻击中让敌方崩溃,危机才算是结束。
瓦西里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再这样下去,他都没信心继续坚持了—
根纳季的队伍在这几个小时的激战里损失惨重,已经有好几个兄弟永远躺在地上,还有十来个兄弟正躺在伤员堆里哀豪,五十人队的战斗人员已经只剩一半了。
就在根纳季几乎要发出绝望嘆息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令他全身汗毛倒竖:莫非是扎兰丁的钦察骑兵又发动了衝锋?
根纳季连忙爬上最近的望台观察情况,但第一眼进入眼帘的,却是一面让他感到亲切与幸运的旗帜一留里克的三叉戟。
瓦西里大人回来了,而且还带著不少人呢。根纳季终於放心了。
隨著瓦西里带著大队人马进入东区,底格里斯河东岸的局势也得以安定下来,大局也终於確定。东城的局势至此,得以彻底平定。
然而西岸却是另一番景象。叛军与守军的战线犬牙交错,双方在社区与巨型废墟间反覆爭夺廝杀。但总体而言,西区战事的天平正不可逆转的倾向叛军。
因为叛军的主力,他们口中的那位哈里发终於到了,大量的贝都因人就像是渗过筛网的沙子,不可阻挡的涌了进来也使得许多人做下了决定。
为了迎接哈里发,站在叛军这边的社区领袖与部落首领已经早早的在路边等候,站在阿拔斯君主们修建的道路上等待阿拔斯哈里发的到来。若是不看四周的残垣断壁,仿佛这一切是歷史的重演。
在等待时,眾人不由得交流起这位哈里发的信息。但是大家却发现对哈里发知之甚少,甚至连熟悉这位哈里发的人都找不出来。
原因也简单,作为阿拔斯家族的成员,穆斯坦西尔在巴格达尚未落入蒙古人之手时,就被当时的哈里发软禁了几十年,自然没人了解这位哈里发。
这使得不少人都满心担忧,这个哈里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姿態来面对他们这些曾经投靠过蒙古人之人?一个个问题让不安縈绕在人群中。
但他们都知道,在选择加入叛乱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接下来所能做的唯有一条路走到底,帮助了哈里发夺回圆城。
但若是失败,那他们最好的结局都是流亡埃及。
然后,在眾人对未来的担忧中,哈里发终於出现了。
首先涌出的,是大量的贝都因沙漠武土,他们丝滑的包围了前来迎接的人群,成功让不少人发出不安的声音。
虽说这些贝都因人依然保留著阿拉伯人进入繁华新月沃地前的朴素作风,因而被不少城市居民推崇。但是另一方面,他们的野蛮也令城市居民感到害怕,平日言语里也少不了对这些骑骆驼者的讥讽。
而现在,这些远方的野蛮人正成群结队出现在大家眼前。
接下来,哈里发也出现了,但令眾人惊讶的是,哈里发只是脑袋上简单裹著黑色头巾,穿著黑色长袍,乍眼望去並非是信士的长官,世代统治巴格达的王族,而是一个普通的贝都因老人。
“你们好,诸位虔诚的信徒。”哈里发举起手,展示了手上那枚阿拔斯家族的戒指,“我很高兴你们选择了正確的道路,属於真主的道路。我本来想和你们说很多话,但碍於目前战事,也只能对诸位抱歉。所以,现在谁可以告诉我战局正如何发展?“
穆斯坦西尔的问话获得的是一片沉默,一时没有人出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气氛瞬时变得有些槛尬。
“哈发问你们,那你们就说,这是在耽搁什么?”
贝都因武士的不满响起,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惧,生怕这些野蛮人突然发疯。
这让哈里发內心涌起一股厌恶,看看这些人吧:无能、软弱、连回答都做不好,他们的祖先曾经只靠骆驼奶,就可以在沙漠里生活好几个月,就像是这些贝都因人一样。
而现在,他们穿上了华服,皮肤娇嫩而光滑,身上还扑著香水,道德也败坏而墮落,沉迷於肉体上的快感,祖先的优秀品德已全然被他们遗忘,城市生活使得他们都变成了一群废物。
自己曾经也是这些废物中的一员。想到此处,讽刺浮上了哈里发的嘴角。
但如今,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哈发陛下,我是扎兰丁,我来为您讲解我了解的情况。”
扎兰丁的名字让哈里发眉头一挑,他知道这个名字,小文书官的儿子,也是这次攻打巴格达的重要合作者。
当扎兰丁通过尼扎尔派(阿萨辛)的渠道表达合作时,哈里发是意外的,所以他也没有当真,甚至连叛乱的时间都未告诉此人。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知晓並加入了这场叛乱。
那群异端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里发有些不满,如此紧要的事情,居然隨意拉人进来,要是他是叛徒怎么办?
不过,既然一切顺利,那哈里发也无意追究。
“目前西区大部已在我军掌控之中,残敌只能龟缩於零星据点负隅顽抗。”扎兰丁语气中洋溢著强大的自信,“此外,沼泽大军正从南方疾速逼近,预计数小时內即可抵达。
届时,巴格达万事皆定!“
扎兰丁极其具有感染力的声音引得了一片欢呼,但是哈里发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滑头的傢伙。这是哈里发对他的评价。
“那东城的情况如何,扎兰丁大人,我记得在约定的计划里,你是要拿下那里的吧。
,,穆斯坦西尔的问话让现场气氛一凝,每个人都能听出哈里发语气中的问责之意,一时间强烈的尷尬浮现在所有人之间。
“陛下,东区毕竟是敌人势力集中之处,我的部下拼尽全力,都没能取得什么结果,您的旧部下与穆斯坦绥里耶学院的学生们都在恶毒的敌人手中损失惨重,我才不得不撤走。”
扎兰丁的解释乍一看很是扎实,但是哈里发依旧对其不屑一顾,看起来就他的人没怎么损失。
是个老滑头了,哈里发对他的评价再次升高。
“那么,扎兰丁大人,就请您戴罪立功,带著您的骑兵去扫荡分散在城郊的敌人吧。”
哈里发毫不犹豫把扎兰丁踢了出去,此人种种表现让哈里发全然不信任他。也许那帮异端信任此人,但是他可不会。
对此,扎兰丁表情变了变,但最后还是化为了顺服,“遵命,陛下。”
扎兰工的待遇让不少人幸灾乐祸,他这个活计又累又没油水,而目哈里发这姿態,显然是对他不信任一他们是如此沉浸在这些情绪,以至於根本注意不到扎兰丁在转身后的笑容。
对扎兰丁来说,参与叛乱只是为了还尼扎尔派的首领在大不里士帮他弄到这个位置的人情。既然哈里发不愿意让他加入绞肉,那他正好就顺势而为。
“派人去告诉那些沼泽民,让他们儘快扫荡西城残余的敌军据点,我们需要儘快以此展开对东城的进攻。“
看到扎兰丁的身影消失,穆斯坦西尔下达了新的命令,“还派人去告诉那些异端,他们也该行动起来了,我想要看到他们的密探是否有那么厉害。“
“遵命,哈里发。”
做完这一切,哈里发看著身前这座祖先的城市,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曾经,他无比渴望获得这座城市,因此获得了亲族的软禁。然后软禁终於结束,城市也几乎毁灭,自己虽然成为了哈里发,巴格达却落入了新的征服者之手。
而在他厌弃巴格达之后,还得率军前来夺取他。
真主的意志,真是无比奇妙,哈里发想到。
同时,他对於夺下城市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他將会像是天一般,烧尽阻挡乾麵前的一切。
哪怕是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死完,也是可接受的这正好洗刷这座城中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