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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125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
  踏著洪水,瓦西里的队伍离开了巴格达城。
  在那夸张的洪峰过后,席捲大半个城市的积水渐渐退去,水位虽仍能没过膝盖,却已不再阻碍行动。
  瓦西里一行人正是趁著这个时机,策马蹚水,踏上了前往运河工地的路途。
  前进在水流中,感受积水带来的阻碍,瓦西里不由得皱起眉头。
  本来他打算用最快速度赶到运河工地,但是在这些积水阻碍下,战马跑不了那么快。
  焦虑如藤蔓般缠绕心头,但纵然再如何焦虑,所能做的唯有憋著忍著,那就成了对部下无故施压了一这是此刻的大忌。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在前进,隨著马蹄踏过,城墙外洪水之下的景象也展现在面前。
  巴格达毕竟是伊拉克基础设施最完善的城市,房屋坚固,壕沟与运河纵横交错,纵然残破,也可起到引导洪水的作用,而且城市更有城墙作为屏障。
  城外却一无所有。
  瓦西里看见一片片农田浸泡在水中,一栋栋土屋被衝垮,村民蜷缩在高地上,茫然望著被毁的家园。有人收拾起仅存的行李,拖出村里备下的木舟。瓦西里上前询问,得知他们打算前往巴格达一一家园已毁,唯有去那座圆城,才能在水退前活下去。
  下意识的,瓦西里想要帮助他们,但转瞬就认为不妥,巴格达如今的情况都不能算稳定,若是让这些人进去—
  而且要是帮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找他寻求帮助呢。
  不过下一刻,他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是不是坏事干多了。现在这一片泽国的景象,等到消息传出去之后,他们早就离开了。
  至於对人群涌入巴格达的担忧,多面前一批人少面前一批人,都不会影响无数难民涌入巴格达的事实。而对这些农夫来说,去巴格达是唯一能生存下去的机会。
  自己要是做这种坏人,在理性上与感性上都是不值当的。
  所以,他给村民们留下了一些乾粮。
  不过,他也不忘记派遣使者回到巴格达,告诉万家奴必然有大量人群涌入,对此必须万分谨慎。
  瓦西里对万家奴是有信心的,按照畏兀儿人的手腕,控制住局势肯定没问题。
  但前提是,这一切只是一场单纯的灾难,每当想到这点,瓦西里就疑虑重重。虽然说没有证据,但是那么多年积累下的直觉告诉他,一切不可能那么简单。
  队伍继续前进。而接下来,出现在瓦西里面前的,给了他结结实实的震撼。
  “我的上帝啊。”看著眼前这一幕,芬利不由自主划起了十字架,“这实在是太——”
  瓦西里记得,这里曾遍地村庄、田地连绵不绝,一眼望去,整个平原都是如此繁荣的景象。如今,却只剩一片泽国,房屋坍塌,庄稼淹没,所能目及的极限都是茫茫洪水。
  灾情之广,让瓦西里面色铁青。他难以想像,有多少人在洪水中挣扎,又有多少人在失去一切后,將走向巴格达寻求生路。
  “继续前进,我们要加快速度!”瓦西里此刻庆幸每个人都带著三匹马,“我们必须儘快找到志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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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衝进这片泽国。此地的水位明显更高,但战马仍能奔驰,但不可避免几乎所有人都被溅起的洪水浇透,狼狈得如同一群落汤鸡。瓦西里感受著浸入靴中的湿冷,满身的不舒服,却仍將烦躁压入心底,坚定的向前驰骋。
  他必须找到志费尼,这是瓦西里的第一个想法。就算是不提目前困局,光是现在的生活与待遇,都是建立在他、志费尼与万家奴构成的三角同盟上。
  若是大维齐尔没了,那么他现在美好的生活可能就要迎来结束。
  在策马前进的同时,瓦西里也在拼命思索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为。
  虽然说面前这场洪水完全可以归咎於意外,但他可不相信这个世上存在那么多意外。
  他还记得在君士坦丁堡时,那一系列导致被迫入城、成为君士坦丁堡解放者的巧合背后,蕴含著多少斗爭与来往。正是他们匯聚在一起,才促成了自己干出了君士坦丁堡的奇蹟。每当復盘起东帝国的事情,瓦西里都会暗自警醒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无缘无故之事。
  所以,这场洪水到底是谁的杰作?这个问题不断迴荡在瓦西里脑海,但却又始终想不出来名字。
  毕竞,按理来说,伊拉克可是已经被他平定了,明面上已经不存在什么敌人了。
  难道说,是阿森监管不力导致奴隶发生了大暴动?然后挖开了大坝?瓦西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看来很有可能的事件发展方向。
  但是转眼间,他就对此给予否定,若是事情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奴隶们要是发动暴动,肯定是在第一时间逃离这片土地,而不是去挖开运河,让洪水席捲大地。
  再说了,这满地的洪水也是他们逃亡的阻碍。
  就在瓦西里百思不得其解时,芬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像是炸响的春雷,把瓦西里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瓦西里大人,那边有战斗声!”
  瓦西里马上竖起耳朵,即刻就在水声中听到了廝杀的声音。虽然很微小,但是他也確实可以听到。
  “走这边,所有人都做好战斗准备!”
  无论廝杀因何而起,瓦西里有种直觉:其中一方,定是他们的人。他感到,自己正在接近真相。
  马蹄踏破水面,激起一片水,队伍在一片激烈的破水声中前进,而廝杀之地很快出现在眼前。只见一支部队据守在一处小山包上,四周是密密麻麻围攻的奴隶与部落民,他们群情激奋,叫嚷著要砍掉“蒙古人傀儡”的脑袋。
  守军的態势已然恶劣至极,瓦西里亲眼看到守军举起盾牌,狼狈的收缩防线,让敌人踩著战友的尸首前进。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从战线里被无情拖出,纵然十指抓地,也无法避免残酷的现实。
  这些士兵的状態也很糟糕,一个个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洪水里出来,手上武器与盾牌五八门,显然是临时凑出来的。
  不过,瓦西里一眼认出他的旗帜
  北方的三叉戟,再看其中一些甲冑兵器,这正是保加利亚人。
  “隨我来!”
  瓦西里语气中难掩狂喜。找到保加利亚人,就意味著离志费尼不远
  一他很可能就在那支被围的部队中。
  当瓦西里的铁骑突入敌阵时,围攻者直到被马蹄踏翻,才反应过来。
  一方面,洪水未退,水声喧譁掩盖了马蹄,他们未能发现敌人的到来;另一方面,他们压根没料到,巴格达的统治者在此混乱之际,竟会派出精锐出城寻找大维齐尔。
  最先接触的奴隶被战马踏倒,用生命为同伴换来片刻反应的时间。一些奴隶转身举起淬火木矛,颤抖著对准衝锋的罗斯骑兵,但却在恐惧下发现脚下仿佛是一片泥沼,连动身都无法做到。
  但他们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未能实现
  箭矢破空而来,贯穿头颅。他们最后看到的,是罗斯骑兵如洪流般席捲而过,摧毁沿途一切阻碍,还有人感到视线飞到了天上,接著一无所知。
  围攻的队伍在转瞬间便溃不成军。
  “阿森?阿森?阿森你在这吗?你看到志费尼了吗?”
  在部队打开缺口后,已经迫不及待的瓦西里继续扫荡,而且迫不及待衝上山包,口中喊著保加利亚队长的名字。
  也是此时,瓦西里才注意到守军中有不少拜星教徒。这让他感到自己似乎交到了好运,这群人在的话,应该说费尼也在。
  突然,瓦西里看到了志费尼的旗帜,那些用某种书法风格写成的阿拉伯文瓦西里根本看不懂,但至少这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得以第一时间认出来。
  见到是瓦西里,保加利亚士兵们立即让开了一条道路,不少人眼中还带有欣喜。而瓦西里则注意到,他们的面前堆满了尸体,许多人都满身鲜血,显然经歷了一场苦战。
  所以,瓦西里不由得加快马速,很快就衝到山坡的核心。
  但在这里,瓦西里看到的却並不是志费尼,而是全身鲜血、坐在地上休息的阿森。见到是瓦西里,阿森激动的站了起来,正打算说些什么,但接著就被打断。
  “志费尼在哪儿?”
  瓦西里焦急的大吼道,他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附近所有人都放下手上活计,把脑袋转了过来。
  阿森还没来得及说话,但也是此时,阿老丁·阿塔蔑力克·志费尼带著几个侍从,从旁边挤了出来。
  志费尼的状態很糟,浑身湿透,志费尼尤其狼狈一华贵的饰物不见踪影,浸透泥水的衣袍与平民短衫无异。
  志费尼看著瓦西里的眼神让他一度相信,接下来这位大维齐尔就会上来对他大唱讚歌,那种劫后余生的眼神他从不陌生。
  看起来,这位总是那么优雅的大维齐尔这次吃得苦头属实不小。脑海里浮现的这句话使得瓦西里嘴角下意识上扬。
  “瓦西里,太好了,你终於来了——啊,我去他妈的,那些混帐王八蛋居然敢这样对我。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我!我一定要那些狗娘养的付出代价!“
  但是志费尼靠近之后,他的话语就让瓦西里很是意外。他以瓦西里前所未见的速度,说出了巴格达將军在他口中从未听到过的那么多脏话,疯狂宣泄被压抑的情绪。
  这都让瓦西里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感觉头一次认识面前之人。
  只不过,令瓦西里异常可惜的是,大维齐尔最终还是硬生生控制住了这喷涌而出的情绪。
  “真是让您笑话了,瓦西里大人。”志费尼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此刻的萎靡与方才的怒骂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真主在上,实在是太感谢您的救援。”
  “志费尼,这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瓦西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连欲做报告的阿森都顾不上。
  “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志费尼的语中满是咬切齿,“他们製造了场虚假的骚乱,使得我率军前进,结果,运河就决堤了。”
  接下来,志费尼就在愤恨之中,讲起了自己的经歷:
  当时,志费尼正在监督河堤的加固,这里是这条运河最重要的一部分,要是出了问题,就能够波及到巴格达。因此,他亲自前来监督。
  但是,接下来却接到奴隶营暴乱的消息。原本各营地驻军足以镇压,军官却回报“压制不住”。志费尼顿时满心疑惑,按理来说,每个营地的镇压军都是足够的是不是军官同情奴隶?又或是还有什么躲得很深的阿拔斯残党在活动?
  求援的信件也语焉不详,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最后,为了確保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他决定立即调动人马。
  他本想调动驻扎附近的扎兰丁所部,派去的使者回报扎兰丁本人不在,部队也无法调动。无奈之下,志费尼只得亲率阿森的部队与麾下拜星教徒前往一一为防万一,他仍留了一半可靠人手继续监守河堤。
  但正是这份军事上的谨慎,让他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赶到所谓“暴乱营地”时,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被风扬起的沙子。在他正欲返回问责,一个念头骤然浮现在脑海:这是调虎离山。
  而把他调走,也只可能是为了运河。
  联繫到扎兰丁此前的不在,志费尼內心涌出一片不安。为了搞掉这个小子,志费尼没少收集此人的信息,他想到了关於扎兰丁与残党联络的信息。那时他没放在心上,和残党联繫的人多了去了,不少被他培植出来的新贵也没少利用比较老实的残党搞杀人越货、扫除障碍的勾当,这不是什么大事,只適合在扎兰丁被拿下后拿来乘胜追击。
  可现在想来,这是那么令人不安。
  要是运河真的出事的话—
  那时,志费尼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把他引走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都必须儘快赶到运河,確保那里的安全。
  其实,这个想法最初出现时,志费尼的第一反应是荒谬,他们难道要挖开运河?这怎么可能。
  但作为资深技术官僚,他也意识到:只要有足够人手,在短期內掘开正在加固的那段河堤,是完全可能的。
  而扎兰丁的人是足够的,那些奴隶也是满腹怨言,一切条件都是具备的。
  隨著强行军命令的下达,不少人都提出了异议,认为大维齐尔是否想得太多,但志费尼只是强令著他们上路,“我不管其他,现在,你们必须立即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和我回到运河!”
  只不过,接下来就是志费尼所设想的最糟糕情况,洪水滚滚而来,军队在洪峰衝击下溃散,那是他也差点陷入洪水中。隨著洪峰过去,他与阿森耗费多时,才勉强收拢几百残兵。
  志费尼判断,此时最稳妥的选择是退回巴格达。然而奴隶们已涉水围来,將他们困在这片山坡上。
  就在瓦西里赶来时上一刻,敌军已经杀入了他们的阵线,阿森与志费尼也被衝散。那时大维齐尔一度面临最危险的情况,被迫亲自拿刀砍人,然后就意识到砍人和玩女人是不一样的。直到阿森在急切中升起他的旗帜,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才挽救了他的性命。
  “我著实感谢阿森大人。”志费尼感嘆著说道,“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给大人一份令您满意的礼物。”而阿森对此只是疲惫的笑笑,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甲冑上的种种裂痕则无言说明了原因。
  而瓦西里听完,神情凝重至极。
  情况远比他预想的更糟。
  “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巴格达。”他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刚才围攻的奴隶和部落民最多上千人,那其他人哪儿去了?而且对方如此处心积虑,绝不止为放一场洪水。我想,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志费尼与阿森的表情也极其难看,所以双方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准备著出发。
  瓦西里则看向了眼前的洪水,渐渐的,他下了一个决心,无论接下来有什么困难,那就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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