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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志费尼的夜宴

  第101章 志费尼的夜宴
  在瓦西里一行人入城的当晚,为招待自大不里士而来的新任总督,在哈里发的宫殿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场宴会让瓦西里见识到了东方的宫廷是何等奢华,无数蜡烛与火盆將整个宫殿都照得明亮无比,在夜晚的城市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
  此等景象自然吸引了无数飞虫,但是大量的驱虫薰香也早已准备就绪,还有眾多僕人在人工驱虫,確保宫殿里的贵人们不被打扰。
  现在,瓦西里正坐在一张满是复杂纹路的波斯地毯上,他的头顶上悬掛著鏤空的精致吊灯,身后靠著纹绚丽的软垫,面前摆满了装在各种精致盘碗里的各色美食。
  他眼前是一道锡克巴贾一一一种早在阿拉伯帝国辉煌时期就已声名远扬的燉菜,这道锡克巴贾以上等的羔羊肉、小山羊肉和禽肉煨制,配以多种香肠、切片肉饼、肉馅薄饼、
  填馅点心、新鲜蔬菜、香料草本和精美装饰,香气四溢。
  瓦西里將大饼摺叠,浸入浓郁的肉汤中,再用银叉插起几大块羊肉夹入饼里,大口享用起来。
  鲜美的快感不断衝击瓦西里大脑,让他发自內心感到愉悦。
  这才是食物,瓦西里想到了自己在荒漠里追击敌人时所吃的各种东西,一时间眼泪都想要流下来。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哈桑宫天板上精美的几何图案,不得不说,伊教徒在几何设计的钻研上已经出神入化,如此复杂而瑰丽的景象,实在超出他的想像。
  在大大满足了口腹之慾后,瓦西里也开始观察起宫殿內的情况。
  他之所以能专心致志的用餐,是因为被安排在了一个离巴格达核心领导层较远的位置。
  在哈桑宫的宽阔大殿里,如他这般席地而坐、倚靠软垫享受宴席的人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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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宫殿上首,则是此次宴会的主人与贵宾一一除了万家奴与志费尼,还有一眾巴格达的波斯与蒙古官员,距离太远,瓦西里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只能看出气氛颇为热烈,官僚们之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既然也听不到发生了什么,那瓦西里能够做的可不就只有享受美食。
  所幸,即便经歷了蒙古人的洗劫,巴格达的厨师仍保持了极高的水准,让他体验到了顶级的异域风味。
  而在大殿空出来的中央,则在上演歌舞表演,一眾舞女正在跳看美艷的舞蹈,绘製看繁杂纹的服饰更显其的美丽,不过瓦西里最在意的却是那个领舞者。
  那位舞者身穿红色长袍,饰带上缀著人造珍珠,耳朵上戴著沉甸甸的金耳环,经过精心梳理的长髮披在肩上,散发著香气,再加上胸脯被垫高,又化了妆,一看就是男扮女装。虽然他带著女性的矫揉造作,但舞確实跳得好,一手拿一个响板,这正是专业舞者的姿態,是一种高水平的专业舞蹈表演。
  可瓦西里无意中听到的评论,却毫无例外关注他在其他方面的倾向,还有一些淫秽的交谈。
  瓦西里摇摇头,只能说这是这片土地上的习惯。
  最初来到此地时,他对这些行为也是深恶痛绝,光是看著就感到厌恶,但是隨著时间流逝,他也接受了这些,学会了欣赏其中的美。
  毕竟,他只是来打工的,既然没能力改变,那就学著接受,这样对自己还好一些。
  要是像是阿列克谢那样总是皱著眉头,这对自己可也太难受了。
  当然,当地人喜欢做的那些事,他则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这对他来说还是太有挑战性了。
  不过,除了这舞蹈,这里也真是无聊。
  瓦西里看看四周,都是本地的陌生人,宴会方完全是按照地位进行排序,所以瓦西里周围的巴格达高官他全部都不认识。
  他们也不愿意搭理瓦西里这个外人,就导致瓦西里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想要了解这宴会上的形势都无从下手,这样想著,瓦西里把一杯酒灌入喉中。
  但是,转念来说,能够这样安静用餐也是好事,以前总是要在用餐时应对各种人情世故,难以有机会好好享受美食了。
  而眼前这些菜看,无疑是值得他专心享用的。
  至於他的部下们,他们没有资格进这个宫殿,全部都在宫殿外面次一等的宴席上用餐呢,但瓦西里也看了外席的標准,那还是很不错的,比他们此前经歷的任何宴会都要好一一足以让他们吃得很开心。
  瓦西里留意起宴席中的局势,首先注意到的是各个社区的领袖与宗教长老,这些人按信仰派別涇渭分明坐著,尤其是伊教徒中的那两派,彼此距离隔得极远,互相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虽然其他城市也存在这两派的对立,但是在巴格达这种现象尤其严重,因为在巴格达围城中,什叶派直接倒向了蒙古人,因此大多什叶社区都获得了蒙古人的庇护一一这也代表被屠杀的社区大多是尼派的。
  这无疑两派本就充满纠葛的歷史上新添了一笔。
  这座城市的情况比君士坦丁堡还要复杂,瓦西里心想,巴格达匯聚了伊教徒各派和东方基督教各派,其复杂程度世上罕有。
  也是在此刻,他身侧的本地官僚却把杯子举向了他,“瓦西里大人是吧,我是伊本·
  阿姆兰,一起喝一杯吧。”
  这引起了瓦西里的警惕,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离开罗斯时懵懵懂懂的年轻人。
  在这种场合下,基本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肯定是有著什么目的。
  他仔细观察这位举杯者,意外发现对方身上並没有伊教文士那种气质,反而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儘管衣饰精致,却与內在气质格格不入。
  瓦西里想起,似乎在先前的宴会中,这位也和他一样无人搭理,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您不用多警惕,我只是想要找人聊聊而已。”伊本对瓦西里的反应並不意外,“您也看到了,我也是个无人搭理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曾经只是巴格达的一个奴隶。”伊本眼中闪著回忆的色彩,“在蒙古人到来之前,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会成为巴格达的总督,我把这个告诉我的主人,换来的只有一顿毒打,但是我把是记在了心中。”
  “然后,蒙古人来了,我就投靠了他们,把巴格达几座大粮仓的位置告诉旭烈元汗,这为我换来了丰厚的回报,自此我就成为了整个底格里斯河以东的市长。”
  这个职位让瓦西里眉头一挑,在如今巴格达中心转移到东岸的情况下,这无疑是极其重要的职位。
  所以,在潜意识中,瓦西里对此人的態度发生了改变。
  “只不过,虽然成了市长,我在这群人眼里终究是个奴隶。”提到其他人的看法时,伊本看向四周,眼神里面是藏不住的蔑视,“好像只有他们才能对蒙古人投降一样,我投降就是罪大恶极,尤其是志费尼捧起来的那群无脑文人,天天都在写关於我的笑话。”
  你一个奴隶早於他们投降,还获得了那么高位置,当然会被他们敌视。瓦西里心想道,他倒是知道他所说的那群文人是什么人一一那群人正缩在末席呢。
  他在拜占庭时就见过这类人,不过是想靠献媚统治者换取財富地位,而献媚的方式就是呈上各种歌功颂德的作品。
  对这种人,瓦西里同样之以鼻:一群自命清高却又趋炎附势之徒一一不过,被他们捧著也的確挺舒服的。
  这番话无疑拉近了两人间的关係,瓦西里对此是颇有共感的,虽说只要他愿意给钱,很多文人就会来给他大吹法螺,但是他不愿意给一一他可没閒钱做这种事。
  这时,用木质模具压製成新月形状的布丁被侍者端了上来,多彩的果与坚果被点缀在布丁周围,布丁中还有几层浸蜜的白麵包,中间的空隙里还会填入香蕉、蜜瓜、桑葚和碾碎的葡萄乾,这样就做成了一道水果“焙盘”。
  这道甜品让瓦西里食指大动,连忙挖起一大勺送入口中,隨著那甜蜜的感觉自入脑海,一种幸福与舒適的感觉直衝瓦西里大脑。
  能吃到这些菜式,也是不虚此行了。
  接著,瓦西里同这位伊本·阿姆兰聊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能有一位酒友打发时间终究是好的。
  两人相谈甚欢,一杯又一杯葡萄酒杯送下了肚,互相之间的氛围也轻鬆了起来,话题也不由自主深了起来。
  伊本是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他不会贸然打听瓦西里的消息,也不会提及什么敏感的信息。
  “唉,你是不知道我这工作压力多大,又是这里衝突,又是那里衝突,哪怕是蒙古人杀光了那群穷鬼,这城里的衝突还是一点不少,就拿最近来说吧,那些聂斯托利派信徒非要把大汗给他们的哈里发宫殿推平,我都没法想像这消息传出去会造成多大影响了,那群教法学生肯定不会甘心的,结果肯定又是我们去擦屁股。”
  对此,作为基督徒的瓦西里也只能尷尬笑笑,聂斯托利派信徒要做的事,而且还涉及大汗的决定,他也只能如此笑笑来应对了。
  “喝酒喝酒,我的朋友。”佣兵领袖略有些尷尬的说道,“別討论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嗯,你说得对,难得可以放鬆,我就不扫兴了。”伊本就像是没有注意到瓦西里的尷尬一样说道,但这也成功让气氛回归了方才的欢愉与轻鬆。
  宴会在欢乐之中落下了惟幕,但是对於很多人来说,宴会结束並不代表事情的结束。
  相反,他们还得对这一夜进行一些总结。
  警如,在主人为贵客万家奴准备的房间內,这位从东方远道而来的畏兀儿人正在逐一检视巴格达各方人土送来的礼物。
  志费尼对这位带看大汗意志而来的官僚安排的房间內一切都是最好的,光是那些布都来自大不里士最好的工坊,空气里更是满是设拉子玫瑰的香气,至於种种器具,那全是曾经只有哈里发才能用的,每一件拿出去都是艺术品。
  但是万家奴对此並不在意,对这个级別的官员这本就是標配,更別提,他还是旭烈兀大汗重视的近臣。
  很有规律,每个人都严格遵循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逾越,检查完毕后,万家奴如此想道,这无疑表明志费尼將巴格达掌控得十分稳妥。
  不然,宴会上肯定会出现一些怀有別样想法的傢伙,在不稳定的汗国,现在这些人到处都是。
  还好这是个聪明人,不然自己少不了一些麻烦,万家奴的视线移到了志费尼送来的那份大礼上,想起来宴会上志费尼的表態。
  “万家奴大人,我们志费尼家族对大汗的忠诚日月可鑑,您放心吧,我们在巴格达会全面配合您的”
  若志费尼只是说这些话,那万家奴还不一定当真,漂亮话谁都可以说,但是他送来的这些礼物,则无疑表达了他的態度,以及他魔下整个巴格达统治班子的服从。
  至於白天那件事,很明显是他在放人试探,这是有些越轨,但是他把自已撇得很乾净。
  而且,志费尼还把挑畔自已那群人的信息都说了出来,那群人確实算有些背景,可还是太愚蠢了,居然主动冒出来给人当枪一一自己也正好收拾他们。
  “来人。”万家奴喊道,“把我准备的那份比较大的礼物送给志费尼大人,其他人按照规矩送就行。”
  “遵命,万家奴大人。”万家奴的僕人立即说道。
  只不过,在他即將离开的时候,方家奴文叫住了他。
  “把那份小的送给瓦西里。”这个命令让僕人一愣,但隨即也明白万家奴的意思。
  实际上,这次万家奴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比较大,完全配得上志费尼的身份,而另一份比较小,对志费尼这种人甚至可以说是侮辱。
  万家奴的打算很简单:若志费尼流露出对抗之意,他就把重礼送给瓦西里,拉拢这个手握兵权的佣兵一一不对,他的兵力已经可以说是流浪军阀了一一首领。
  但现在看来,已无此必要。
  那就將薄礼送至瓦西里处,对那个佣兵而言,这也是一份值得高兴的大礼了。
  然后,他想起了志费尼所谈及的那件事,正好,之后找个机会交给瓦西里吧。
  他也藉此进一步看看,这个罗斯人会是什么反应,也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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