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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这是妻主大人给你的奖赏

  “就凭他那点眼光和见识,能押中什么宝?”
  “说句不客气的,能飢不择食將他拢在麾下的,怕也难在夺嫡之爭中胜出。”
  裴桑枝轻轻摇头:“此事我亦不甚明了。”
  “不过经你这般说来,倒也算是天造地设、双向奔赴的绝配。”
  “永寧侯所押之人註定与九五之位无缘,而肯接纳这等庸碌阴狠之辈的,想来也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
  “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说到此,裴桑枝话音微顿,眼波流转似有所悟,又轻声补充道:“恆王倒是可以率先排除在外。”
  “恆王与杨淑妃母族庆平侯府早已结为同盟,两方都在不遗余力地撮合你与六公主的婚事。若永寧侯当真效忠於恆王,又怎会胆大包天到怂恿我来接近你呢?”
  “不瞒你说……”
  裴桑枝抬眸望向荣妄,唇角微扬,语气中带著几分玩味:“永寧侯对你可颇有微词。起初攛掇我攀附於你,还道是万一你瞎了眼,王八对绿豆,跟我看对眼了呢。”
  “后来,自打我將駙马爷请下山,他见駙马爷待我青眼有加,这腰杆倒是挺得更直了,眼光也水涨船高,倒像是瞧不上你了,巴不得我去攀那更高的枝头。”
  “如今细想,他怕是早存了心思,想將我塞进他押注的主子府里,搏个从龙之功,换那泼天的富贵。”
  “不过,荣老夫人和陛下的赏赐一来,他这心思便又偃旗息鼓了。”
  “由此可见,永寧侯他终究是掂不清你真正的分量。”
  永寧侯自己看不透局势也就罢了,他所押注的那位“贵人”竟也未曾私下提点过他分毫。
  看来,在“贵人”眼中,永寧侯不过是个隨时可弃的过河卒子而已。
  还泼天的富贵等著永寧侯府……
  真敢想!
  “还不如是恆王呢。”荣妄幽幽地嘆了口气,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沉鬱:“如若表叔父得知他的皇子们一个个都是这种德性,不知要如何羞惭难当,痛心疾首了。”
  裴桑枝哑然。
  元和帝已不復盛年之姿,而诸位皇子却如春园新竹,日渐挺拔。昔日雏鸟,今已羽翼丰满,个个风华正茂,眼中闪烁著野心的锋芒。
  九五至尊之位,犹如悬於九天的明月,引得群狼环伺,跃跃欲试。
  毕竟,身为龙子凤孙,与这芸芸眾生相较,生来便立于丹墀之侧,呼吸之间皆可触及那至高权柄,离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不过咫尺之遥,又岂能不生出问鼎之心。
  夺嫡,周而復始,根本无可避免。
  除非……
  除非能如永荣帝那般,终其一生只守著元初帝一人,力排眾议空置六宫,更將独揽的朝政大权逐步交予元初帝执掌。且,两位帝王膝下唯育有元和帝这一脉骨血。
  然,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不亚於万丈深渊走索。
  既要赌这唯一的子嗣能平安康健地长大成人,更要赌他的才学品德当真担得起这江山社稷。
  稍有差池,就会掀起更大的动乱。
  届时,有野心的就不止是龙子凤孙了。
  据她所知,三十年前秦氏宗族捲土重来的那场叛乱中,便有居心叵测之辈意图藉机除掉当今陛下,妄图彻底断绝元初帝与永荣帝的血脉正统,好藉此一劳永逸地让这大乾江山重归秦姓之手。
  除此之外...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世家勋爵,亦会心生不满,群起而攻之。
  在他们眼中,自古以来,帝王广纳嬪妃,乃天经地义。若天子独守一人,在那些簪缨世族、朱门贵胄眼中,是离经叛道之举,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径,更是断了他们家族再向上攀爬一阶的青云之路。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前朝后宫,密切相关。
  “荣明熙。”裴桑枝手指轻抬,勾住荣妄的指尖,继而缓缓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相缠。
  “元和帝御极天下二十七载,夙夜匪懈,励精图治。史书工笔,自当铭刻其仁君之德、明君之智、孝子之心、慈父之情,断无半分疑议。至於龙子凤孙,贤德者固是锦上添,若有不肖......那便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退而言之,哪怕诸位天家贵人才具参差,以元和帝之圣明,所出子女中必有能承其仁德衣钵者,断至於尽数泯然。”
  荣妄紧紧回握住裴桑枝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疲惫,由衷嘆道:“皇家的是非纠葛,当真是层出不穷,让人疲於应付。”
  就像,年幼时,他確实曾將那些表兄弟视若手足,真心相待。
  直到,处处不容他,人人忌惮他。
  裴桑枝微微侧身,將肩膀轻轻往她那边送了送,嗓音温软:“若是累了,便靠著我歇会儿吧。”
  有看得见的光鲜亮丽,自然也有看不见的晦暗疲惫。
  荣妄顺势枕在裴桑枝肩上,眼眸半闔,轻声道:“不是累,是怕日后牵连你受累。”
  夺嫡的风浪,荣国公府註定是躲不过的。
  裴桑枝感到肩头一沉,挑挑眉:“你瞧著我像是怕受累的人吗?”
  如若她怕受累,早就在永寧侯示好时,顺坡下驴,將前世今生切割乾净,与侯府上下维持著表面和气的虚与委蛇。
  她无惧风浪,也无惧牵累。
  她很乐意往上爬的。
  荣妄低笑一声,眼底漾著骄傲,附和道:“我的枝枝生来便是要乘风破浪,让人甘拜下风的。”
  裴桑枝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地在荣妄嘴角飞快地啄了一下:“这是奖励哦。”
  荣妄耳尖微红。
  真真是显得他太被动了。
  “裴桑枝,你又又偷亲我。”荣妄故作严肃地抿了抿唇,声音里却带著藏不住的笑意。
  马车內,烛影摇曳。
  裴桑枝另一只手手指微拢,掌心轻轻覆上荣妄的双眼,而后倾身向前,落下深深一吻,稍离寸许后,唇齿间溢出呢喃:“荣明熙,这是你妻主大人赐你的奖赏。”
  “这可不是偷亲。”
  尾音未散,復又贴上前去,这次吻得愈发缠绵。
  “是心之所向,是情难自禁。”
  怎么办,她觉得她自己太像是放浪形骸的登徒子了。
  而荣妄就是她轻薄唐突的良家女子。
  然,美色当前,她实在做不到清冷自持,心如止水。
  她就是爱荣妄。
  爱荣妄这个人,爱荣妄这张脸。
  她承认。
  且,不觉得羞耻。
  荣妄的长睫掠过裴桑枝的掌心,裴桑枝只觉带起的痒意便直往心口钻。
  分明说著是商议正事,她都能心猿意马。
  她可真不是东西。
  罢了,待会儿再正经也不迟。
  “妻主大人,既是奖赏,又怎能走神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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