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新御宅屋>书库>都市言情>妄揽春欢> 第249章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庄氏之女

第249章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庄氏之女

  “知客僧?”周姨娘冷笑一声,眼中儘是讽刺:“那时夫人早已对侯爷心灰意冷,什么举案齐眉的痴念都拋却了,整颗心都系在惊鹤公子身上。那次去佛寺进香礼佛,实是因公子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夫人遍寻名医皆束手无策,这才將最后一丝希望寄託於青灯古佛前,日夜焚香祷告,只求上苍垂怜,让惊鹤渡过此劫。”
  “一个为子忧心如焚的母亲,哪还有心思与什么知客僧私会?”
  “不过就是侯爷和庄氏,一个不想忍了,一个等不及了,所以就把夫人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拔了。”
  “五姑娘,这看似表面显贵的永寧侯府,实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你父亲为人阴鷙多疑,既骄矜自负又心怀卑怯,行事更是狠辣绝情、不择手段。不能走到这一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那日裴桑枝被接回侯府时,她隱在人群后细细打量过。
  是个瘦骨伶仃的小姑娘,枯黄的髮丝凌乱地扎著,身上套著明显不合身的粗布衣裙,面颊粗糙皸裂,处处透著经年累月的风霜痕跡。
  偏生那双眼睛生得极好,清亮如水,又带著几分坚毅的神采,在这张灰扑扑的小脸上,竟显出几分奇异的生动来。
  而眼底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孺慕之情。
  当侯爷与庄氏温言许诺要补偿她这些年受的苦楚时,小姑娘眼里迸发出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
  那样纯粹,那样热烈,仿佛漂泊多年的雏鸟终於寻到了归巢。
  只这一眼,她便知道,这个满心期盼著父慈子孝的裴桑枝,很快就会被这座深宅大院啃得骨头都不剩。
  毕竟,若侯爷与庄氏当真在意裴桑枝半分,又怎会在遣人赴留县接她时,连个贴身侍婢都不曾安排?更遑论为她备上一件体面的衣裙,好让这位然认祖归宗的侯府千金在眾人面前不至於失了身份。
  一目了然的轻贱。
  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裴桑枝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復得的亲人和渴望已久的亲情。
  起初,一切確如她所料。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还是假仁多欲的庄氏,亦或是裴谨澄兄弟几人,非但无人將裴桑枝放在眼里,反倒变本加厉地折磨於她。
  直到,祠堂起火。
  她才知道,她看走了眼。
  “当年萧夫人被丟弃,逐出侯府,赶去別院幽居之时,是否已怀有身孕?”裴桑枝驀地开口问道。
  不对……
  年龄对不上……
  除非那禽兽不如的永寧侯,在停妻另娶之后,竟又丧心病狂地折辱了萧夫人。
  否则,她断无可能是萧夫人的血脉。
  那她的身世之谜......
  裴桑枝只觉满头雾水,思绪如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
  她確信自己与庄氏绝非骨肉至亲,可她的生身母亲,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谜团如浓雾般笼罩在裴桑枝心头,挥之不去。
  但愿,那位为虎作倀的胡嬤嬤能给她些许线索。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好。
  周姨娘眼神奇怪的覷了裴桑枝一眼:“夫人寒了心,与侯爷徒有夫妻之名,自是不会再怀子嗣。”
  “至於那知客僧,不过吸入迷烟,与夫人同榻昏睡罢了,並未真有肌肤之亲。”
  夫人终究是永寧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正室原配。
  当年婚前失贞之事,早已如鯁在喉,成为侯爷心头一根拔不去的刺,又岂能容忍有人再为他冠上这顶绿云压顶的帽子。
  裴桑枝轻笑,云淡风轻道:“是我想岔了。”
  “原以为,我和萧夫人当真有上天註定的做母女的缘分。”
  周姨娘闻言,先是不明所以,蹙蹙眉,而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庄氏之女?”
  裴桑枝眉梢微挑:“怎么,这怀疑难道不合情理?”
  而后,缓缓竖起三根纤细的手指,继续道:“永寧侯厌我,起初是嫌我出身卑微,无利可图;如今是恨我桀驁难驯,不受掌控。”
  “裴谨澄要除我,不过是为博红顏一笑,对那裴春草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裴临允欺我,纯属孩童心性的无知恶毒,拿我作践来討她视为妹妹的裴春草的欢心,也像是想通过搓磨我的方式驱逐我这个后来者。”
  “唯有庄氏...…”
  说到此处,裴桑枝忽然顿了顿,眼中寒芒乍现:“她对我,是刻骨铭心的恨。”
  “是蚀心腐骨的怨毒。”
  “是切切实实的恨不得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若她真是我生身母亲,这般恨意,未免太过荒唐可笑。”
  庄氏可以偏爱裴春草而冷落她,这本是人之常情。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说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漂亮话。
  厚此薄彼,原是世间常態。
  但若对十月怀胎所生的亲生女儿怨恨非常,恨不得她去死,这便有违常理了。
  毕竟,上京城中早有庆平侯夫人这般因偏宠幼子而人尽皆知的先例在。饶是她对杨二郎百般溺爱,也不过是处心积虑为其谋夺世子之位,终究未忍心对杨世子痛下杀手,要了杨世子的命。
  周姨娘骤然失声惊呼:“你不会是庄氏与外人......”
  话音未落,慌忙掩唇,只余一丝气音从指缝间漏出:“.....私通所生?”
  裴桑枝白了周姨娘一眼,没好气道:“我可算是明白为何这么些年过去,姨娘连这侯府一大家子的衣角都没有弄脏了。”
  “倒不全是庄夫人將姨娘看得紧的缘故,而是……”
  说话间,裴桑枝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倘若我是她心上人的血脉,她待我定会如裴春草那般亲厚。姨娘与其疑心我是庄氏与人私通所生,倒不如猜测裴春草是更为可信。”
  然而,裴春草那张脸,与她那个令人恨得牙痒的养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像了。
  周姨娘並未理会裴桑枝话中的阴阳怪气,只是神色凝重地沉吟片刻,分析道:“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倏地,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望向裴桑枝:“不过,你手中不是有駙马爷亲赐的锁扣吗?”
  “那物件虽小巧玲瓏,却是上等材质所制,做工极为考究,纹饰更是繁复精美。你在留县的那对养父母,断无可能仿造得出这般精巧之物。况且,若他们知晓这锁扣的真正价值,又怎会轻易典当?”
  裴桑枝微敛眉目。
  那枚锁扣啊。
  正是这小小的物件,在留县富商的宴席间被人认出。
  当时高朋满座,觥筹交错间,这消息便如野火燎原,不消半日便传遍留县大街小巷,继而飞也似的传入上京。永寧侯府迫於时势,只得顺著这锁扣的蛛丝马跡,將她寻回认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