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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桑枝她认祖归宗是不是回来报仇的

  永寧侯满腔怒火霎时凝滯,只得强压下心头愤懣,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諂笑,小心翼翼地试探著说道:“父亲,桑枝年少不知分寸,说话难免失了体统。您素来疼她,可也不能太过纵容啊......”
  裴駙马抬眼看向永寧侯,目光冷淡却又认真:“怎么?”
  “桑枝说的没有道理吗?”
  “小土堆,惊鹤长眠得,他们二人便长眠不得吗?”
  “一个为心底齷齪,不惜对流落在外的亲妹痛下杀手,更与朝夕相对的养妹行那悖伦苟且;另一个为遂私慾,竟能对亲兄长投毒谋害,心狠手辣之至。”
  “这等禽兽不如之徒,也配享风光大葬?”
  “说实话,本駙马觉得,他们连我侯府嫡支的祖坟都不配进。”
  “你若执意要將他们兄弟二人风光大葬,那便请自请出籍,移出本駙马这一支族谱。届时,纵使你令全城縞素,本駙马也只会道一声好本事。”
  永寧侯咬牙。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父亲,儿子明白他们兄弟二人各有瑕疵……”
  裴駙马冷声纠正:“不是瑕疵,是根本不配为人。”
  永寧侯深吸了一口气:“可,办丧事不单是为了告慰逝者,更是做给活著的人看的。”
  裴駙马:“你自恃这些年翅膀硬了,倒有胆量在本駙马跟前討价还价?”
  “可还记得当年公主殿下在世时,你连公主府的台阶都不敢踏上半步。如今学会据理力爭了?”
  “他们兄弟二人的身后事,本駙马已然表明立场,亦予你选择之权。取捨在你,毋庸多言。”
  永寧侯闻言,低垂著头,掩藏起了眼底的怨毒。
  选择?
  那算哪门子选择?
  是威胁,是通知,但唯独不是选择。
  “便依父亲所言吧。”
  余光瞥到裴桑枝手腕上的玉佛珠串,心下堵的更厉害了。
  羽翼逐渐丰盈的桑枝,本应成为他面对駙马爷时,不落下风最得力的臂膀。
  到头来,却给他添了最大的堵,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之前,真是被裴桑枝画的大饼,迷了心窍。
  棋子,有价值重要,但服从更重要。
  这一刻,无限的悔意在心底滋生、蔓延。
  他真怕……
  即便有那养顏膏里的东西,他也掌控不了浑身是刺的裴桑枝。
  裴桑枝敏锐地捕捉到永寧侯投来的目光,倏然抬眸间,莞尔一笑。
  后悔了吗?
  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只能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的裴桑枝了。
  想左右她生死的人,都会被她送下去。
  这一笑,落在永寧侯眼里,又是挑衅。
  於是,他更气了。
  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强压下翻涌的怒火,悄然將目光敛起,再抬眼时已换上恭顺神色,轻声道:“父亲,临允那边少不得还要请您多费心打点一二。”
  裴駙马:“向少卿不是说了裴临允所犯之罪不至死,大理寺自会秉公而断。”
  “既如此,又何必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说罢,裴駙马缓缓起身,眉宇间显出几分倦色:“本駙马乏了,这等无谓之事实在没有商议的必要。”
  “散了吧。”
  话音落下,已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顿住脚步,补了句:“趁早把他二人的尸身处理掉。”
  裴桑枝:“我送祖父。”
  议事厅里,只余永寧侯和庄氏大眼瞪小眼。
  永寧侯心中翻涌著滔天怒意,却又有种力不从心的颓然,更夹杂著难以言说的迟暮苍凉。
  细细一想,他忽然惊觉,自桑枝认祖归宗以来,这侯府就真真再无寧日。一桩桩祸事接踵而至,恍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他被陛下训斥,卸掉了差事。
  庄氏失了管家权。
  谨澄死了。
  临慕死了。
  临允鋃鐺入狱。
  连春草都成了眾人茶余饭后,那个不知廉耻的浪荡妾室......
  这侯府深院里,仿佛蛰伏著无形的刽子手。
  每当更漏声残,便有一柄寒刃自暗处探出,精准地割断又一条性命。
  “夫人啊。”永寧侯幽幽的嘆了口气,声音沉沉:“你说,桑枝她认祖归宗,並非是为了承欢膝下,而是回来报仇的。”
  庄氏听到这句话,险些喜极而泣。
  侯爷这糊涂脑袋,可算是把裴桑枝灌的那些迷魂汤给晃荡乾净了!
  “侯爷......”庄氏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幽怨与委屈,“您三番五次叮嘱妾身要好生待桑枝,切莫与她母女离心。这般耳提面命之下,妾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再说桑枝半个不字?”
  永寧侯悻悻:“我之前也没料到桑枝会搅得侯府不得安寧。”
  庄氏眉眼微动。
  不是没料到。
  是自负的以为能掌控的裴桑枝,却忘了终日大雁,也会被叫雁啄了眼。
  然而,庄氏並未当场揭穿永寧侯的谎言,反而顺著他的说辞,温言劝慰道:“此事原也怪不得侯爷。”
  “想当初桑枝初归侯府时,那般温顺知礼,晨昏定省从不懈怠,任谁见了不赞一声孝顺?谁又能料到,她心底竟藏著对侯府这般深刻的怨恨。”
  “侯爷对她百般补偿,处处偏疼,不过是念及骨肉亲情,尽一份为人父的慈心罢了。”
  “本质上,错不在侯爷。”
  “妾身能理解侯爷的。”
  永寧侯凝视著庄氏,目光愈发温柔似水:“这段时日,著实让你受委屈。”
  “哪怕没有駙马相助,我也定当竭尽全力救出临允,不教你日夜悬心,牵肠掛肚。”
  庄氏闻言眸中泪光微闪,以帕掩唇轻声道:“有侯爷这番话,妾身……妾身便不觉得委屈。”
  “只是……”
  庄氏欲言又止。
  永寧侯:“你我夫妻二十载,风雨同舟,何必如此见外?有话但说无妨。”
  庄氏的眼泪夺眶而出:“侯爷当真要...…要让谨澄和临慕就这般一副薄棺,不设灵堂,不置丧仪,草草掩埋吗?”
  “妾身身为母亲,连自己的孩儿都护不住,这心里已是自责万分。”
  “如今他们年纪轻轻就......叫妾身如何......”
  庄氏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抖得厉害,只能掩面痛哭。
  永寧侯起身,轻揽庄氏:“夫人,是我无能,还违逆不了駙马爷。”
  “丧仪是万万不能操办的,但棺槨一事......”
  说到此,抿了抿唇,望著怀中泣不成声的庄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谨澄是你我的长子,就用前些年我为自己备下的那副乌木喜棺吧。”
  “至於临慕......”
  “我定会设法重金购置一副上好的......”
  “夫人,你看这样安排可还妥当?”
  永寧侯轻抚庄氏颤抖的肩背,继续道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中满是疼惜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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