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遇险

  沈振邦见老伴鬆了口,立刻趁热打铁安排道:
  “行!那我明天就去跟淮川说,让他帮忙买两张回疗养院的火车票,咱们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后天就走。”
  秦佩兰一听“后天就走”,又急了,连忙拉住老伴的袖子:
  “明天?明天都礼拜五了!后天是礼拜六!柒柒厂里那么忙,肯定歇不了!淮川也只有礼拜天才能休息一天,咱们……咱们再帮他们带两天孩子,让他们周末鬆快鬆快,下礼拜一...礼拜一再走,行不?”
  她眼巴巴地望著沈振邦,眼神里满是恳求。
  沈振邦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说走就走。
  但看著老伴这副可怜兮兮,满是眷恋的样子,心一软,也没了法子,只好依了她:
  “行行行,就依你!再多待两天,礼拜一走,不过说好了,礼拜六你得自己去跟儿子说买票的事。”
  秦佩兰见老伴答应了,连忙点头:“哎!好!礼拜六我跟他说!”
  虽然决定要多留两天,但既然已经定了要走,秦佩兰从第二天开始,就有意无意地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她把带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把给舟舟买的小玩意儿归拢到一边...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沈淮川的眼睛。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父母来去匆匆的模式,以为这次也和往常一样,只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所以並没有多想,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到了周六,秦佩兰瞅了个空子,按照约定,跟儿子提了买票的事。
  沈淮川听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行,妈,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把这事儿交代给秦磊,让他去趟车站,把票买了。”
  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秦佩兰在一旁仔细观察著儿子的反应,心里还存著一丝希望,盼著儿子能流露出哪怕一丁点挽留的意思。
  只要他说一句“再多住几天吧”,她肯定就顺水推舟地留下了。
  可看到儿子这么干脆利落应承下来的样子,她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噗”一下就熄灭了,只剩下满满的失落。
  儿子果然是嫌他们待久了。
  她暗嘆一口气,彻底打消了再拖延的念头。
  这天周柒柒在厂里忙到晚上八点多,总算把春季系列的设计稿最终版定了下来。
  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地,本来兴冲冲地想跟沈淮川分享这个好消息。
  最近天黑的早,天气也冷,再加上之前翟老爷子提醒过,最近城里治安不太平,沈淮川每天雷打不动,八点准时开车到厂门口接她下班。
  可今天,一坐上吉普车的副驾驶,就感觉身旁的男人情绪不太对,气压有点低。
  “怎么了?看著好像不太高兴?部队有事?”
  周柒柒关心地问道。
  沈淮川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说了句:
  “没什么大事。爸妈说想回疗养院了,让我明天去给他们买周一的火车票。”
  “什么?!爸妈要走了?!”
  周柒柒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本来还想著,等这几天忙过这阵子,就找个机会,好好跟公婆聊聊天,把之前的那些小隔阂说开,让一家人关係更融洽些。
  可最近厂里的事一件接一件,她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一天都跟婆婆打不上一个照面。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找到机会开口,那边公婆竟然已经决定要走了!
  这让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本来还想著,等回到家,一定要好好劝劝公婆,让他们再多住一段时间。
  可等她心急火燎地赶回家,却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已经快九点半了。
  老两口带著舟舟,早已熄灯睡下了。
  周柒柒又不忍心打扰他们和舟舟休息,只能把劝说的话暂时压下,想著明天一早再找机会问个明白。
  可人算不如天算,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屋里静悄悄的,她爬起来一看,丈夫沈淮川留了张字条,说部队临时有任务,一早就去加班了。
  再走到公婆屋门口,也是人去屋空,只留下一张纸条,说趁著天气好,带舟舟去市里的公园玩玩了,估计得下午才能回来。
  这一下,周柒柒真是有火没处发,给气了个够呛!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是什么天气好,部队忙?
  分明是这彆扭的一家三口,心里都揣著事儿,捨不得对方,又都拉不下脸来捅破那层窗户纸,一个个都选择了当“逃兵”。
  用躲开的方式来掩饰內心的难过和不知所措。
  这简直跟沈淮川那锯嘴葫芦的性子一模一样!
  明明在意得要命,偏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周柒柒是又急又气,真想现在就把这老两口和彆扭小子都揪到一块儿,挨个指著鼻子数落一顿,让他们有啥说啥,別这么別彆扭扭地互相折磨。
  可气归气,现实却由不得她任性。
  她自个儿厂里也有一大摊子火烧眉毛的事等著呢!
  春季新款的版型刚定下来,好几批不同色、质地的面料都陆续送进了仓库,紧接著就是紧锣密鼓的打版、试样环节,看看哪种面料效果最好,哪个细节还需要微调。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耽误不起。
  尤其是负责技术的马师傅,老家母亲突然病了,他这边忙完最紧要的这几步,就得赶紧请假回去照看。
  时间更是掐得死死的。
  周柒柒没法子,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焦躁,匆匆扒拉了几口婆婆留在锅里的早饭。
  骑上她那辆二八槓的凤凰牌自行车,又一头扎进了厂子里。
  以前她总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够用心,事业和家庭总能兼顾得好,上辈子那些女强人的例子不都摆在那儿吗?
  可轮到自己真刀真枪地干起来,她才切身体会到其中的艰难。
  一边是厂里几百號人指著吃饭的担子,一边是家里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儿,哪一头都轻忽不得。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打版工作上,但心里总像有根线牵著家里那头,时不时就走一下神。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那点心不在焉的细微情绪,全被一旁经验老道的马师傅看在了眼里。
  中午在厂食堂吃饭的时候,马师傅特意端著饭碗坐到了她对面,关切地问:
  “柒柒啊,我看你今儿个心神不定的,家里是不是有啥事儿?要是有难处,就跟师傅说说,別一个人硬扛著。”
  周柒柒赶紧摇头否认:
  “没,没啥大事儿!马师傅您別操心我。”
  她確实觉得,跟马师傅母亲生病比起来,自家这点沟通不畅的家务事,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嘴。
  马师傅却摆摆手,语气篤定:
  “你呀,就別瞒我了,平常再忙,你中午也得跑去国营饭店改善伙食,今儿个却肯留在食堂凑合,一准儿是心里有事,想抓紧时间干活,好早点回家!跟你马师傅我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周柒柒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简单和马师傅说了说。
  马师傅见状,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
  “嗨!你要是真急著回家,下午就赶紧回去吧!打版试样这活儿,交给我带著徒弟们干就行!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帖帖的,明天你来了再验收!”
  “那怎么行!”
  周柒柒立马拒绝,
  “您已经够辛苦的了,家里还有病人等著,我哪能再把担子都甩给您?”
  马师傅嘆了口气,语气里带著过来人的感慨:
  “柒柒啊,你还年轻,有些道理得听师傅一句,这亲人之间啊,是见一面少一面,我年轻那会儿也不懂,总觉得日子长著呢,可现在年纪大了,自己也成了家,才明白,想和亲人多待一会儿,哪有那么容易?”
  她不能第一时间回去照顾生病的母亲,有工作、家庭各方面的牵绊,出一趟远门实在不容易。
  可沈家明明没这些阻碍,一家人却要为这点误会分开,在她看来,实在太可惜了。
  周柒柒心里感激,却还是不想把这么重的担子全压在马师傅身上,她最近已经够辛苦了。
  两人正爭执不下,厂长张国强闻声过来,当起了和事佬,最后拍板让周柒柒忙到下午五点多就回家,这样既不耽误太多工作,也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周柒柒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中午她也没休息,匆匆吃完就又扎进了车间。
  下午,她更是卯足了劲儿干活,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想爭取多干点活儿。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多,她把关键步骤都处理妥当了,跟马师傅和张厂长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推出自行车,跨上就往家赶。
  平时这个点,她还在厂里忙活,等到八点多下班,总有沈淮川雷打不动地开车在厂门口等著接她。
  今天自己一个人蹬著自行车往回走,迎著傍晚凛冽的寒风。
  看著路上行人稀少,田野萧瑟,心里还真有点不习惯,甚至泛起一丝孤零零的感觉。
  更让她心里有点发毛的是,从厂子出来骑了没多远,她就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个人,也骑著自行车,不近不远地跟著她。
  她加快速度,后面也跟著快。
  她拐个弯,后面也跟著拐。
  周柒柒心里起疑,本想找个机会停下来或者拐到小路看看究竟是谁。
  但趁著一次回头瞥见的工夫,她发现后面跟著的是个女人,身上穿的那件红外套,样式还挺眼熟,有点像她厂里“水墨光华”系列的款式。
  “估计是哪个军属区的嫂子,或者也是下班回家的女工吧,顺路而已。”
  周柒柒这么一想,心里稍微放鬆了些警惕。
  又骑了一段,眼看后面那人拐进了路边的一个村子,她也就彻底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才会有点疑神疑鬼。
  毕竟最近,她好像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和那些犯罪团伙啥的,也没有什么摩擦,应该不会有人对她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定了定神,继续用力蹬著车子往前赶,只想快点回到家。
  然而,就在她骑到前方一个岔路口,两边都是光禿禿的小树林时,忽然——
  一辆灰扑扑的麵包车,突然从旁边的林子里猛地冲了出来。
  一个急剎,直接打横停在了路中间,死死拦住了她的去路!
  周柒柒心里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麵包车侧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从里面跳下来三四个面相凶恶,膀大腰圆的汉子,二话不说,直衝她而来!
  “你们干什么?!救...”
  周柒柒的惊呼声还没完全喊出口,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连人带车猛地拽倒在地!
  紧接著,她感觉整个人被粗暴地拎了起来,眼前一黑,就被强行塞进了麵包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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