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岳来袭,曲洋求援
“是曲长老?”
谢自然终露几分讶色,手中茶盏顿了顿。
他原以为总坛会派个行事狠厉的长老来处理恆山事务,未料竟是素来疏淡、雅好音律的曲洋。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曲洋忽而摇头,面色骤凝,指节无意识地轻叩案面:
“未至山西之前,曲某原以为,此事顶多是走个过场,替神教討回些顏面,压一压恆山派的气焰便罢。
可昨日收到总坛急函,方知……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见曲洋神色凝重,谢自然也收起方才的閒適,不由慎重起来。
能让这位见惯风浪的老牌长老如此为难,恆山之事怕是比他所想更为棘手。
堂內暮色愈浓,案上茶烟渐散,曲洋眉头紧蹙,语调低沉:
“据总坛来函所言,五岳剑派此番似是失了常性。
恆山方才送出求援信,其他几派竟真的大举出动!”
“大举出动?”
谢自然深感意外,语中添了几分探究。
他原以为五岳剑派虽联名声势,却未必会真箇倾力驰援,毕竟各派素来各怀心思。
“正是。”
曲洋重重点头,语气带著几分难以置信,“单是嵩山派,就派了三位太保带队,还带了两百余名精锐弟子;
华山的岳不群夫妇也亲自出马,几乎倾派而出。
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虽因路途遥远未至。
可北岳恆山、中岳嵩山、西岳华山这北方三岳联手,这般声势,江湖上已多年未见了!”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恳切,面现难色:
“谢长老,不瞒你说,若只是嵩山或华山一派来援,我凭著山西分舵的人手,再加上几分谋划,尚能周旋一二;
可三派齐至,来势汹汹,我势单力薄,万一失了手,不仅顏面尽失,山西分舵怕是要遭倾覆之祸!”
闻听此言,谢自然心下雪亮,曲洋这是来“寻帮手”的。
可正魔大战向来凶险,三岳联手更是危机四伏,他本就打算南下寻机缘,岂愿蹚这浑水?
至於山西分舵有无危险,与他何干?
他又不是山西总舵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犯不著为不相干的分舵,將自身与映雪置於险地。
至於曲洋?
不过是初会,谈不上什么交情,何必为他犯险。
横竖不是他的任务,就让曲洋自己头疼去。
他面上却作出一副为难模样,轻嘆一声,语带“歉疚”:
“曲长老,实不相瞒,非是谢某不愿相助,实有难处。
早与內人约定,待追杀向问天之事了结,便陪她南下。
她是江南人氏,耐不住北方乾燥,这几日总说心口发闷不適。
先前为追向问天,已失约一次,岂能再让她失望?
如今向问天踪跡已断,原想著明日便启程,这恆山之事……
怕是真的爱莫能助,望曲长老另请高明罢。”
他这番话真偽参半,既提了映雪的“身体不適”,又强调“失约之愧”,显得重情重义,按理任谁听了都不好再强求。
可曲洋却未依常理应对,反露愧色,轻拍大腿:“唉!
都怪曲某考虑不周,竟不知谢长老尚有这桩心事……
只是这江南,你怕是…暂时去不成了。”
“嗯?”
谢自然心头“咯噔”一下,不祥预感骤起,强压心绪,沉声道:
“曲长老此话何意?”
曲洋嘆道,又一拍大腿,语气满是“无奈”:
“昨日得悉三岳联手的消息,我怕力有未逮,恰想起追杀向问天的几位长老都在山西。
都是自己人,总比从外地调人来得快捷,正好能相助一臂之力,便急报总坛,恳请让你们暂且留下,共抗三岳!”
此言一出,谢自然面色骤沉,刚要再寻託辞,却见曲洋早有准备般,自怀中取出一面玄铁令牌。
令牌漆黑如墨,正面刻著日月交辉图腾,背面是“黑木令”三个阴刻大字,边缘留有总坛特有的云纹暗痕。
正是能调遣教中长老的黑木令!
曲洋將令牌轻轻推至谢自然手边,语气篤定:
“黑木崖已准了曲某所请。
这令牌是总坛亲发,谢长老若不放心,可验看令牌上的火漆印。”
黑木令!
谢自然目光凝注那面令牌,一时默然。
黑木令代表著教主与总坛的旨意,见令如见教主,谁敢违抗?
再寻什么推託之辞,都抵不过这面令牌。
屋內霎时陷入沉寂,唯闻院外暮风低吟,將二人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片刻后,谢自然忽仰首长笑,笑声中带著几分无奈,却又透出江湖人的洒脱。
他抬手將令牌推回曲洋面前,语气陡然转为豪迈:
“曲长老说笑了,黑木令乃神教重器,谁敢作假?谢某自然信得过。”
他顿了顿,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碗底重重落在桌上,眼底已无半分犹豫:
“不瞒曲长老,谢某早想会会这些『名门正派』了!
既然总坛有令,此番便教他们知晓,我日月神教的厉害,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曲洋见他应承下来,紧绷的神色稍霽,眼底泛起几分笑意:
“有谢长老这句话,曲某便安心了!
有贤伉儷坐镇,再加上其他几位长老,未必不能与三岳一较高下!”
谢自然微微頷首,心下却已开始盘算后续,既然推脱不得,便需早作准备。
三岳联手虽强,可五岳內部本就各怀心思,未必真能同心同德。
只要寻得他们的破绽,未必没有胜算。
曲洋见状知趣地不再多言,只顺著话头,聊起神教各堂近况,偶尔提及几句江湖軼事。
二人虽分属不同堂口,却也算相谈甚欢。
不多时,门帘轻启,映雪端著菜餚款步而出。
见二人神色较方才更为凝重,不由好奇地望了谢自然一眼。
谢自然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心下却暗嘆:南下的计划,怕是要暂缓搁置了。
山西这趟浑水,终究是避不过了。
映雪会意,便知趣没发问,只將餐食一一布设:
一碗热气腾腾的八珍汤,汤色乳白,浮著枸杞、红枣;
一盘过油肉,色泽金黄,裹著酱汁,香气顷刻间瀰漫了整个屋舍。
“曲长老快尝尝,这过油肉须得趁热食用方显其妙。”
映雪將竹箸递至曲洋面前,语带期待。
她素来少与人分享厨艺,今日却格外在意曲洋的评价。
曲洋夹了一箸过油肉,入口但觉外酥里嫩,酱汁咸香適口,不由眼前一亮:
“谢夫人的手艺,竟比太原城里最好的酒楼还要精湛!
曲某今日实是有口福了。”
映雪闻得此言,眼尾笑意更浓,连为谢自然盛汤时,都多舀了一勺肉。
谢自然看著她这般情態,只觉心中暖意融融,抬手向曲洋示意:
“曲长老过誉了,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