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潜影別墅
客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璀璨却冰冷的光。
郭东明,这位市局主管经济的实权人物,正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看晚间新闻。
他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鬢角微霜,脸上带著一种长期居於高位养成的、不怒自威的沉稳。
眉头习惯性地微蹙著,似乎在思考新闻里某个政策风向。
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隔著精神力的探查,都让陈默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力——那是权力的重量。
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摆著精致的晚餐,却只有两人。
刘亚萍,郭凯的母亲,正姿態优雅地用著餐。
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年轻,一身剪裁合体的丝质家居服勾勒出保养极好的身材,妆容精致,美艷大方。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和不耐烦。
她似乎在和郭凯说著什么,语气带著点责备。
郭凯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地应著,眼神飘忽,脸上带著点宿醉未消的浮肿和戾气。
二楼。
一个布置得梦幻温馨的房间里,郭小婷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戴著耳机,对著笔记本电脑屏幕笑得眉眼弯弯。
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却更显青春活力,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未经风雨的温室玫瑰。
长长的头髮隨意地披散著,怀里抱著一个毛绒玩具,正和屏幕那头的朋友视频聊天,神態娇憨可爱,全然不知楼下暗涌的波涛和窗外潜伏的恶意。
陈默的精神丝线如同冰冷的蛇信,贪婪地舔舐著这“幸福家庭”的每一个角落。
他看到郭东明偶尔投向郭凯时眼中深藏的失望,看到刘亚萍对儿子放纵的不满与无可奈何,也看到郭小婷那份不諳世事的纯真。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在陈默的血管里无声地奔涌、沸腾。
就是这一家人!
郭凯的狂妄、残忍、无法无天,都源於这高高在上的父权荫蔽和母爱的畸形放纵!
他们享受著普通人难以想像的优渥,却纵容著那头恶兽去肆意践踏、撕咬像沈小禾那样无辜的生命!
沈小禾在污水中绝望挣扎的画面再次撕裂陈默的神经。
她父亲被强行待岗的屈辱,她母亲病倒的悲愤,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放过她?放过她的家人?”
陈默的嘴角在黑暗中咧开一个无声的、近乎狰狞的弧度,冰冷刺骨,“郭凯,你做梦!”
他的计划在冰冷而疯狂的恨意中迅速成型,每一个细节都淬著毒。
等!
等到这栋別墅彻底沉入深夜的静寂,等到所有灯光熄灭,意识沉入梦境深渊的时刻。
等一个目標:郭东明。
这位掌控著经济命脉、手握权柄的父亲。
陈默要撬开他固若金汤的精神堡垒,要在他最私密、最不容侵犯的领域里,烙下第一个恐惧的印记!
他要让这位高高在上的郭局长,亲耳听见他儿子犯下的罪孽,亲身体会到被威胁的滋味!
他要逼他,用他手中的权力,去勒住郭凯那头恶兽的脖颈,让他放过沈小禾,放过那个可怜的家庭!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直接、最有可能立竿见影的一步!
然后……陈默的精神丝线如同实质般,贪婪而阴冷地缠绕向餐厅里那个美艷强势的身影——刘亚萍。
这个看似掌控一切的母亲,她的梦境会是怎样的风景?
是珠宝华服堆砌的王国?
还是对儿子失控的焦虑?
陈默要侵入进去,要找到她的弱点,她的恐惧,她的虚荣。
他要像一根毒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她最在意的地方。
接近她,了解她,最终……利用她。
最后,他的“视线”如同最轻柔也最恶毒的蛛丝,拂过二楼那个沉浸在无忧无虑中的少女——郭小婷。
十八岁,外国语大学,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琉璃梦。
她会是这个家庭最柔软、最不设防的缺口。
陈默要做的,就是成为她梦里的一个模糊身影,一个若有若无的暗示,一个逐渐靠近的……哥哥。
他要利用这份纯真,这份对亲情的依赖,在她毫无防备的心里,埋下一颗扭曲的种子。
他要让她在最亲近的人身边,也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要让郭凯看著,他视若珍宝的妹妹,是如何被自己引来的阴影一点点侵蚀!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步步惊心。
每一个环节都建立在陈默对自身精神能力的极限压榨和对目標心理的精准算计之上。
风险巨大,一旦在入侵时被郭东明这样意志强大的人察觉反噬,或者被沙影那种拥有特殊感知的存在捕捉到精神波动,他將万劫不復。
但陈默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疯狂。
沙影的警告犹在耳边——
“管好你自己,还有你的麻烦。”
麻烦?
郭凯一家就是他认定的麻烦!
是他们自己將把柄和弱点,暴露在一头被逼入绝境、只余下復仇毒火的野狗面前!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別墅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电视的声音消失了,郭东明沉稳的脚步声上了楼。
刘亚萍似乎还在低声打著电话,语气带著点抱怨,最终也归於沉寂。
郭凯房间的灯最后熄灭,隱约传来几声烦躁的摔打东西的声音。
整栋別墅彻底沉入黑暗,如同蛰伏的巨兽,只剩下庭院里几盏地灯散发著幽幽的光芒。
夜,深了。
陈默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依旧潜伏在冬青树丛的阴影里。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著草木和金钱味道的空气。
精神力虽然依旧虚弱刺痛,但那股滔天的恨意和守护沈小禾的执念,如同最猛烈的燃料,强行点燃了他意识深处最后的力量。
意识开始下沉,沉入那片冰冷粘稠、属於“潜行者”的黑暗之海。
他艰难地凝聚著精神,像在暴风中收拢最后一片破碎的帆,目標精准地锁定了別墅二楼主臥——郭东明沉睡的位置。
这一次,不再是沈小禾那样毫无防备的敞开。
郭东明的精神壁垒厚重而凝实,带著一种权力者特有的、不容侵犯的威严感,像一堵冰冷的钢铁城墙。
陈默的精神触角如同最细的探针,带著无比的耐心和极致的危险,小心翼翼地寻找著这堵墙最细微的缝隙。
每一次试探性的触碰,都引来壁垒本能的排斥,一股沉稳而强大的意志力如同潮汐般涌动,震得陈默本就脆弱的精神力一阵剧烈波动,脑仁针扎似的剧痛。
他死死咬住牙关,嘴角再次尝到一丝腥甜。
不能退!绝不能退!
他將对郭凯的滔天恨意、对沈小禾一家遭遇的悲愤,以及对自身绝境的疯狂孤注一掷,全部转化为一股尖锐如锥的精神意念,
带著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刺向壁垒上一个感知到的、极其细微的波动节点!
“嗤——”
仿佛烧红的铁钎捅破冰层。
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传来!
陈默的意识被猛地拽入一个冰冷、肃穆、充满文件柜和巨大红头印章投影的奇异空间——郭东明的梦境!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穷无尽的、高耸入云的文件柜,如同钢铁丛林。
空气中瀰漫著油墨、纸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於权力中枢的沉重压力。
无数盖著鲜红印章的文件如同沉重的枷锁,在虚空中漂浮、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郭东明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这个文件世界的中心,眉头紧锁,似乎在审阅一份悬浮在面前、散发著强烈不安波动的“报告”。
陈默的身影在梦境边缘凝聚,虚幻而模糊,像一道隨时会散去的阴影。
他强行稳住心神,抵抗著梦境规则对他这个外来者的强烈排斥。
他调动起最后的精神力,將意念凝聚成一道冰冷、清晰、如同淬毒冰锥般的声音,直接刺向梦境中心的郭东明:
“郭东明!”
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洞穿灵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文件世界的死寂。
郭东明审阅文件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霍然抬头,那双在现实中沉稳威严的眼睛,此刻在梦境中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警惕!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目光扫过那些漂浮的文件柜和印章,最终落在了陈默那道模糊的阴影上。
“谁?!”
郭东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著梦境也无法完全掩盖的掌权者的威压。
一股强大的、属於他本体的意志力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向陈默的阴影衝击而来!
陈默的虚影剧烈晃动,几乎溃散!
他强忍著精神撕裂般的剧痛,將声音凝聚得更加尖锐、更加刻骨,每一个字都如同带血的冰凌,狠狠扎向郭东明的意识核心:
“看看你儿子郭凯做的好事!
仗著你的权势,把正直的公务人员带去督查,逼人下岗,气人病倒,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按在污水里折磨!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沈小禾!记住这个名字!记住她父母遭遇的一切!”
“郭局长,你儿子欠的债,该还了!让他收手!立刻!马上!”
“否则……我会让你亲眼看著,你们郭家引以为傲的一切,是怎么一点一点,
在你眼前……灰!飞!烟!灭!”
最后四个字,陈默几乎是嘶吼出来,带著他全部的精神力量和刻骨的诅咒,
如同惊雷般在这个由文件和印章构成的冰冷梦境世界里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