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青梅泪眼,疑云重重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瞳孔深处跳跃著幽暗的火焰,不再是曾经的清澈忧鬱,
而是一种混杂著邪性、锐利和强大自信的奇异魅力。
那眼神仿佛带著鉤子,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去探究那黑暗漩涡中心的神秘。
乔沁雅正侧头和女伴说话,唇边还带著浅浅的笑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过於强烈、过於与眾不同的视线,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
乔沁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里,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和……困惑。
这个男生……好眼熟。
是那个……陈默?
那个总是低著头、沉默寡言、穿著寒酸、仿佛活在阴影里的陈默?
可眼前这个人……五官依旧是那个五官,却像是被拂去了尘埃的绝世美玉,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锐利光芒。
他的脸型近乎完美,是那种极具侵略性和辨识度的英俊,足以让人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並且过目难忘。
尤其是那双眼睛……乔沁雅的心臟,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那不是她习惯的被男生惊艷、爱慕或贪婪的目光。
那眼神里没有卑微的仰望,没有狂热的痴迷,反而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猎手,带著几分玩味和毫不掩饰的兴趣在打量著他的……猎物?
或者,仅仅是一件值得欣赏的……物品?
这种前所未有的、带著强烈掌控感和危险气息的注视,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乔沁雅的神经。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热,一种莫名的、从未有过的衝动在心底滋生
—不是厌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看清楚那双眼睛里到底藏著什么的……渴望?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脚步微微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向著陈默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一小步。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带著魔性的力量牵引著。
“沁雅?怎么了?”
旁边的女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双手插兜、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眼神邪性又极具魅力的陈默。
女伴也愣住了,眼中瞬间爆发出惊艷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天啊……那是……陈默?
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了?!
还有那眼神……”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带著震惊、好奇、嫉妒,聚焦在林荫道上这对奇特的“组合”身上
——光芒万丈的校乔沁雅,竟然在和一个曾经毫不起眼的穷小子“对视”?
而且,乔沁雅的反应……似乎並不寻常?
陈默將乔沁雅那瞬间的失神和微不可察的靠近尽收眼底。
他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眼神中的邪性火焰似乎跳动得更加活跃。
他没有停留,没有像过去那样因她的目光而慌乱或激动,只是极其自然地、带著一种掌控全场的从容,从她身边不远处,擦肩而过。
没有言语,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只是短暂的一瞬。
但那道挺拔、不羈、散发著强烈危险魅力的背影,和那双仿佛能吸走灵魂的幽暗眼眸,
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乔沁雅的视网膜上,在她平静如湖的心底,投下了一颗名为“陈默”的石子,盪开了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陈默的口哨声再次响起,依旧跑调,却带著一种胜利凯旋般的轻快,消失在通往教学楼的拐角。
只留下原地有些失神的乔沁雅,和她身后嗡嗡作响、充满了不可思议议论声的人群。
魔都理工大学主楼后面那条林荫道,算是校园里难得的清净角落。
高大的梧桐枝叶交错,筛下细碎的光斑。
陈默双手插兜,嘴里叼著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草茎,正吹著不成调的口哨,晃悠著往教学楼走。
刚在校门口懟了孙胖那狗腿子,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那股子憋屈气儿总算顺了不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嘿,钮祜禄·陈默今日首胜!”
他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刚拐过弯,视线扫过前方梧桐树下的阴影,他脸上的那点小得意,“唰”地一下,冻住了,碎了一地。
树下站著个人影。
一个他化成灰都认得的人影。
沈小禾。
她像一抹褪了色的影子,孤零零地杵在那儿。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布连衣裙,皱巴巴地裹著她单薄的身子,领口甚至沾了点不起眼的污渍。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身上打上晃动的光斑,却照不进她眼底。
那对曾经像盛著星星一样亮的大眼睛,此刻黯淡无光,眼窝深陷,两团浓重的青黑色像淤青一样盘踞著,透著一股死气沉沉的疲惫。
嘴唇乾裂得起了皮,紧紧地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她双手死死地攥著裙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著刺眼的白,整个人绷得像根快要断裂的弦,浑身散发著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
陈默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砸进了死水潭。
沈小禾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剎那,陈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把!
那双眼睛里翻涌的东西太复杂了!
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像墨汁一样晕染开;深不见底的愧疚,几乎要把她自己淹没;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
那恐惧不是对著他的,更像是某种巨大的、无形的阴影笼罩著她。
仅仅一秒,甚至更短!
沈小禾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触电般猛地低下头,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就想逃离。
那踉蹌的脚步,仿佛隨时都会摔倒。
“小禾!”
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著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和急切,像根无形的线,猛地拽住了沈小禾。
她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单薄的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著,无声的哭泣在她身体里汹涌奔腾,却死死地压抑在喉咙深处,只发出细微的、破碎的抽气声。
草!陈默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著尖锐的刺痛感,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昨天校门口那冰冷刻毒的话、那绝尘而去的保时捷、那糊了一脸的尾气和灰尘带来的羞辱……所有画面“轰”地一下在他脑子里炸开!
愤怒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烧得他眼珠子发红。
被背叛的屈辱感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咬噬著他的心臟。
“操!沈小禾!你他妈……”
陈默胸膛剧烈起伏,一句带著戾气的质问几乎要衝破喉咙。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嘎嘣作响,就想衝上去抓住她问个明白!
问她为什么!
问她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但就在他脚步要动的瞬间,目光再次落在沈小禾那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肩膀上。
那愤怒的岩浆像是突然撞上了一座冰山,滋滋作响地冷却下来。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尖锐的心疼,像冰锥一样狠狠刺穿了他的怒火!
不对劲!
这他妈太不对劲了!
沈小禾是谁?
是他穿开襠裤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是他妈生病住院时,偷偷省下一个月早餐钱给他塞鸡蛋的女孩!
是那个连踩死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的傻姑娘!
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善良,陈默比谁都清楚!
她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那个坐在保时捷里、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说出“噁心”二字的拜金女?
她脸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绝不是演出来的!
那黑眼圈,那乾裂的嘴唇,那攥得发白的手指……这他妈哪是攀上高枝的样子?
这分明是被人抽走了魂,架在火上烤!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陈默混乱的思绪:
郭凯!
一定是那个狗日的郭凯!
他对沈小禾做了什么?!
就在陈默心念电转,惊疑不定时,一个极其刺耳、流里流气的声音打破了树下的死寂:
“哟呵!这不是咱们沈大美人嘛?一大早搁这儿演苦情戏呢?给谁看吶?”
两个穿著里胡哨衬衫、头髮染得像调色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混混,叼著烟,晃晃悠悠地从林荫道另一头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黄毛,眼神极其放肆地在沈小禾身上扫来扫去,目光重点停留在她起伏的胸口和纤细的腰肢上,嘴里嘖嘖有声。
沈小禾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哭泣都瞬间止住了,只剩下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她甚至不敢抬头,只是拼命地把头埋得更低,身体下意识地往树干方向缩,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
黄毛混混走到沈小禾面前,故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小。
沈小禾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后背“砰”地撞在粗糙的树干上,疼得她闷哼一声,眼泪终於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哭?哭给谁看啊?”
黄毛混混笑嘻嘻地,伸手就去捏沈小禾的下巴,
“凯哥说了,让你识相点,离某些垃圾远点,乖乖听话,你爹妈那点破工作才能保住,懂吗?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