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地球星吧！
与此同时，遥远的冥河星系。
这片荒芜之地，仿佛宇宙的遗忘角落，甚至已超出天使与神河文明定义的“已知宇宙”边界。死寂是这里永恆的主题。
死歌书院內，亘古的寂静被打破。
身披锦袍的卡尔，那仿佛永远凝固著淡然与睿智的面容，此刻却因手中投影呈现的画面而剧变。
“这……不可能！”他低沉的声音里，首次染上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法则！”
就在刚才，他还在利用大时钟进行最后的推演，完善那筹划了千年、旨在摧毁诸神之王神圣凯莎与其正义秩序的终极计划。
一切部署早已就绪，只待时机成熟。
然而，就在这关键节点，变数陡生！
投影中，那头破土而出的狰狞远古巨兽，以及那尊通体闪耀著神圣光辉、姿態伟岸的巨人……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计算。
“难道是……虚空的异动？”
卡尔眉头紧锁，眼中闪烁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不惜耗费海量的恆星能源，驱动大时钟疯狂推演未来的可能性，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混沌的虚无。
这种“未知”，对追求终极知识的死神而言，比毁灭本身更令人心悸。
手中的投影光芒熄灭。
卡尔將手指按在耳侧，声音带著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凉冰……计划，出现了意外的扰动。”
未知星域，一处隱秘的温泉。
水汽氤氳，鸟语香。
浸泡在温暖泉水中的莫甘娜眉头瞬间拧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卡尔！你个死变態！能不能別总在老娘享受私人泡澡时间的时候，入侵我的私人频道？！老娘的好心情全让你搅没了！”
她猛地拍打水面，溅起大片水：“还有！叫我恶魔女王！或者女王陛下！懂不懂规矩？！”
“好的，凉冰。”卡尔的声音平静无波。
“靠！！！”莫甘娜气得胸前剧烈起伏，恨恨地咬牙，“有屁快放！不说老娘掛了！”
“地球星出现了超出预期的变数。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卡尔的声音依旧平稳，或许只有在面对凉冰时，他才更像一个有情绪起伏的“人”，而非冰冷的神。
“不可能！”莫甘娜断然拒绝，“凯莎那个碧池正满宇宙撒网找我呢！现在去地球？送上门给她当靶子吗？”
“我会提供支援。”卡尔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承诺。
莫甘娜眼珠一转，怒火瞬间被精明取代。
“支援？卡尔，咱俩谁跟谁啊……你看，大时钟里关於第四代神体的技术资料，还有我手里那份关於神圣之躯的残篇……是不是该支援支援我升级升级神体了？”
敲诈卡尔，是她一万多年来赖以生存以及对抗凯莎的拿手好戏。
“可以。”卡尔的回答乾脆利落。
“我还可以动用大时钟，將你的恶魔一號直接传送过去。但你务必隱藏身份，避免引起天使的注意。”
对於凉冰的要求，他向来慷慨得近乎纵容。
“行行行！包在我身上！”
得到承诺的莫甘娜立刻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敷衍口吻，活像在打发一只烦人的苍蝇，“没別的事了吧？”
“不敢再打扰女王陛下沐浴了。”
卡尔的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愉悦的波动。
“死变態！！！”
通讯被掐断，只留下莫甘娜对著空气发出的无能狂怒咆哮在温泉上空迴荡。
冥河星系，某颗荒芜行星。
天使彦裹在一袭低调的黑袍之中，如同融入阴影的猎手。
千年前，她途经此地，便已洞悉饕餮文明对遥远地球星那野心勃勃的“千年征伐计划”。
此刻，她正隱匿身形，注视著太空中缓缓集结、引擎轰鸣的饕餮舰队。
噬嗥如今更是成为了饕餮们的王，此刻他野心勃勃。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舰队阵列，试图从中捕捉任何一丝可能与莫甘娜相关的蛛丝马跡。
毕竟，邪恶与死亡，总是臭味相投。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縹緲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彦，在吗？”
即便女王远在亿万光年之外，彦依旧下意识地微微躬身，恭敬回应：“在的，凯莎女王。”
“报告你的位置。”
“回稟女王，我目前身处冥河星系。卡尔麾下的饕餮文明正在大规模集结，目標明確指向地球星。”
彦的语气带著凝重，“尚无法確定是否与莫甘娜有关。已知宇宙已有千年未曾捕捉到恶魔的確切踪跡。”
“正好。”
凯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阿追传来最新情报，地球星发生重大变故。我需要你即刻前往调查。”
彦心中一动，这正与她原本的打算不谋而合。
“遵命，女王。不知地球星具体发生了何种变故？需要我重点探查的方向是？”
“一些……足以顛覆已知宇宙认知的事件。”
凯莎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去確认清楚。同时，以天使的名义，正式拜访地球的超神学院。”
“是，凯莎女王！”
通讯结束。
天使彦兜帽下的秀眉却蹙得更紧。
“顛覆已知宇宙的认知？”
她低声呢喃，这个词的分量非同小可。
难道是卡尔所痴迷、凯莎女王曾秘密令她研究武装的……“虚空”？
那种超越现有知识体系、被天使文明核心层讳莫如深的力量？
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遮天蔽日的饕餮舰队，眼神锐利如刀。
下一秒，一个微型的空间虫洞在她身前无声展开。黑袍身影一步踏入，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荒凉星球的风声呜咽。
目標——地球星！
旧神河星系，天道星，烈阳主神殿。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身披烈焰红袍、戎装笔挺的潘振大步踏入。他的目光落在龙椅上那个坐立不安的身影上。
“这象徵著烈阳无上权柄的龙椅，就真的让你如此如坐针毡？”潘振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奈与严厉。
帝蕾娜——年轻的太阳之光、烈阳主神。
此刻正烦躁地拉扯著身上华丽却厚重臃肿的帝袍。
“热死啦！人家热嘛！”她嘟著嘴抱怨，毫无主神的威仪。
潘振转身，目光如炬地投向殿外烈日下劳作的渺小身影，语气带著恨铁不成钢。
“外面的子民可以说热！但你，执掌太阳权柄的太阳之光，说热？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你懂什么！”
蕾娜不满地反驳，“太阳的温度在內心燃烧的渴，你这种老古董根本不懂！”
自从去过一次地球星后，她嚮往的是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那里的风都是自由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潘振一针见血，直接戳破她的心思，“地球星。又是地球星，对吧？那里就有那么好？”
“人家那里时尚！潮流！”蕾娜立刻来了精神。
“时尚？”潘振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不屑，“我看是数典忘祖，守不住自己的根基！这种肤浅的文明，不值一提！”
“所以人家年轻嘛！跟你这种老顽固说了也不懂！”蕾娜气鼓鼓地別过脸。
潘振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情绪，沉声道：“地球星传来正式请求，准备启动我当年提议的『黑色长城计划』。他们需要你的协助。”
“真的？！”
蕾娜瞬间从龙椅上弹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若非潘振就在眼前，她几乎要欢呼雀跃。
“嗯，事关重大。”
潘振頷首，眼中精光一闪，“不过，让你去歷练一番，也並非坏事。”
那里匯聚了诸多未来可期的“神”，以及……
让年轻的太阳去经歷风雨，未必不是一种成长。
“那我先去准备啦！”
蕾娜喜形於色，提起厚重的裙摆，对著殿下的潘振象徵性地微微一福，转身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朝后殿衝去。
“去吧……”
潘振看著那雀跃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消散在空旷威严的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