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对峙
   
         
   
   
     第366章 对峙
  那是钝刀碾碎著肉体的声音。
  週游曾经听过这种声音。
  那还是他小时候,机器还不像是如今这么普及,他爷爷曾经带他来到过肉铺,那时候屠宰师傅剁肉馅时,就是这种声音。
  那男人一刀又一刀的砍下去,就宛若不知疲惫一般,哪怕女人的身体已不再动弹,他依旧是没任何停手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砍肉声终究是渐渐停了下去。
  男人气喘吁吁地站起身子,满是血液的脸上儘是那种开怀的笑意。而后,他整了整衣服,对著外头一一也就是週游所在的地方,忽然间笑了起来。
  “看来这是有客来了,真是难得一见啊,就是不知是来干什么的?催债的,
  討钱的,还是说.....“
  “打算变成和我们一样的?”
  神色言辞,就仿佛真正的鬼怪一般。
  但这还不算最令人惊恐的。
  最令人惊恐的是,伴隨著这个言语,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女人竟然也抬起了头,在仅有些许皮肉相连的脑袋上,同时是进发出了个笑容。
  然后,她同样嘲讽地说道。
  “是啊,你看这世上过得是这么苦,你为何不与我们一同共享长眠?”
  而就在它声音落下的瞬间,週游也感觉到脚下变得一阵泥泞。
  低下头,只看到自己踩到了一堆烂肉之中。
  脓皰破裂,男人拿起柴刀,女人扶著脑袋,迈著欢快的步伐,一同朝著週游走了过来!
  而某人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那便是....
  抽身而退!
  一开玩笑,如果老子一身功法还在的话,倒是尝试可以和这些玩意拼一下,但如今咱这借用的是这个可怜娃的身子......
  踢门固然爽,但真到需需要的时候,还是得动动脑子的。
  这破败的房间仿若已经化作了活物,墙壁变成了恍如油脂和皮肤的质感,过道变得豌而又细长,一直向里深邃的漫延,不通向何方。
  那对夫妻,亦或者化作披著夫妻皮的依鬼,追的倒是不紧不慢,男人拿著柴刀,依旧是那般癲狂的脸庞,而女人则用双手扶著自己的头,一边笑著,一边对四周喊道。
  “你在哪啊~你没有地方可逃的~赶紧出来吧~”
  它们这种悠閒的样子很简单,是算定了週游逃不出去,所以完全是以一种猫捉老鼠的心態在玩弄著对方。
  毕竟对它们而言,化作悵鬼本身就是一件痛苦到极点的事,所以嘛。
  它们也十分想要让別人也承受一下这般痛苦。
  道路一直延伸,柴刀划在地面的声音,女人嘿嘿的尖锐笑声,共同构成了一种惊恐至极的曲调,直至走到一处泥泞之前,男人低下头,然后与女人对视了一眼,陡然露出了个滑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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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有个脚印。
  可以看出,这脚印的主人十分慌张,甚至已经到了那种慌不择路的程度,而脚印延伸的方向..::.则是一扇千篇一律的门前。
  两个悵鬼对视一眼,接著男人拖著柴刀,率先推开了门。
  里面摆放的杂物也开始了异变,无数血丝爬满其间,地上积满了恶臭的脓水,让整个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个特大號的粪坑一般。
  而到了这里面,仓皇逃跑的痕跡就越发的明显,男人甚至都看到了那躲藏在垃圾之后的衣袂一一於是笑容越发的扭曲,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朝著藏身地走去。
  大脚踩在粘稠的液体上,发出“啪嘰啪嘰』的声响。
  毫无疑问,这是故意弄出来的声音。
  直至来到那衣服面前,他等待了足足十来秒的时间,给足个恐惧的孕育,才高高举起柴刀,在身后女人同样戏謔的目光中,朝著那垃圾桶捅去!
  然而。
  並没有刺中血肉的触感。
  男人愣了好几息,然后飞快扒拉开那堆垃圾。
  .....其中哪有人的存在?
  不过是一件烂袄而已!
  而就在同时,身后的女人也传来了一声惨叫。
  聘然回首,才发现原来那原本他以为的老鼠,其实居然早就躲在门后,那衣物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而如今这高价货正手持著一把朴实的短刀,正指他老婆的残留的脖颈。
  男人本来还极其焦急,但看到这等举措时,甚至有点想笑出声来。
  他们自从死后,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除了有人进到这里以外,都不断重复著这不断的折磨。
  他已经不知道杀了自己婆娘多少遍了,他婆娘也同样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而如今,这傢伙就想凭著这一把小破刀杀了他们?
  做他个白日大梦呢!
  但就在此刻。
  就在男人的视线之中。
  那把匕首陡然爆出了一阵金光!
  金光並不算耀眼,甚至能说的上有些暗淡,可偏偏如同削铁如泥一般,轻而易举地砍断了她老婆的皮肉。
  那颗仍然笑著的头就这么落在了地上,然后被飞起一脚,直端入到了男人的身底下。
  男人愣了几秒,而后勃然大怒。
  他倒是並不感到悲伤。
  自从化作悵鬼之后,他们肉体乃至灵魂都就成了票乱的玩具,喜怒哀乐都只会在对方的掌握里,况且仅仅是被砍掉个头,还远远不至於杀掉他婆娘。
  他只是愤怒於...:
  自己,他妈的,居然让人给当成猴耍了!
  抬起那沉重的柴刀,男人咆哮著朝著那人衝去。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这人虽然有道破邪的金光,但身体素质著实差的可以,就连挪动间都是极为的费事,似乎还有著什么暗伤。
  以现在自己的身体,拼著挨上两下,怎么著都能.:::
  然而。
  他只看到了一张平淡如常的脸。
  对方一一也就是週游一一瞬间俯身下蹲,在差之毫厘让开那柴刀的同时,身体向前,一刀直接砍到了男人的胸口前。
  接著,是第二刀。
  男人只感觉一阵仿如灼烧般的剧痛充斥於身体,他想要喊出声来,但下一刻,短刀已经捅入他的肚子。
  破邪符最后一点的力量至此散尽。
  但週游也只打算做到这一点。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所以压根不想著能够真正斩杀掉对方,只是想办法让其失去行动能力,以方便自己拖延时间。
  一一自己那师傅哪怕是再不著调,可都这么半天了,也怎么都该发现自个的异常了。
  到时候等他闯进来,两人联手再对付这帮傢伙也不迟!
  看著这东西痛苦无比的嘍起身子,週游甚至连管都没去管一下,而是脚尖在地上连点数下,身体飞速朝著门那面而退去。
  只是。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
  腿部传来某种阴寒的感觉,那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渗入了骨髓,带来某种噁心至极,甚至令人想吐的感觉。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低下头。
  而后,他便看到了一张泛著死人般青色,大约只有六七岁的脸。
  同样,这张脸上也带著那种满是恶意,甚至几近癲狂的表情。
  失算了。
  听著刚才那爭吵的场景,他原本以为这家孩子是之后被杀的,但谁想到这位早在爭吵前就死了。
  而且,同样也化作了悵鬼。
  那小小的手就这么握著週游的腿,其中似乎並没有多用力,但却让週游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而此时此刻,那原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两头依鬼也开始逐渐的復原,那被砍下的人头开始回滚,男人捂著肚子,藉由著柴刀作为支撑,缓慢,而又坚定地直起身子。
  那满是怪异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了最为纯粹的挣狞。
  我要一点一点的弄死你,放心,这个时间肯定十分漫长。
  虽未言语,但週游明確地从那眼神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只是某人依旧没什么惊慌之色。
  不过是从游击战变成正面战而已,他这种事已经经歷的够多了。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冷静永远比慌张更为有用。
  他仔细运使著食饵歌诀,感受著那阴气在体內缓慢被逼出,然后在心里默默算著时间。
  接著,就在对方即將彻底復原的时候,他总算是恢復了行动能力。
  一脚將那个小鬼端飞,週游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点法力点燃符,然后欺身而入。
  避开女人伸出的手掌,继而短刀划过一道模糊的光线,然后与男人彼此相对。
  柴刀同时挥出,在这种情况下,不过是比谁更快一点而已。
  只是就在下一秒一忽然间。
  在这满是恶臭的房间之中。
  一缕弦音忽地响起。
  这声音实在太过於突然,以至於让一人三鬼都不由得一愣。
  不是,我说,这什么时候战斗中还有bgm了?
  但那音乐並没给他们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只听清音入耳,但很快的,就变成了婀娜——
  没错,就是婀娜。
  听著这声音,就仿佛有著什么东西在撩拨著心弦一般,又好似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就靠在身侧,罗衫半解之间,只见得大片大片细腻而圆润的洁白。
  甚至说,单纯只是听著那声音,都不由得让心浮气躁,乃至於跃跃欲试。
  週游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压下心中那浮现的旖旎,但那三个鬼就不同了,
  女人用力抓挠著身体,就仿佛里面有亿方只蚂蚁在爬,至於男人.::,
  男人倒是好点,他脸上染满了如同醉酒般的陀红,但依旧勉强还保持著神志,只见这位用颤动的手著握紧了柴刀,奋力地提起身子,想要砍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过瞬息。
  一个女声就自哪里传来。
  “小子,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搭把手。”
  其对谁说的已是不言而喻。
  是友非敌。
  在做出这个判定的瞬间,週游便反手握刀,强行冷却下一切的情绪,让自己注意力集中为一点一一然后,暴起而出!
  那男人虽然脚步仍然摇摇晃晃,但身体奋力的转了过来,柴刀带著上面的血腥气破空而至一一可这回短刀已经先他一步而至,在其砍下之前,就已然没入了那脖颈之中。
  当然,和上回一样,这同样不致死。
  但就是这么一个空隙,一把扇子已经破空而来,然后將那男人的手臂钉死在墙上。
  扇面展开,隨著骨骼与血肉撕裂的声音,出现在眼前的........是朵桃。
  香气瀰漫,那旖旋的味道似乎越发诱人,然而琴音奏得却是越发急促,到最后到达高潮之时,一个身影已然从房樑上跃下。
  而此刻,另一个显得苍老些的女声又隨之响起。
  “寒露,动手。”
  跃下的人影又滑出了一把扇子,身体往那男人那边靠上的时候,扇面已经再次展开一一只见那落下的身影就如同翩起舞一般,带著那诱人的步伐,轻轻往那男人脖子间一划。
  本来已经受到重创的脖颈这次彻底裂开,那头颅和他老婆一样滚落到地上,
  也同样是依旧未死。
  可就在这时,一张红布已经盖在了他的头上。
  说来也奇怪,就在这布盖下的瞬间,男人身体居然停止了一切的动作,然后隨著一只手的轻轻拍下,那红布也隨之抚平。
  而那男人的脑袋,也隨之不知所踪。
  旁边的女人顿时发出一声哭豪,只见这位如丧考姚地拿起自己的儿子,不顾对方的挣扎,使劲地按压了起来,污浊的血液从其中流下,同时这房间也开始產生更为剧烈的畸变。
  可是。
  一个熟悉的声音也隨之传来。
  “我艹,徒儿,我终於他妈的找到你了!”
  下一刻,只见整个房间都开始晃悠了起来,在门外层出不穷的纸人开始往里面涌入,很快地便淹没了那对母子,而在最后则是李老头那张猥琐的老脸。
  “不是我说你没事吧?师傅我拼了命才找到这个地方一一徒几你伤没伤到哪?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舒服?实在不行师傅我先把你送医馆去..:...“
  但就在突然间,话语声真然而止。
  李老头同样看到了那个身影..:::以及在其不远处弹琴的那位。
  只见得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一会后,才用仿佛牙缝中出的声音说道。
  “门的婊子,你们跑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