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夜光蜥蜴
第305章 夜光蜥蜴
夜幕降临,寂静笼罩在无主山岭的荒野之上,天际掛满星辰,微弱的光芒如冰冷的火焰,酒在这片无琅的荒原上。
阿斯让小心翼翼地走出石林,儘可能不发出声音,在这深沉的黑暗中,他就像一只潜行的野兽,小心地融入夜色。
周围一片荒凉,在草丛与岩石之间,偶尔掠过的风声成了唯一的动静。
那风捲起淡淡的沙尘,轻轻擦过阿斯让的脸颊。
夜晚难觅动物踪跡,但偶尔能看到几只夜行鸟掠过天际,以及几只低伏在岩石下的爬行动物。
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就连爱莎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她需要时间恢復魔力。
阿斯让抬头凝望夜空,如今只有一轮银白的月亮悬掛在苍穹之上,洒下微弱的光芒。就在前不久,爱莎曾告诉他,未来的夜晚不会像现在这般寧静:
“当蓝月升起之时,双月同辉的奇景將持续十数年之久,那將是一个魔力潮涌的时代。届时,世界上的魔力如同狂潮般汹涌而出,魔女的数量將会显著增多,甚至某些生物也將受到这种力量的眷顾,意外地获得特殊的能力。龙自不例外。而且我有一个猜测:越是待在高处,越容易受到蓝月影响。”
如此说来,元老们把自己的官邸建在圣都外的山丘上,或许不单单是为了防潮防汛。假如我放著不管,凯鲁斯·莫诺克拉斯会有多大可能成为龙王?
我能在那之前彻底杀死它吗?
阿斯让不敢確定。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瘙痒感正在他的皮肤间游走,仿佛凶险的暗潮。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天神之血副作用的前兆。
如果不能克服这一副作用,那我连当逃兵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此,我必须赶紧搜集食物,填饱肚子,为那一刻做足准备。
阿斯让握紧手中的小刀,儘量让自己的呼吸和步伐都轻如羽毛,悄悄地接近前方那块半埋在土中的岩石。
那块岩石被时间和风沙打磨得圆润光滑,静静地躺在荒凉的地面上,岩石上趴伏著一条形似蜥蜴的爬行生物。
它身体微微起伏,像是在低声呼吸,背部的甲壳在冷冷的月光下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辉。
那甲壳的光芒像是诱人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也吸引了周围的一些小虫子。
这些虫子被那微弱的光泽所诱惑,纷纷飞来,悄然落在蜥蜴般生物的周围。
几只大胆的飞虫甚至攀附在了它的甲壳上,可不出几秒便双双丧命。
原来在那条发光蜥蜴旁边还潜伏著另一条蜥蜴。它们互相合作,一方开合鳞片,於甲壳上反射月光,形成一种幽淡的光晕,引诱猎物靠近,另一方则隱藏在暗处,伺机將吸引来虫子一网打尽。
“它们说不定是一对夫妻。”爱莎突然说。
阿斯让微微皱眉。有同情心是好事,毕竟现在有同情心的魔女不多了,但比起它们,你不应该更关心一下我的肚子问题吗?
唉,典型的crazycatlady。
“我的意思是,这附近没准有它们的窝,”爱莎冷冷道,“找一找,也许能掏出几颗蛋来。”
抱歉...是我误会了,感谢提醒。
“哼一一你刚刚说的crazycatlady是什么意思?”
哦,指的是那些爱猫爱得入迷的可敬女士。你喜欢猫吗?
“我喜欢龙,前提是死掉的龙。我可以对著它们的户体,肆无忌惮地欣赏一整天。”爱莎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幽幽响起,带著一种狂热的陶醉。
阿斯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道:有点变態了吧他心里不由得想像著她对著龙的户体,目不转晴地研究每一片鳞甲、每一根骨节的模样,简直像个疯狂的收藏家,丝毫没有魔女应有的矜持。
怪不得先贤祠里全是龙骨製品,原来是您老人家开创的传统。
阿斯让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向前,脚步轻如落叶。
然而,那两只趴伏在岩石上的蜥蜴形怪物显然已察觉到他的存在。它们双双扭头,身体微微绷紧,彼此用尾巴轻轻拍打地面,隨即发出低沉的嘶鸣声,警惕地盯著他。
阿斯让立刻停止脚步,双眼锁定看它们的动作,快速目测看自己与猎物之间的距离。他知道,稍有迟疑,这些敏捷的蜥蜴便会飞快逃遁,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它们即將转身的一剎那,阿斯让瞄准其中一只,凝神聚气,果断地將小刀甩出。
眨眼之间,刀刃划破空气,直直没入那只蜥蜴的脑袋。
蜥蜴瞬间倒地,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身体在月光下抽搐了片刻,便不再动弹。与此同时,爱莎察觉到他的举动,迅速释放出少许魔力,空气中微微泛起一丝闪光,將那柄刀刃连同蜥蜴的户体一同吸引回到阿斯让的身前。
“快,追上去!”她催促道。
阿斯让迅速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抓住浮在身前的蜥蜴户体,连刀刃都未及拔出,便转身向逃走的另一只蜥蜴追去。
他的脚步如疾风般掠过地面,双眼紧盯著前方飞速窜逃的目標。
那只蜥蜴意识到同伴已遭毒手,慌忙逃窜,尾巴急速甩动,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跡,企图在夜色掩护下逃脱。
不得不说,它几乎快成功了。当它钻入某处隱蔽的灌木丛时,阿斯让確实有那么一瞬间看丟它的踪跡。
但最终,那蜥蜴还是被阿斯让发现了。
它藏身的地方正是它的小窝。那窝很不显眼,被杂乱的树叶和枯枝掩盖著,
中间静静地躺著几枚蛋。
阿斯让屏息靠近,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瞬间没入蜥蜴的颈部,精准而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生命。
收穫满满。
回到石林后,阿斯让在地上刨出一个斜向內凹陷的小洞,往里放进灌木,用碎石压实,再戳出几个烟道,同样铺上一些灌木,一个隱蔽的散烟土灶台就此完工。
爱莎,点个火。
“知道了。”
很快,洞內的灌木便燃起了火。阿斯让將收集来的枯枝和乾草小心地堆在火堆旁,確保火势稳定持久。
蜥蜴的处理梢显繁琐,需要去皮、剔骨,將每一块肉都处理妥当,才能烤出不带腥味的美味。为了儘量节省时间,他决定先拿几枚蜥蜴蛋来充飢。他取出小刀,將几颗蛋横著切开一小部分,露出蛋液的光滑表面,黄色与透明交织,微微散发出一丝清香。
阿斯让小心地將它们放在火边,让火焰温柔地舔著蛋液的边缘。
慢慢的,蛋液逐渐烤熟,变成半凝固、半流质的状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阿斯让小心地捧起其中一颗烤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隨后一口咬下,温热的蛋液在舌尖流动,咸香的味道迅速瀰漫开来,將他从飢饿中解救出来。
——好吧好吧,说真的,这口感有点一言难尽。
阿斯让咧了咧嘴,开始处理那两只蜥蜴形生物的户体。
他握紧小刀,在类蜥生物厚实的皮肤上划开几道长长的切口。刀锋划过时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接著,他將类蜥生物的外皮翻过来放在地上,当作临时的垫布,用来盛放肉块。
剥去全身鳞皮后,类蜥生物暴露出的肌肉依然紧实而有韧性。
阿斯让细致地沿著肌肉的纹理,与骨骼的走向,分离每一块肉。
將刀刃插入筋膜之间,再缓缓划开,便能將紧实而有弹性的肌肉儘可能地切削下来,插在刀尖炙烤。
但愿不会被蓝龙发现。阿斯让闻著烤肉的焦香味道。至少等我先填填肚子再说。
“我会替你预警。”爱莎承诺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多谢。
“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呢?”
—什么请求?
阿斯让不无警觉地想道。
“彻底开你的心扉,让我访问访问。”
容我拒绝。阿斯让摇了摇头。你这话听著怪让人害怕的。
“为什么要害怕?”爱莎问,“加强共鸣,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不是吗?想想我们现在身处何种境地!”
好处?阿斯让斜著火光,疑惑地在心中反问,什么好处?莫非加强共鸣,
你的魔法也能隨之变强?
“听——这倒不会。”
那就算了,你也不想透过我的记忆,学到更多不好的事情吧?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爱莎似乎感到他的无言,隨即激动地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吗?!你咬下一口肉的时候,那香味和口感根本隔著共鸣感知不到!可我却清楚地知道它在被你大口嚼著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阿斯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烤肉,刚才心头的警惕不由得化作一丝怜悯和无奈。
就这?
“嗯。”
早说啊。你访问吧。
阿斯让將一块淋上蛋液的烤肉举到唇边,狼狼咬下一大块,火焰烤制后的肉汁在舌尖爆开,带著野味特有的鲜香和微微的炙烤香气。
很快,爱莎的意识如同一丝微弱的暖流,融入他的感官中,与他一同享受著这片刻的满足。
“啊———”
爱莎轻轻嘆息,声音中透出愉悦与满足。这片刻的滋味让她回味无穷。
“你很会做饭嘛,”爱莎说,“不过,比起我的母亲,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母亲?是那个精灵吗?
“她叫阿丝特尔。”
爱莎回忆过去,半响没有说话。
空气中只余下火焰轻轻跳动的声音,还有不远处夜风掠过草丛的沙沙声。
但在这安静时刻,阿斯让却感觉身体的不適感正慢慢变得强烈。
先前那阵细微的刺痛感已经蔓延至全身,仿佛千万颗针尖在肌肤下无声滑动,並且,伴隨每一次心跳,这股刺痛感正逐渐增强,犹如一道狂躁的电弧,在他体內乱窜。
阿斯让暗自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天神之血正在他的体內翻涌。
爱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关切道:“喂,你还好吗?”
还好。
阿斯让伸手抓起剩余的烤肉,即便食慾因身体的异变而有些减退,他仍逼迫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將食物咽下,努力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
爱莎,你觉得.—..我能克服天神之血的副作用吗?
“我会帮你。”
谢谢。
爱莎的许诺令阿斯让放心不少。
吃掉最后一块肉后,阿斯让强撑著身体,走到一块巨石边上,靠著躺下。
圣树的赐福能让他加倍专注,但在超过一定时限后,他的精神便会无比疲惫。依託这种办法,他成功让自己陷入沉眠。
另一边,法莉婭和伊莲尼亚带著鹰狮团,拜访魔女玛拉的驻营地。
夜色笼罩下,玛拉的营地显得格外冷峻而森严。
黑暗中,火把的微光跳动著,將高高的木桩和尖刺映照得阴影交错,如同一道无声的屏障,死死地將外界的视线隔绝在外耳边不时响起的鞭子与哭嚎声,尤令法莉婭不快。玛拉带来的斗剑奴洗劫了这座村庄,但这还不算完,他们还以鞭答村民为乐,只因他们怀疑这些村民私通天神教。
穿过层层守卫,法莉婭和伊莲妮亚终於步入营地深处。火光的映照下,玛拉的主帐篷正矗立在这片被恐惧笼罩的营地中央,如同一头沉睡的野兽,等待著猎物的靠近。
法莉婭深吸一口气,踏步进入帐篷,伊莲尼亚紧隨其后。
帐篷內装饰奢华而低调,四周摆满了各类古怪的瓶瓶罐罐,空气中瀰漫香氛的味道。玛拉端坐在中央的椅子上,身著一袭黑色的丝绸长袍,面容隱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仿佛可以看透来者的一切。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会面说吧,你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劝我停手,用更仁慈的手段对付这些村民吧?唔,应该不会吧?背负“弒亲”之名的你,会变得这么心慈手软吗?还是说,你从你那男奴演的那出戏码里,尝到了甜头,所以想要进一步包装自己的名声?”
玛拉语气平淡,却格外刺耳。
法莉婭不禁了拳头,“不是。”
“那就是来找我泄愤的咯?”玛拉说,“怪我害得你那男奴行踪不明?”
“也不是。”法莉婭冷声道,“我是来协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