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霜华(下)
第276章 霜华(下)
最初,仅是一股刺骨的凉意在空气中打转,但很快,这股寒意演变成实质的寒冷,宛如一层无形的冰霜,开始覆盖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令屋內的温度在顷刻之间坠入了深冬。
墙壁上的变化最为显著,原本光滑的表面开始出现一层细密的白霜,仿佛一夜间被寒冬所侵袭。
霜悄无声息地蔓延,犹如精灵轻步游走,在墙壁上绘製著梦幻般的图案。
隨著温度的进一步降低,这些霜逐渐凝结成一层透明的冰晶,微微反射出室內的光泽,闪炼看冷冽的光芒。
墙壁的顏色慢慢被冰雪的顏色涂抹掩盖,在这冰封的晶莹外壳之下,整个房间一改暖昧的气氛,变得肃穆而凝重。
地板上的变化则显得更为直接。
刚开始,地上仅仅只是漂浮这一层霜雾,仿佛细腻的白沙。
隨著魔力的膨胀,这层薄雾开始固化,並逐渐凝结、变厚,形成厚实的冰砖,如菌毯般侵蚀了房间里的整片地板。
精致的地毯没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倖免於难。整个房间里唯一倖存下来的东西,只有阿斯让、艾芙娜,以及他们身下的那一张床-哦,还有阿斯让脚上踩著的鞋子。
唯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这奇异而美丽的场景:
如坠冰窖。
不,不对,他们不正处在一个没有出路的冰窖里吗?
那唯一的一扇房门已被寒冰牢牢封死,原本木质的门板此刻被厚厚的冰霜包裹,无数冰晶在门缝间悄然滋生,层层叠叠,宛如自然生长的冰。
就连空气也已瀰漫出一种淡淡的清冷味道,那是冰雪特有的香气,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
每一次呼吸间,阿斯让能感受到自鼻腔涌入的寒气,这种冷直透內心,仿佛要將空气中的所有温暖吞噬殆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股暖流沿看阿斯让的脊椎一路蔓延开来。
法莉婭背后的赐福正在帮他驱赶渗入身体的寒气,但,艾芙娜呢?
“斗剑奴,你觉得,我们魔女会被自己编织的魔法杀死吗?”艾芙娜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她的身体正在颤抖,口中呼出的白雾仿佛是她生命的余温。
答案呼之欲出:她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了,寒冷无情地渗入她的血液、骨髓,
逐渐剥夺她的生命力。
但这一切,都是她主动为之。
“艾芙娜——-为什么?”阿斯让用急切与不解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说,我本来就待在一片温暖的地方,所以不需要你来温暖吗?”她紧紧盯著阿斯让的眼睛,“那现在呢?”
“我好冷。”
艾芙娜的颤抖越来越明显。
是真实?还是偽装?
怎样都好。
阿斯让重新將她抱紧。
“真暖和啊。”艾芙娜笑起来。
“.——-你身上也挺暖和的,一点都不冷。”阿斯让说,“我就知道。”
“我是魔女嘛,”艾芙娜说,“只要一个魔女还有魔力,那她怎会被自己的魔法杀死呢?除非她的魔力暴走了。”
“那你想和法莉婭一样,体会一下魔力暴走的感觉吗?”
“..—-,”艾芙娜不经意间缩了缩身子,笑容忽然变得十分勉强,“別嚇我,好吗?”
“怎么,只许你嚇我,不许我嚇你?就因为你是魔女,而我不是?”
“这这个嘛”
“瞧瞧你把这里变成什么样了?有想过之后如何收场吗?艾芙娜,你引来的潮气会把这间屋子弄得一团糟,没准哪天这里的墙壁和地板上就要长出蘑菇了。”
“会—会吗?你別忘了,我可是魔女哦?外界的水元素不论,但这间屋子里的水元素—”
“別把事情说的那么轻鬆简单。”阿斯让掀起被子,將他们裹了起来,“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魔女,没有一个不是仗著自己拥有魔力,想到一出便做一出的,根本就不计后果!”
“—你说的没错,这的確是我们魔女的一大毛病。”艾芙娜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你觉得我们这些斗剑奴在这种情况还能做什么事?””
““.—会犯上作乱。”
眾所周知,潮汐的涨落与月球的引力脱不开干係。
而此刻、此地,冰雪的融凝,无疑是由魔力的起伏而引起的。
而今,这股魔力似乎进入了某种波动状態,像是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
时强时弱。隨著魔力的起伏,原本坚硬如铁的冰层开始发生变化。
最开始,那厚实的冰面上仅仅只出现了机率细微的裂缝,就像冬日里冰冻的湖面被温暖的阳光照射,微小的裂痕悄然滋生。
然而,不到片刻,这些裂缝迅速扩大,冰面竟忽然开始融化。冰晶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在温暖的气息中变得柔软,慢慢化作晶莹的水珠,沿著冰层的表面滑落,映照著周围的光辉,仿佛整个房间都被这一瞬间的变化笼罩在奇幻的光影之中。
可就在那些水珠匯聚成小小的溪流之时,变化再次发生。
原本开始融化的冰层突然间停止了软化的过程,仿佛时间被扭曲,环境中的寒冷再次反扑一一空气中的魔力再度膨胀,刚刚融化的冰水修忽间重新凝固,化作一朵朵闪亮的晶。
这些晶无比美丽,像是精心雕刻的冰雪艺术品,每一片晶体都散发著冷冽的光泽,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璀璨的银色光芒。与之前的死寂不同,这一次的冰晶仿佛充满了生命的律动,美丽的无以復加。
次日中午,大魔女玛拉掛著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破开冰冻的房门,这一刻,
她已没法將事先想好的那些辛辣讽刺一股脑倒出口了。
“啊玛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玛拉愣愣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解决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那点不愉快,那就让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天神教的问题了。不论如何,我来这儿的首要目的,始终都是替圣都一劳永逸地解决天神教这个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