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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不过是脱罪的藉口

  第182章 不过是脱罪的藉口
  河畔庄园的地下室,其实是布莱恩父子修建的一条秘密逃生通道。为了藏匿尤,这条通道很久之前便被布鲁诺(布莱恩长子)封堵。於是,当河畔庄园被起事的农奴围得水泄不通时,陷入绝境的布鲁诺只好饮下大量含有天神之血的红酒,企图带领数十名家族亲卫杀出重围。
  可以说,他们几乎快要成功了,那些披甲亲卫绝不是农奴能够抵挡的对手,布鲁诺本人则在天神之血的加持下如有神助,以常人难以反应的矫捷身手割取农奴们的项上人头。
  然而,成也天神之血,败也天神之血。陷入幻觉的布鲁诺慢慢杀红了眼,他就像一个狂战士,反过来追杀露怯的逃跑农奴,这幅景象令卡兰兹尔想起了某人,那个屠戮同胞,
  却仍受圣树庇护的人类。
  她拉动弓弦,向著布鲁诺射出代表精灵立场的凌厉一箭。
  不过,这支箭矢虽然破开了布鲁诺穿戴的坚实胸甲,但它未能了结布鲁诺的性命,也没有对布鲁诺的行动造成太大影响,因布鲁诺早已陷入到无惧疼痛的癲狂状態,直到失血过多,才猝然倒地。
  “布鲁诺——他没有侍奉神的资格,愿他死后不必在无尽火狱里煎熬。””
  地下室的空间狭窄逼仄,內里没有任何装饰,唯有几支烛火驱散黑暗。梅对这种狭小空间深感畏惧,她靠在阿斯让身侧,看著眼前那个被精灵们监禁起来的离群魔女,不禁与阿斯让贴得更紧了些。
  “-要是法莉婭在场,她肯定会把梅扯开,但是她不在,阿斯让想,但愿她能把尤拉哄开心。
  “你没用魔法帮他解围,甚至农奴把你抓起来时,你都没有抵抗。”阿斯让注意到离群魔女的眼睛,她的眼下纹有泪痕一一她把失乡会的標誌纹在了脸上。
  “我原以为他有成王的器量,但很遗憾,他让天神失望了。”伊妮德的声音出奇平静,“而且事发突然,前不久,我在布鲁诺的要求下,服用过抑魔药剂。没有魔力,我什么都不做到。”
  “你说成王的器量?”阿斯让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王在获取力量的同时,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伊妮德说,“倘若是贤明的王,绝不会因力量而癲狂。”
  梅悄悄看了眼阿斯让。
  伊妮德继续说道:“我选错了人,布鲁诺没能从天神之血中领悟到真正的神启,反而被天神割捨的半身一一那愤怒的化身侵蚀墮落,变得狂暴而脆弱。因此,神厌弃了我,也拋弃了尤拉。”
  “你的眼光有问题。”梅说。
  伊妮德望向梅,梅避开她的视线,往阿斯让身后藏了藏。这位离群魔女令梅想起她的养母,梅不愿想起那个女人,每当她想起那个女人的怒容,她都会紧张到发抖,一半是敬畏,一半是憎恨。
  梅,不要怕。
  梅听到影子的声音,她的影子正在呼唤她。微弱的烛光里,那团黑影显得十分可怕,
  但梅已经不怎么害怕那团黑影了。
  好好想想,你跟看阿斯让一同来此的理由,
  理由“眼光?不,这一切都是天神的指引。”伊妮德冷冷说道,“是天神安排我遇上布鲁诺,但布鲁诺未能通过神的考验。”
  “—-你让尤吃尽苦头。”梅探出身,不再躲於阿斯让身后。
  “不,”伊妮德毫不羞耻地辩驳,“尤是圣女,是神的女儿,天神之所以夺走她美妙的嗓音,是因为天神要提醒她,她和你们这些荒淫无度的魔女不同,作为神的女儿,她的职责崇高而神圣。”
  “崇高?神圣?”阿斯让质问道:“你所谓的崇高与圣神,指的是剥夺她的声音,再用她的血餵你那个王?布莱恩的领民一一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农奴將他和他的儿子称作『欠割脑袋的傢伙”,就连布鲁诺的僕人,都对他厌恶有加。我听说布鲁诺尤其喜欢虐待家僕,虐待过后又会將他们赶走,你应该亲眼见过这些事。说到底,你只是想用天神之血,操控一个暴戾成性的贵族领主,在法兰这片土地上散播混乱。”
  伊妮德笑了,她笑得很冷,就像一个藏在阴影下的年轻巫婆,那双眼眸闪烁著狂热而危险的光芒,在烛火的照耀下宛如燃起火焰,这危险的火焰仿佛能將她的眼眶灼烧殆尽。
  “你似乎是贵族,而且是一名新贵,但地位应该不高,”伊妮德缓缓说道,“毕竟和你搞在一起的魔女,只著一件黑袍。”
  你说错了,阿斯让的庇主是法莉婭。梅不经意间撇了撇嘴,没有纠正伊妮德的错误,
  她偷偷想著,自己对阿斯让来说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人吧?所以啊,她希望阿斯让也不要反驳,毕竟法莉婭不在。
  但梅只把这些小心思藏在心底,害影梅急得不行。
  “我是不是贵族,有那么重要吗?”阿斯让直视伊妮德阴暗的脸。
  “我曾经狂热地追隨蒂芙尼,甚至剥过几个贵族的皮,而这些贵族无一例外,全都迫害过魔女,或主动,或被动。”
  伊妮德的话语令梅心头一颤,
  “你比温妮莎还要残忍,她好歹不折磨人。”
  “残忍,是啊,残忍,”伊妮德反覆品味这个词语,“哪个魔女不残忍呢?你也是魔女,难道你不为自己拥有的力量感到骄傲吗?你能用这股力量决定凡人的生死,哪怕是魔力低微的魔女,要想杀死一个毫无防备的凡人,也就比踩死一只蚂蚁难那么一点。”
  “拥有力量就要杀人吗?”梅理解不了这种思维。
  “暴力是人类的天性。”伊妮德问梅:“你没有杀过人?”
  “没有。”
  “暂时没有,”伊妮德笑笑,“你的双手迟早染上鲜血,迟早染上罪孽,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魔女。但你还有救,你仍有机会皈依天神,重新成为被神宠爱的女儿。
  “我不想昏迷一辈子。”梅握著阿斯让的手,“我想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色慾、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我看到了,我看到你正苦於肉体的卑劣欲望,並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想和阿斯让待一整晚。我的父母就是这样做的,所以才有了我。这是卑劣的欲望吗?”
  阿斯让很想吐槽,不过,他不想打断梅,此时此刻,紧握梅的手,不发一语,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是天神的女儿,你本不必被这些世俗的欲望困扰,但神希望的女儿降生於凡间,传播的福音,因此神不得不授予女儿肉体,然而凡世的肉体,乃是罪孽的根源,於是,那些意志不坚的神之女们偏离正轨,走上歧途,成为欲孽缠身的魔女。”
  “所以,你们摧残魔女的身体,还要让魔女沉眠致死。”梅在影子的引导下如此说道“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么?魔女正是一切混乱的根源与元凶。”伊妮德劝诱著,即使被精灵监禁,她仍旧习惯性地劝诱起梅:“我曾经痛恨凡人,无比痛恨,无论贵族、平民还是奴隶,我都一视同仁,巴不得他们死绝,可后来我醒悟了,我真正该去憎恨的东西,是魔女本身。”
  “为什么这么想?”
  “凡人会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即使是最为残暴的王,也终將用生命偿还他的罪孽,可魔女不一样,魔女身怀天神的伟力,这份力量能让她们逃脱俗世的惩罚。我曾是蒂芙尼的刀—其中之一,但蒂芙尼却將我们这些刀折断,不带丝毫犹豫,她想到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必为她造成的任何后果担责,谁能够惩罚她呢?
  没有哪个凡人能惩罚她,甚至连我这样的魔女都做不到,但神可以,神会惩罚迷途的女儿。你认为我们是在残害年幼的魔女,大错特错,我们是在拯救她们,在我们手中,
  她们不必犯下罪孽。最终,她们將步入乐土,回归天神座下。”
  梅低下头,默默思考。
  阿斯让明白,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少来这套。”他冷声道:“伊妮德,你说得好听,但你本质上只是想为自己脱罪罢了。你残害凡人时,为自己准备了一套脱罪藉口,后来你因为过於极端的行径,遭蒂芙尼拋弃,於是你投靠了天神教,找到了另一套脱罪的藉口。伊妮德,你觉得尤会成长为无恶不作的魔女,就像曾经的你一样,所以你夺走了她的未来,而且,你还为此沾沾自喜,“我拯救了尤”,“我让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坏魔女”,瞧,我多伟大,我曾经犯下那些的错误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伊妮德的眼神渐渐变得阴狠,阿斯让看到,她体內残存的魔力宛如一条毒蛇,正寻找机会,伺机偷袭。
  但她的魔力太少了,少到梅可以轻鬆切断她与元素间的联繫,不仅如此,梅还向精灵要来了一瓶抑魔药剂,亲自灌进伊妮德嘴里。
  抑魔药剂的作用是极大降低魔力的回覆速度,对魔力本身没有太大影响,换言之,它无法將魔女的“蓝条”全数清空,但伊妮德残余的魔力实在太少,少到灌进一瓶抑魔药剂后,这些魔力便荡然无存了。
  “精灵也会做抑魔药剂。”梅突然自言自语。
  “因为魔女刚刚觉醒的那段时间,需要靠抑魔药剂缓解疼痛嘛,精灵肯定会做。”
  “要是我能认真一些,从萨米尔老爷子那学来抑魔药剂的製作方法就好了,”梅嘆了口气,“我如果会做抑魔药剂,我保证每天都要往温妮莎嘴里灌上一瓶。”
  阿斯让无言地点了点头。
  “伊妮德,曾经的我,就是你口中的圣女,我不要做圣女了,我要做魔女。我要开肚皮吃吃喝喝,我要和阿斯让睡一整晚,但我不会伤害別人,再也不会伤害別人了。你认为我有错?不对,我没有错,更不觉得自己有罪。尤就更没有错了,莉莉也是,他们那么小。哦,还有我那些睡去的朋友,他们也没有错,他们能有什么错?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早晚的事。”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我自己的经歷,”伊妮德冷笑著,“你们觉得,谁能约束魔女?让魔女自己来吗?哈,所以法兰颓败了。”
  “据我观察,大多数魔女都被物质的规则束缚著,她们求財,”阿斯让並不为之担忧,“何况再强大的魔女,也大不过一颗核弹。”
  “阿斯让,核弹是什么?”梅又化身为好奇宝宝。
  “哦,一种传说中特別强大的武器,”阿斯让隨口说道,“我在某本书里看到的,书里说只要一颗核弹就能杀死好几头龙王。”
  “哦哦。”
  “呵。”伊妮德不屑一顾。
  “伊妮德,为什么天神教很难渗透到城市里?”阿斯让说,“因为城市里的市民多少有些閒钱,他们有能力爱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个人敢保证,自己可爱的女儿不会成为魔女。把孩子送到圣都,今后还能偷偷摸摸见上一面,这是人之常情。”
  “城市才几座?”
  “农奴也不可能甘愿受穷,他们现在反对圣都,未来也会反对你们。”
  “多说无益。”
  “是啊,得靠事实说话,不过,我可不是奔著说服你而来的,”阿斯让看了眼梅,“伊妮德,圣都的监牢会是你最后的归宿。”
  “別太囂张,你这侍寢的男奴。我的兄弟姐妹会找到你,杀死你,將你身边那个逃跑的圣女带回去审判,你们逃不掉的,你们的鲜血会將你们的床榻染成一片悽惨的红色。”
  “有我在,梅不会出事。”法莉婭也是。
  “哈!”伊妮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狂笑起来,“你这种凡人,只配烂在钢铁製成的铁棺材里。別觉得你那身板甲能护住你的性命,更不要觉得自己穿上板甲后就能无所不能,小贵族,在你的农奴面前逞能去。”
  梅拍了拍伊尼德的头,或者说打,“唉,你都不知道绿龙王是谁干掉的,而且呀,阿斯让还喝过我的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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