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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张三所犯何罪?(四千字求个推荐)

  小姨子可不能看上姐夫,洛玉衡这样嘟噥著,又想到洛天衣之前话里话外,似乎对那宋言颇为偏向……这很不寻常。
  难不成,洛天衣相中的人真是宋言?
  姐夫和小姨子,这好吗?
  这不好!
  八卦之心被完全点燃,洛玉衡赶忙將刚离开的洛天枢又给叫了回来,让洛天枢將之前在宋国公府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重新讲述一遍,当听到宋言在初次见到洛天衣之时,面色呆滯,目不转睛的时候眉毛一挑,在听到洛天依面对宋言的时候,声音沙哑,面色更是狐疑。
  嗓子疼?
  有古怪,这里面绝对有古怪。
  ……
  国公府。
  炎炎烈日。
  宋言身著一条短褂蹲在门口揉搓木盆里的衣服,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丫鬟代劳,但宋言没有丫鬟,现在还好,到了冬日寒水凛冽,冰风刺骨,又无炭火取暖,才是真的要命。
  洗好的衣服掛在树枝上晾晒,宋言用力伸了伸胳膊,缓解有些僵硬的身子。
  他的待遇並没有太多改变,不过至少现在离开小院已经不会再被僕役阻拦,他身上也有杨氏安排下人送来的几块碎银,让他到外面做两身看的过去的衣服。万一和洛天璇的婚事成了,他可是要从宋家出门的,穿的太过寒磣也丟宋家的脸。
  园林,假山,阁楼,院落……
  出生在这里,可宋言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栋宅子。
  偶有奴僕经过,看到宋言这张生面孔,都会好奇的小声嘀咕这是新来的下人吗?在听到旁人讲述之后,大约都会啊的一声,这就是那位就快要出嫁的九少爷啊。然后看向宋言的视线,不免就带上一些怜悯,好好一个俊秀少年郎,却要到女方家做赘婿,当真可怜。
  听说这位九少爷,脑子还有点问题,好像是因为母亲的死受到了太大刺激,脑袋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別,有问题的时候甚至会抱著一只大公鸡要那大公鸡唱跳rap打篮球。
  让一只公鸡唱歌跳舞,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啥?rap又是什么东西?篮球是谁,为啥要打他?
  也多亏这九少爷有点傻傻的,否则也活不到现在吧?
  各异的目光让宋言如坐针毡,倒不是觉得难堪,而是感觉这些人无论是丫鬟还是家丁全都不怀好意,那是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错觉。
  被那杨氏折磨太久了,魔怔了……宋言摇头,笑骂自己。
  在洛家那边没出结果之前,杨氏大抵是不会再对自己下手的,对宋言来说这是难得的悠閒时光。
  许是洛宋两大家族都在寧平的缘故,小县城比想像中的繁华,街道上时不时有马车经过,路边店铺林立,偶有捕快巡逻,这些捕快虽有些骄横,毕竟捕快虽不属於官但也属於吏,拿俸禄的而且还能传三代,这年头也称得上是个体面的工作,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倒也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囂张跋扈,便是看到路边杂乱的摊贩,也未曾驱赶。
  寧国的社会风气相对开放,並没有那种女子只能宅於內院的规矩,街道上不时有身穿襦裙的女子经过,大多身姿纤细,肤色白皙,有水乡女子的柔媚。
  寧平县虽小,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茶楼酒肆,客栈勾栏……还有青楼。
  这个世界娱乐生活相当匱乏,往往茶楼里一个说书先生,就能引来不少茶客,至於说书的內容,也多以行侠仗义的故事为主。
  稍微听了一段,就看到有一黑脸莽汉和白面书生热血沸腾,嚷嚷著除暴安良,要去將寧平县令那狗官给宰了,然后……就被捕快给带走了。
  寧国不因言获罪,但当街叫嚷要谋杀朝廷命官,怕是也少不了二十大板。
  至於勾栏,是听曲儿的地方。
  正所谓閒来无事儿,勾栏听曲儿。
  宋言也去听了一段,姑娘的声音虽然好听,但调子真不是他能欣赏的,不攒劲儿,还没抖音上的大胸美女跳摇太阳攒劲儿,更別说那些福利姬。
  他不由嘆了口气,看来自己骨子里还是个俗人,俗不可耐。
  说起来,很多人会將勾栏和青楼混为一谈,实际上两者的业务虽有重合,但还是有不少分別的。
  勾栏里卖唱为主,青楼內卖身为主。
  当然只要你能给得起钱,偶尔业务转换也不是不可以。
  勾栏主要面对普通老百姓,收费便宜,一场曲儿也就几个铜板,便是不给无甚关係,至於青楼,身上没有几十两银子还是別去自取其辱了。在勾栏和青楼上面还有教坊司,如果说勾栏是站街,青楼是洗浴中心,那教坊司就是高端会所。
  基本上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消费,那里面的女子基本上都是犯了罪的官宦妻女,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能陪恩客排遣寂寞,还能畅谈人生理想,那叫一个高雅。
  据说京都那边有一位户部侍郎,和一位朝廷大员有世仇,在对方倒台被流放岭南妻女充入教坊司之后,接连一月天天去教坊司,还不点別人就点仇人妻女……甚至还遣人快马加鞭好心的將这消息告知仇家,导致仇人当场被气死,气量之狭小甚至惊动寧皇,被寧皇好一顿训斥,然后罚俸三年。
  寧平县终究太小,没有教坊司,可惜。
  县城中间还有一条河,有老叟钓鱼,只是看了一会儿,在那老者连续两次被鱼儿挣脱之后,宋言就忍不住嘆息,欸,鱼鉤,鱼竿,鱼线,装备太差了……若是有他在地球上的那一套装备,保管这条河別说鱼,便是连一只蝌蚪都別想活著。
  可惜,后来管得严,不让电鱼了。
  这样想著,不由笑出了声,惹来钓叟两个白眼。
  不远处还有两个老者在爭论著什么,大抵都是一些和案件相关的內容,爭论到激烈处往往面红耳赤,彼其娘之,汝母婢也张口就来,若非顾忌读书人的体面,怕是会演变成西方议会那种场面,茶杯与鞋子齐飞,口水共长天一色。
  估摸两人之前应该都是从事和刑狱有关的工作,似是注意到宋言一直在不远处旁听,一老者衝著宋言招了招手:“这位公子可是对律法感兴趣?”
  老者眼神有些惊喜。
  寧国蒙荫入仕和科举並行。
  蒙荫入仕就是祖辈有功勋,后代可蒙荫为官,蒙荫入仕有才者不多,自从太宗开始就已经有意识降低蒙荫入仕官员的比例,上升空间一眼就能看到头。对於普通人来说,想要高居庙堂之上,科举是唯一出路,同时也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实际上就连不少勛贵之家对自己才能有把握的后代也会选择科举,一旦高中再有家族相助,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科举,一考儒家经典,二考诗词文章,三考时事策论,四考杂学。
  算学,律法,全都在杂学范围,虽在科考之內,但占比极少,这直接导致寧国学子对律法大多弃之如弊履,就算是能高中进士,外放做县令,县丞,甚至是直接进入刑部担任官员,可因对律法不甚了解,所有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以致不少案件適用法律错误,量刑不当,甚至是冤假错案丛生。
  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少年郎对律法感兴趣,这让两位老头都是颇感欣慰。
  “呃……”宋言愣了愣,他只是想看看这俩老头什么时候会打起来而已啊,不过两个老人家热切的目光,倒让他不好拒绝:“一般吧,只是恰好听闻一件案子,不知该如何判罚……”
  “哦,说来听听!”两个老头来了兴趣。
  “咳咳……”宋言清了清嗓子:“一人名张三……”
  “入群玉苑,寻一妓子,商定嫖资五十两,事后以冥幣结帐,请问张三所犯何法?”
  两个老者一愣,没想到案件竟如此简单。
  一老者不住摇头:“群玉苑可是寧国最奢华的青楼,比之教坊司也毫不逊色,里面便是最低等的妓子也不是五十两能拿下的,少说要五百……”
  寧国还真有一座叫群玉苑的青楼,而且还小看了群玉苑的消费水平,当真是罪过。
  诡异的视线望著老者:“老先生,您去过?”
  那老者眼神猛地一变,一张脸涨的通红:“竖子,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老夫怎么可能去那种腌臢之地,听说,都是听別人说的……”
  另一老者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揶揄道:“你是现在不去,毕竟有心无力。”
  那老者勃然大怒:“老匹夫,安敢如此辱我。”
  这俩人加起来估计得有一百二十岁,万一不小心掛掉一个,自己也免不了麻烦,宋言忙岔开话题:“那就五百两,请问张三所犯何罪?”
  一老者说道:“以冥幣付帐,当是欺诈……”
  另一老者却是摇头:“不对,受官方认可和保护的风月场所只有教坊司,虽並未取缔青楼,但也並没有认可青楼的存在,算是灰色地带,也就是说商定嫖资不属於法律保护的协议,便是张三以冥幣付帐也不算欺诈。”
  “那是……私铸钱荚?”
  “扯淡,冥幣出现已有千年之久,都知道这东西是给死人用的,根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怎能算是私铸钱荚?”
  “那,假幣罪?”
  “都说了,没人会把冥幣当真钱用。”
  “那嫖娼?”
  “寧国嫖娼不犯法……”
  “那,强迫妇女罪?”
  “你情我愿的,哪里强迫了?”
  “彼其娘之,所以这张三究竟犯了何罪?”
  “可恶的张三,汝母婢也……”
  两个老者骂骂咧咧,他们本不將这案子当回事儿,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件貌似简简单单的案子,居然將他们两个律法大家都给难住了,一时间绞尽脑汁,翻遍寧国律法每一个条款,也居然找不出来一条能扣在张三头上的。
  “敦伦汝母,张三此子简直法外狂徒……”
  “寧国决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
  “喂,小友,你说这张三该当何罪……咦?”一老头转身这才发现宋言早已不知所踪,顿时暴怒:“竖子可恶,比那张三还可恶……”
  “也不知这小子是哪家人士,忘了问他姓名。”
  天知道,对於他们这种一辈子钻研律法之人,知晓一件奇葩案件却不知道答案,那是何等煎熬,今天晚上怕是睡不著了。
  “吕公,寧平县就有一家青楼,要不……我们去求证一番?”
  “赵公所言甚是!”
  於宋言来说这只是閒暇之余的一个小插曲,趁著两位老人家研究如何给张三定罪,他已逃之夭夭,找了一家成衣铺子定做了两套衣服就返回国公府。
  虽说杨氏目前对他已不再禁足,但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小心翼翼,万不能在成功之前翻车。
  至於两位老人家会不会因为张三睡不著觉,或者说魔怔了,做出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那就跟他无关了。
  只是国公府的气氛有些不太对,院子里停著一辆马车,宅院內僕役全都行色匆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四十来岁,却白面无须,透著阴柔。
  普通商人打扮,但宋鸿涛和杨氏却是亲自迎接,姿態放的很低,在两人面上,宋言甚至看出了一些忌惮和諂媚。
  就在这时,那中年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地转身,望向宋言。
  他目光如鉤。
  几息后,衝著宋言笑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似是对宋言没有太大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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