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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决战(上)·夜袭輜重

  也先率领主力翻阴山北归时,马蹄扬起的沙尘在草原上拖出长长的黄线。
  哈拉和林的金顶大帐在他心中已升起炊烟,可身后的輜重部队却像条臃肿的长蛇,在戈壁上慢吞吞地挪动。隨军的妇孺抱著裹著羊皮的孩子,挤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牧民驱赶著从河套抢来的羊群,咩咩的叫声混著婴儿的啼哭,在空旷的原野上格外嘈杂;工匠们背著叮叮噹噹的铜器铁器,锅碗瓢盆堆成小山,连押队的百户长都忍不住咒骂——这支队伍里,能拿起弯刀的士兵不足五千,大半是老弱妇孺,走得比驮货的骆驼还慢。
  此时的寧夏东卫,曙光刚爬上城楼。总兵李贤正带著亲兵巡边,他身披祖传的明光鎧,鎧甲內侧还绣著“李文忠”三个字的暗纹。作为明初名將的曾孙,李贤自幼听著“常遇春单骑突阵”“李文忠智取庆阳”的故事长大,骨子里淌著將门的血。瞭望哨的响箭突然划破天际,李贤勒住胯下的青驄马,抬头望去——西北三十里的沙丘后,隱约有炊烟升起,还夹杂著蒙古语的吆喝声。
  “去看看。”李贤挥了挥手,三名亲卫立刻解下马鞍上的短銃,像狸猫般钻进沙枣林。小半个时辰后,亲卫带回消息:“是瓦剌的輜重队,拖家带口的,走得慢,看样子有不少粮草。”李贤的指尖在马鞍的护手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远处的沙丘,心中已有了计较。
  回到寧夏卫的总兵府,李贤径直走进祠堂。祖先李文忠的画像掛在正中,画中的老將身披蟒袍,腰围玉带,双眸如电,仿佛能穿透时空。李贤取下佩剑放在香案上,对著画像深深一揖:“老祖,孙儿遇到个难题。”他把瓦剌輜重队的情形细细说来,声音里带著年轻人的犹豫,“请朝廷批覆,少说得三天,可战机……怕是等不起。”
  香案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画像沉默不语。李贤盯著画中老祖的眼睛,忽然想起小时候听族老讲的故事——当年李文忠在漠北追袭元军,正是凭著“兵贵神速”,才创下一日奔袭三百里的战绩。“老祖是想告诉我,”李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寧夏卫的城门悄悄打开。李贤站在吊桥上,身后跟著一千精选的骑兵,每人只带三日乾粮和两柄燧发枪。
  “记住,只劫輜重,不恋战。”他压低声音,马鞭指向北方,“瓦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有个千总勒住马,犹豫道:“总兵大人,太子殿下的大军就在榆林,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李贤打断:“战机稍纵即逝!当年老祖隨太祖打陈友谅,鄱阳湖决战,哪次等过三天?”
  他拔出佩刀,刀光在月光下一闪,“走!”
  骑兵们像一股黑风,悄无声息地钻进草原。马蹄在草地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跡;燧发枪的枪管裹著油布,防止露水打湿;连说话都用手势代替,整个队伍像一支沉默的利箭,直指瓦剌輜重队的方向。
  此时的瓦剌营地,篝火还在噼啪作响。押队的百户长正搂著抢来的汉女喝酒,士兵们大多卸了甲冑,把长矛插在地上当晾衣杆,没人留意远处沙丘后闪过的黑影。隨军的妇孺早已睡熟,牛车上的孩子还在梦中咂嘴,浑然不知死神已悄悄逼近。
  李贤挑选的一千轻骑,个个都是寧夏卫的百战精锐。他们身著墨色夜行衣,外罩经过硝制的软甲,甲片边缘用黑布包裹,连走路都听不到金属碰撞的脆响。马夫们早已给战马换上特製的马蹄铁,掌面裹著浸过桐油的麻布,马嘴则用浸油麻绳勒紧,连最烈的骏马都只能发出细碎的嘶鸣。两百名背负陶罐的士兵走在队伍中间,罐子里的火油用软木塞封得严实,只在罐口留著一小截引信,像藏在暗处的毒蛇。
  李贤骑著青驄马,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最后看了眼城头的烽火台,低声道:“记住路线,沿贺兰山背的阴山道走,谁也不许掉队。”一千轻骑如一条黑色的游龙,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马蹄踏过戈壁的碎石,只留下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阴山道两侧的怪石在月光下扭曲成狰狞的模样,有的像举著弯刀的瓦剌武士,有的像匍匐的饿狼,崖壁上的风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李贤勒马走在最前,手中的罗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上的北极星,调整著前进的方向。有个年轻的骑兵不小心踢到一块鬆动的岩石,石块滚下陡坡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李贤猛地回头,眼神比崖壁的寒风还要冷:“不想死就闭嘴!”那士兵慌忙捂住嘴,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队伍在山道里潜行两个时辰,终於绕过最后一座沙丘。李贤抬手示意全军停下,自己翻身下马,趴在沙脊上向前望去——瓦剌后军的营帐像打翻的蜂巢,在平原上绵延开去,篝火的光晕在地上晕开,映著帐篷外晾晒的羊皮和堆成小山的粮袋。守粮的瓦剌士兵大多靠著粮车打盹,有的人把长矛插在地上当枕头,鼾声混著马料的酸气飘过来,连腰间的弯刀都滑落在沙地里。
  “老天都帮我们。”李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身边的亲兵打了个手势。五百名精骑立刻解下马鞍上的燧发枪,猫著腰摸向营地的后营,马蹄踩在柔软的沙地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李贤紧握著腰间的佩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路被手心的冷汗浸得发潮,他盯著那堆足有一人高的粮袋,仿佛已看到火油泼上去的瞬间。
  “放!”
  三枚响箭骤然划破夜空,锐啸声像三只夜梟的啼叫,撕破了营地的寧静。守粮的瓦剌士兵猛地惊醒,还没来得及揉眼睛,李贤的骑兵已如潮水般冲了过来。马刀劈砍的脆响此起彼伏,有人被直接梟首,头颅滚进粮袋堆里;有人被战马撞飞,身体撞在粮车的木架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李贤一马当先,佩刀划过一道寒光,將一个试图吹號示警的瓦剌兵拦腰斩断,鲜血喷溅在他的夜行衣上,却丝毫没放慢速度。
  “倒油!”
  两百名背负陶罐的士兵早已衝到粮堆前,他们拔出短刀挑开软木塞,火油“哗哗”地泼在麻袋和毡帐上,黏稠的液体顺著粮袋的缝隙流淌,很快就在地上匯成一片油洼。一个士兵掏出火摺子,吹亮的瞬间,火星落在油洼里,“轰”的一声巨响,一丈高的火龙猛地窜起,火舌舔舐著夜空,將半个营地都染成了橙红色。
  “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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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剌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帐帘被火焰舔破,灼热的气浪裹挟著浓烟扑面而来。有人赤著脚衝出帐篷,头髮瞬间被点燃,像个移动的火把在营地里狂奔,悽厉的惨叫声刺破夜空;有人慌不择路地钻进粮堆,却被倒塌的木架压住,挣扎的手很快就被火海吞噬,只留下一串焦黑的指骨。李贤的骑兵在营地中纵横驰骋,燧发枪的枪声不时响起,铅弹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瓦剌军官,马刀则肆意收割著慌乱的生命。
  有个瓦剌千夫长举著狼牙棒衝来,他的皮甲已被火星燎得焦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李贤侧身躲过棒击,反手一刀劈开他的护心镜,刀尖从后背穿出,千夫长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胸口的血洞,轰然倒地。李贤勒马四顾,只见整个营地已成一片火海,粮车燃成的火炬照亮了贺兰山的轮廓,连天上的星星都被火光衬得黯淡。
  “撤!”李贤调转马头,佩刀指向来路。骑兵们不再恋战,像来时一样迅速集结,沿著阴山道疾驰而去。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沙丘时,他们已回到寧夏卫,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仿佛昨夜的奔袭只是一场梦。
  而瓦剌的輜重营地,此刻只剩下一片焦土。烧焦的粮袋黏在地上,像一块块黑炭;战马的尸骸扭曲著,皮毛早已被烧光;倖存的瓦剌妇孺坐在地上哭嚎,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消息传到哈拉和林时,也先正在金顶大帐里擦拭他的浑铁枪,听闻輜重被焚,枪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猛地拔出弯刀,將案上的地图劈得粉碎:“李贤!我必报此仇!”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场夜袭烧掉的不仅是粮草,更是瓦剌人南下的底气。寧夏卫的城头,李贤望著西北方向的浓烟,將缴获的瓦剌弯刀掛在腰间,晨光映著他年轻的脸,眼神里有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混乱中,有个明军士卒挥剑劈开粮袋,期待中的白的米粒並未倾泻而出,取而代之的是混著黄沙的糙米,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这是……”士兵们愣住了,举著刀的手悬在半空,面面相覷——谁也没料到,瓦剌人视若珍宝的“粮草”,竟掺了这么多沙石。
  李贤闻讯赶来,蹲下身捻起一把沙砾,指尖碾过粗糙的颗粒,忽然冷笑出声:“也先果然窘迫至此。”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掺沙的粮米,心头的疑云瞬间散开。
  早在听闻瓦剌四万大军南下时,李贤就曾对著地图犯嘀咕。瓦剌是游牧部落,向来逐水草而居,哪来的底气支撑如此庞大的骑兵?四万张嘴,每日要消耗多少粮草?战马的草料、士兵的乾粮,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他曾派密探深入草原,得到的消息却含糊其辞,只说“也先在漠北囤积了大批粮草”,如今看来,全是骗人的鬼话。
  “原来如此。”李贤踢了踢地上的粮袋,帆布裂开更大的口子,露出里面更多的沙石,“也先根本没那么多粮草,不过是虚张声势。”他终於明白,瓦剌人南下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强撑著一口气——草原或许遭遇了灾荒,或许是部落联盟的粮草本就捉襟见肘,也先只能靠掺沙的粮米矇骗士兵,硬撑著发动战爭。
  这时,几个押解俘虏的士兵来报:“总兵大人,这些瓦剌妇孺怀里藏著吃的。”李贤走过去,只见一个抱著孩子的蒙古妇人正死死护著衣襟,士兵掀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麦饼,饼里同样掺著沙砾,孩子的嘴角还沾著带沙的饼渣,怯生生地望著明晃晃的刀。
  李贤的心猛地一沉。连隨军妇孺的口粮都掺了沙,可见瓦剌的后勤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挥挥手让士兵放开妇人,转身对亲卫道:“把这些掺沙的粮米收好,这是最好的证据。”
  很快,捷报与发现一同送往榆林。朱瞻基正在与张辅研究也先的退兵路线,拆开李贤的信,看到“粮米掺沙”四个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也先为何退得如此仓促!”他把信纸拍在案上,对张辅道,“老先生请看,瓦剌人是撑不住了!”
  李贤的战功远比想像中更有分量:焚毁瓦剌粮草三百车,斩首一千五百级,缴获驮粮骆驼五百峰——这些骆驼背上,同样捆著掺沙的粮袋。更重要的是,这场夜袭撕开了瓦剌强大的偽装,让明军看清了对手外强中乾的本质。
  败讯传到也先在漠南某座大营时,正赶上分发口粮。
  一个瓦剌士兵用刀尖挑著麦粒,看著里面混著的沙砾,忍不住咒骂:“这是人吃的吗?”
  很快粮营被毁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那些士兵们顿时红了眼,猛地拔出弯刀,朝著督粮官扑去:“都是你!说什么粮草充足,现在连沙子都没得吃!”
  督粮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砍中肩胛骨,刀刃嵌在骨头上,鲜血喷溅在帐內悬掛的“长生天”画像上,將蓝色的天空染成暗红。
  帐外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扔掉手中的粮袋,吶喊著冲向粮仓,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混乱像瘟疫般蔓延,各部落的头领互相指责,有人甚至拔出刀来要决斗,整个大营乱成一团。
  也先的亲信闻讯赶来,挥刀砍翻两个闹事的士兵,鲜血溅在他的玄铁甲上,却压不住越来越大的喧譁。他看著地上掺沙的粮米,又想起被焚毁的輜重,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也先精心维持的“强大”假象,竟被李贤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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