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倒霉蛋格鲁
第102章 倒霉蛋格鲁
我叫格鲁,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在灾变是一个…锁匠,业余的,不受邀请的那种。
我的目标是别人的家当,报酬则是没被抓到时的短暂喘息,和被抓到时更漫长的“假期”。
那天,阳光刺眼,和我每次踩点后溜回我那比老鼠洞强不了多少的出租屋时一样。
房东,那个叫布伦达的肥婆,浑身汗臭和廉价香水味,像堵肉墙一样卡在门口。
“格鲁!”
她的破锣嗓子能震碎玻璃,“明天!明天再看不到房租,你就抱着你那堆破烂睡大街去!”
那恶心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缩着脖子嘟囔着保证,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晚的行动。
目标?河对岸老城区那栋破公寓,五楼。
一个独居的老兵,据说街区里的头儿说,枕头底下藏着不少现金。
这样的孤老兵,反应慢,好下手得很!
凛冬的黑夜到来的很快,夜幕如往常般降临,但今天的城市却有些不对劲。
那些警笛声像疯了一样,此起彼伏,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都急。
红蓝灯的光怪陆离地扫过高楼,都朝着市中心方向涌。
我蹲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心脏砰砰直跳。
上帝啊,这太反常了。
要不…算了?回家?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布伦达那张肥脸压了下去。
睡大街?见鬼去吧!
几分钟后,我便发现了规律,那些警笛都过于匆忙。
没有人注意我这个街边的老鼠。
我咬咬牙,恶向胆边生。
顺着昏暗的灯光摸过几个冷清的街区,像只蟑螂一样溜进目标公寓楼。
这里的侧墙上的防火梯锈迹斑斑,吱呀作响,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爬到五楼。
那扇窗户…就是我白天看好的。
漆黑的窗户内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万幸那该死的老兵没有被街边的警笛惊醒。
窗户前,我像个蹩脚的演员,努力回想“手艺”要点,颤抖着手指拨弄那老旧的窗锁。
“咔哒~”被打开的窗户发出轻微声响。
我僵住了几秒,侧耳倾听。
还好只有远处模糊的喧嚣。
深吸一口气,我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掀起厚重的窗帘一角…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抵住了我的额头。
黑暗中,一个身影就坐在床边窗前的椅子上,轮廓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异常清晰。
温切斯特m870霰弹枪的枪口,像通往地狱的入口。
“进来小伙子,你挡住我的月光了。”
“对~就像这种,双手抱着头,跨进来。”
一个沙哑但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颤抖着跨过窗口的双腿扑通一跪,冷汗像溪流一样从额角淌下。
“别…别开枪!先生!我…我只是…”
求饶的话像坏掉的收音机信号,语无伦次。
“蠢货!”
老兵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
“选个亮着光的窗户爬进来?你当贼都当得不够格。现在,你惹上大麻烦了。”
他单手扔过来一副冰冷的手铐。
“自己戴上。别耍样。”
一分钟后,而就在我哆哆嗦嗦地给自己铐上时,窗外的声音变了。
那窗外的警笛隐约中出现了类似蜂巢的嗡鸣,随后就是就是一种混合着非人嘶吼、极度恐惧的尖叫和某种湿漉漉的、令人作呕的撕裂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如同潮水般涌向这条街道。
老兵没看我,他单手依然稳稳地举着枪指着我,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窥视。
昏暗光线下我好像看到他的身体似乎瞬间绷紧了,虽然动作幅度很小。
几秒钟后,他缓慢地放下窗帘,那点微光也被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黑暗和他沉稳的呼吸声。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老兵发话了。
“你,”
他声音依旧冷静,但多了一丝紧绷。
“去把那冰箱、沙发,所有你能挪动的重东西,都堆到门后面。别想着跑,小子,你的脑袋还在这枪口上挂着。”
于是我惶惶中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双手被铐着,艰难地用肩膀、膝盖去顶、去推那些笨重的家具。
沙发、破旧的五斗柜、最后是那个沉重的旧冰箱。
门被堵得严严实实,我也累得像条死狗,靠在冰箱上喘气。
几分钟后,楼下的混乱如同爆炸般升级。
撞击声、玻璃破碎声、非人的咆哮和人类临死的绝望哀嚎混杂在一起,上帝啊!我想地狱可能也就是这样!
声音由下至上,如同瘟疫般蔓延。
我甚至听见了楼下的邻居发出了惊恐的质问,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与撕扯声。
随即房间的房门猛地一震!
“嘭!嘭!”
巨大的撞击力让堵门的家具都移位了!
外面传来野兽般的低吼和指甲抓挠木门的声音!
我吓得魂飞魄散,缩成一团。
老兵却像块磐石,纹丝不动,只有枪口稳稳地指着我,像黑暗中唯一的锚点。
“安静,小姑娘,别动。”
他低声命令,声音如同钢铁摩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门后的重物起了作用,也许是隔壁新爆发的惨叫声吸引了门外的“东西”。
撞击声停了,抓挠声也渐渐远去。
门外,只剩下令人不安的、拖沓的脚步声和偶尔东西掉落的声音。
一种死寂的、被窥伺的恐怖笼罩了整个房间。
而接下来的几天的日子,时间失去了意义。
老兵成了我的狱卒兼庇护者。
我负责看门以及.在他枪口的“鼓励”下照顾他递水、递罐头,处理他的排泄物。
作为回报,我得到了食物和这四面墙的庇护。
中间我也试过两次,在深夜他打盹的时候想撬开窗逃走。
每次都被他鬼魅般地察觉,以及那子弹上膛的声音。
反抗的念头在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恐惧中被彻底碾碎。
我.屈服了。
这该死的房间,这拿枪的老兵,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直到‘平静’在一个清晨被粗暴地打破。
那个早晨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们楼下。
紧接着是零星的枪声!
我猛地惊醒,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而老兵早就坐直身体,枪口转向房门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枪声吸引了附近的“东西”,但更密集的枪声很快响起,压制了那些嘶吼。
沉重的脚步声踩着楼梯,越来越近,目标明确地停在了我们门外!
“开门!老家伙!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粗鲁、洪亮,带着德州口音的嗓音响起,伴随着猛烈的拍门声。
老兵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枪口没移开。
“滚开!混小子!”
他低吼回去。
“嘿!嘿!看清楚,是我!巴克!你儿子!”门外回应。
老兵沉默了一瞬,对低吼:
“躲到我前面去,小子,慢点动。”
我像提线木偶一样,挪到他身前,背对着门。冰冷的枪管抵着我的后腰。
随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门锁被打得粉碎!
一个魁梧得像头熊的红脖子壮汉撞开门冲了进来!
几乎同时,老兵扣动了扳机!轰!
霰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打在天板上,石灰和灰尘簌簌落下。
“该死的!老疯子!你想杀了我吗?!”
壮汉巴克怒吼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死了最好,最好等我死了你才来!臭小子!”老兵没好气地回骂,开始给霰弹枪重新装弹。
巴克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到我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凶狠和疑惑。“
这可怜虫是谁?”
他用枪管指着我。
“一个小偷,”
老兵哼了一声,“几天前想进来偷东西的蠢货。”
随即巴克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手指搭上了扳机:
“哦?那正好省事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条待宰的野狗。
别!”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拿枪指人啊!我…我照顾了他!我搬东西堵门!我…”
恐惧让我语无伦次。
老兵慢悠悠地开口了:“确实,这小子这几天伺候我拉屎撒尿。”他瞥了一眼巴克。
巴克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他老爹,那点杀意似乎消了点。他收起枪,粗声粗气地说:
“行吧,反正老子可没耐心伺候你这老东西。收拾东西,快走!这鬼地方不能待了!”
就这样,我被押着,跟在这对奇怪的父子身后,跌跌撞撞地下楼。
楼下的景象如同地狱,尸体,残缺的、内脏流出的…还有那些游荡的、行动诡异的“人”。
巴克的手下开着辆改装过的皮卡等在路边,车厢里堆着些搜刮来的物资和弹药。
而我则被粗暴地推上车斗,和一堆冰冷的金属、帆布包挤在一起。
就在那些狰狞的人影即将围拢时。
皮卡开动,路过我住的那条街。
布伦达!那个肥婆房东!
此时她就站在街角,穿着她那件标志性的碎裙——只不过现在染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她的脸像腐烂的蜡像,眼睛浑浊无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徒劳地朝着车斗伸出手。
我向她吐了口口水,去死吧!肥婆!你永远也收不到我的房租了!
就这样不出所料,我成了巴克手下最低贱的存在。
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出气筒,一个活诱饵。
接下来的三年,是我在地狱泥潭里的打滚。
最差的伙食(通常是发霉的面包或者不知道什么肉的糊糊)。
最脏最累的活(清理营地污秽、搬运尸体)。
还有那几次…巴克和他那群疯子手下想搜索一个废弃的超市,清理里面的舔食者。
他们居然把我绑在杆子前端当成活诱饵!
我几乎能闻到那怪物腥臭的呼吸,看到它那裂开的巨口和弹射的舌头!
每次都是侥幸,在最后一刻他们看够了我的屁滚尿流才大发慈悲的射出子弹。
而在老巴克死后,我的日子更糟了。
我彻底沦为了营地的垃圾直到一个月前。
一开始是营地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出去“打猎”的人回来少了。
活着回来的,也像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说着“恐怪者”的传说——
“北边来的怪物!比舔食者还快!比坦克还硬!他们把活着的丧尸像塞麻袋一样塞进笼子!”他们这么形容。
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管理者大人麾下的先驱者大人们。
但眼下随之的是营地内人手越发短缺得厉害。
有逃走的,也有比击毙的。
最后连我这种“垃圾”都被塞了一把生锈的老旧猎枪,派去外围巡逻。
而那次,也让我第一次…远远地看到他们。
隔着一百多米从废弃车辆的缝隙。
一个穿着厚重、闪着金属光泽护甲的“人”一手轻松地拎着一个疯狂挣扎的丧尸。
像扔垃圾一样把它精准地塞进一个金属笼子!
动作流畅得令人胆寒。
而那远处阴影中急射出的舔食者,则被其中一个“恐怪者”反手掷出的一根金属长矛,像钉标本一样,“噗嗤”一声狠狠钉在了水泥墙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我当时就尿了裤子。那画面成了我每晚惊醒的噩梦。
不过——显然噩梦不打算放过我。今天,它找上门来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营地的平静。
枪声…那是枪声吗?
更像是钢铁风暴的咆哮!
我看到营地那几个最凶悍、最不可一世的头目,上一秒还在叫嚣,下一秒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炸开!
红的白的喷了一墙。
而后,只见巴克那个号称在保护伞某个实验室“强化”过的首领,像头暴怒的巨熊冲了出去!
他那变异膨胀的手臂能轻易撕开车门!然后…我看到了。
一个“恐怪者”。没有巴克那么巨大,但那身装备…厚重得像个移动堡垒。
一手擎着一面巨大的、刻满凹痕的塔盾。另一手拿着那像是电锯一样的家伙。
巴克狂暴的拳头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但那把旋转的电锯,却带着刺耳的尖啸和飞溅的火星,一次次撕裂巴克的皮肉,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巴克发出了非人的咆哮,身体进一步膨胀扭曲,皮肤下似乎有骨刺要钻出来。
但这只让他死得更快。那个“恐怪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战吼,盾牌猛击。
将巴克庞大的身躯狠狠砸进一堵混凝土墙里,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
紧接着,那把咆哮的像电锯一样的武器高高举起,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劈下!
“噗嗤——咔嚓——!”
巴克,那个不可一世的首领,那个恶魔,被从肩膀斜斜劈开,变成了两截冒着热气的烂肉。
内脏和变异的组织流淌了一地。
那个“恐怪者”甩了甩链锯上的污秽,目光扫过战场,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了缩在角落、抖得像片落叶的我身上。
我几乎像扔掉烧红的烙铁一样,把那把从未开过一枪的锈蚀猎枪扔得远远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意料之中,我被俘虏了。
我没有当场格杀,大概是他们觉得我不配浪费一颗子弹。
黄昏时分,我被送到了凛冬镇南部围墙外的一个地方。
这里密布着铁丝网,瞭望塔,简易的棚屋。
劳改营?他们这么叫。
当我随着沉默的俘虏队伍进入这里后,长长的队伍经过了一个看上去热气腾腾的摊位。
在这里一个更加个沉默的守卫递给我一个铁盘子。
里面是…滚烫的豆子炖肉汤,还有一块比我的拳头还大的、散发着麦香的黑面包。
是的,不再是发霉的面包,不再是恶心的糊糊。
我颤抖着接过盘子,手指几乎抓不住勺子。
我忘了我是怎么坐下的,只记得第一口热汤顺着喉咙滑下,温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滋味…咸淡适中,油脂的香气混合着豆子的绵软…我几乎要哭出来。
我像个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也停不下来。
眼泪,咸涩的、滚烫的眼泪,混着鼻涕,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滴落在盘子里。
这是我三年来,不,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踏实、最像人吃的一顿饭。
就这样。
hx市,从南到北,从废墟到山谷,那些叫嚣的、吃人的、像巴克那样的掠夺者,都成了过去时,像被扫进垃圾堆的腐肉。
剩下的威胁?零星的丧尸在废墟里游荡,山里可能有变异的野兽…
哦,对了,还有那个深埋在南部阿克雷山区之下,如同巨大毒瘤的保护伞蜂巢。
先驱者是这么说的,那才是真正的深渊。
但那些,是那些大人们要去面对的麻烦了。
至于我?格鲁,一个卑微的俘虏,只想在下一顿饭前,好好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