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他娘的香!
就这?
也真是难为苏扶摇了,把这些杂菜一样一样搜集起来。
苏月一脸冷笑地看著苏扶摇。
“苏扶摇,今天中午被投诉可得说清楚了,跟我没有关係,今天中午的餐都是你出的!”
苏扶摇淡淡道:“不用你费心。”
“还有事吗?没事玩去吧。”
苏月的脸色顿时有些凝固。
苏扶摇这语气,就好像她一天天在厨房不干正事似的……
苏月切了一身,转身就走:“懒得跟你说。”
“我去叫人搬菜了。”
一边说著,苏月直接离开厨房,去找蒋燁了。
没过一会几个穿著门卫制服的人过来,搭把手把菜搬进来了。
老周正忙著,人没离开灶台,只是抬头道谢。
门卫也知道这个点食堂正忙著,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苏月慢吞吞地切了些肉,洗了菜。
……
中午的时候,第一批下工的工人来到了食堂。
和往常不一样,没有什么油盐爆炒过的味道。
仔细嗅了嗅鼻子,才能闻到点麵饼的味道。
一个工人拿著饭盒,有些犹豫地走过来。
“同志,今天吃什么?”
苏扶摇正把一盆拌过调料的茄子端上来。
闻言笑道:“今天吃月亮饃!先去老周那边领饃去。”
隨著苏扶摇的话音落下,工人才有些惊讶。
今天老周居然站在主食那边打饭。
顿时忍不住跟工友一块嘀咕起来。
“月亮饃?你吃过没?啥样的啊?”
“没吃过啊,这是咋回事,咋感觉今天饭都没燜呢?”
老周吆喝道:“嘿!吃不吃饭了?不抓紧把饭菜打了,回去眯一会再上工?”
老周都这么吆喝了,就算给点面子,也得尝尝这个月亮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况——
“走吧走吧,苏扶摇同志在呢,饭菜口味儿差不了。”
“可不,苏扶摇同志来了食堂之后,咱们什么时候吃过难吃的?”
几人一边嘀咕著,一边来到了窗口前。
老周指了指面前的两种饃饼。
“一份葱饃,有咸滋味,另一份没有,打哪种?”
工人犹豫了一下,最后都选择一种来一张。
白面多,苞米麵少,一张饃看著白白净净的。
葱饃上面点缀著细碎的葱,看得人忍不住咽口水,幻想咬在嘴里会是什么样的咸滋味。
略难嚼的饃饼和烂乎乎的葱一口咬下……
到底还是从兜里摸出了自家带的大酱。
说实话,在苏扶摇来之前,食堂的口味也算不上是好。
不少工人都会自带一份大酱下饭。
而干体力活的车间工人食量都大,老周烙饃饃的时候,特意问过苏扶摇。
差不多一张饃就是半份饭的量,两张刚好。
工人碗里盛著饃饼,一头雾水地朝前走去。
工人端著两张饃饼,犹疑地挪到苏扶摇的窗口前。
那盆盆碗碗里的菜色看著著实清淡,水煮的豆芽、焯过水的包菜丝、切成细丝的蛋皮……
连点荤腥油都少见。
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这苏扶摇同志今天怎么净整些素净玩意儿?就这?
而与此同时,苏扶摇开口,声音带著点笑意。
像早春刚化冻的溪水。
“您把饃夹一下,打了什么菜夹到饃里吃。”
“这不是卷饼吗?咋叫月亮饃呢?”工人忍不住问出声,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玄乎。
旁边的赵娟探过头,脸上是看透一切的笑意。
“你就甭管啥名儿了,按小苏说的做,夹进去尝尝!保管是你没吃过的味儿!”
工人將信將疑,把那张没葱的白面饃摊在饭盒盖上。
他犹豫著点了点:“那……先来点这个豆芽,再来点包菜丝……”
目光扫过色彩最鲜亮的凉拌海带丝和红油辣子,“这个……也来点,辣子少搁点。”
他终究还是没敢完全信任这寡淡的搭配。
苏扶摇手脚麻利,一勺清炒豆芽、一勺蒜蓉包菜丝、一勺淋了香油的凉拌海带丝,最后手腕轻巧地一抖。
一小勺红艷艷、油汪汪的新炼辣子油精准地淋在菜堆顶上。
“滋啦——”仿佛有细微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一股极其霸道的辛香混合著滚油的焦香,猛地撞进工人的鼻腔!
那辣味不像寻常干辣椒粉的燥烈,反而带著一种奇异的、勾魂摄魄的鲜香醇厚,瞬间盖过了食堂里所有其他味道。
工人只觉得喉头一紧,唾沫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笨拙地把另一张葱饃盖了上去,两只粗糙的大手用力一合。
饃饼微烫,带著刚出锅的面香。
低头,对著那被夹得鼓鼓囊囊、边缘渗出一点诱人红油的月亮饃,狠狠咬了一大口。
牙齿穿透暄软中带著韧劲的白面饃皮。
首先触碰到的是爽脆微甜的豆芽和包菜丝,接著是滑韧鲜香的海带丝,混合著蒜蓉的辛香和芝麻油的醇厚……
最后,那层精心炼製的红油辣子的威力,才如同燎原的星火,轰然在口腔里炸开!
“唔!”工人猛地瞪圆了眼睛。
辣味可不是烧灼喉咙的痛,而是裹挟著椒麻香、豆豉酱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复合香气。
霸道地刺激著味蕾,却又奇异地勾起了更深层的食慾。
咸、鲜、香、麻、辣……各种滋味层次分明又交融一体,被暄软的饃饼完美地包裹著、中和著。
菜丝的爽脆、饃饼的柔韧在口中交织,嚼劲十足,越嚼面香越浓,越嚼那复合的香辣滋味越是汹涌澎湃!
他腮帮子鼓动著,咀嚼的速度越来越快,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点自带的大酱,早被忘在了不知哪里去了。
旁边排队的老刘是车间的老师傅,向来口味重,无肉不欢。
此刻也被那奇异的霸道香气勾得频频侧目。
他看著工友那副狼吞虎咽、仿佛八辈子没吃过饭的馋样,忍不住嗤笑:“老马,咋样?好吃得把你舌头都吞了?”
那被叫做老马的工人根本没空搭理他,几大口下去,半个鼓囊囊的月亮饃就没了踪影。
他这才有空隙,含糊不清地吼了一嗓子:“香!真他娘的香!这饃……这饃绝了!”
他指著饃饼,“有嚼头,面香足,裹著菜,比光啃干饃强百倍!这辣子……嘶……过癮!透亮!”
老刘將信將疑,轮到他时,也学著样子要了饃,又特意多要了一勺红油辣子。
一口下去,老刘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舒展开。
紧接著眉头又因为辣意微微蹙起,但咀嚼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嘿!有点意思!”
老刘眼睛亮了,“这饃吸味儿!菜看著素,裹上这辣油,比肉都香!吃著还顶饱!”
食堂里渐渐喧闹起来。
越来越多的工人领了饃,笨拙地学著夹菜。
惊嘆声、吸溜被辣到的声音、催促打菜的声音此起彼伏。
“给我多来点那个海带丝!”
“辣子!辣子再来一勺!”
“这饃咋做的?又软又有嚼劲!”
“苏同志,这月亮饃明天还有不?”
窗口前很快排起了长龙。
那些原本只打算打份素菜就饭的工人。
看著別人手里那鼓鼓囊囊、油光红亮的月亮饃,闻著空气中瀰漫的、勾得人肚子咕咕叫的辛香——
也忍不住加入了队伍。
一个年轻小伙子三口两口吃完一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著红油的手指。
对著窗口就喊:“苏师傅!再来一个饃!菜……菜还有吗?”
他低头看看饭盒盖,饃吃完了,菜还剩一小半呢!
苏扶摇见状是有些无奈了。
本来今天的月亮饃,就是因为少菜而定下的。
结果现在看来,自己的辣椒油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变得更下饭了……
苏扶摇乾咳了一声:“菜还可以打,不过辣椒油不行了,今天暂时每个人只能添一回。”
“等下次吧。”
隨著苏扶摇的话音落下,小年轻顿时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神色。
“这……好吧。”
“那不打了。”
其实这些月亮饃下肚,七七八八地已经饱了。
但此刻……
小年轻还是一脸恋恋不捨地看著碗里的辣椒油。
苏扶摇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清清嗓子强调:“接下来辣椒油限量了,每个人只能打一次!”
隨著苏扶摇的话音落下。
原本已经打过一次饭的人,脸上顿时露出遗憾的神色。
虽然已经饱了,但是这么开胃刺激的辣椒油,再多吃一份也无妨。
可惜。
限量了。
而那些还没打过饭的工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限量了?啥限量了?”
“辣椒油还能限量?”
“好吃吗?”
“不知道,尝尝再说……”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队伍动了动。
原本看著那些吃月亮饃的人反应,就有些著急月亮饃是什么味道的。
排队就著急。
现在可好。
说是辣椒油限量,更好奇这是什么味儿了!
等到了苏扶摇面前,一个个都毫不犹豫地开口。
“同志,反正不能再打了,给我多来一勺唄?”
……
另一边。
苏月的窗口可以说是无人问津。
今天她只出了一道菜,捲心菜炒肉。
问就是大锅已经被苏扶摇的那些杂菜给占满了!
本来苏月以为,苏扶摇今天的杂菜肯定无人问津。
自己的窗口爆满。
而苏扶摇还会因此,接到其他人的投诉。
但事实上,根本就是和苏月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反而是自己的窗口,无人问津!
只是偶尔有人过来打一份,还是实在吃不惯月亮饃这样的饃饼夹菜,伴著苏扶摇的辣子吃了。
此刻苏月的脸色十分难看,几乎是用一种记恨的目光盯著苏扶摇!
苏扶摇若有所感,朝著苏月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对视。
苏月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苏扶摇只是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笑容,就移走了。
……
厂长办公室。
此刻,沈知行正安静地处理著工作。
今天的事情不多。
但接下来就是季度盘点,而且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刚好撞上盘点的时候。
沈知行得提早做起准备。
从工作里抽神出来,小张已经帮他打好了饭,饭盒就放在沈知行手边。
沈知行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不知道苏扶摇今天又做了什么饭菜。
沈知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自从苏扶摇来了厂里之后,自己对吃饭这件事,甚至有了期待地。
沈知行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这在之前自己刚来北城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甚至因为口味不合,沈知行寧可饿著肚子也不愿意主动找点什么吃。
但现在和以前,倒是不一样了……
这样想著,沈知行打开盒饭。
顿时间,一股鲜香的辣味扑面而来!
沈知行看著饭盒里的东西,居然感觉有些束手无措。
两张饼,还有一些杂菜……
素炒过的包菜丝,蒜蓉茄子丝,清炒豆芽……
沈知行挑了挑眉,隨后反应过来。
这是一种类似饭包的东西。
用饼包著那些杂菜,裹著吃。
都城也是用这种吃法的,比较出名的是京酱肉丝,不过外面不是饼皮,而是干豆腐皮。
沈知行其实不太常吃。
因为总觉得……
不雅观。
沈知行极为偶尔地、会觉得吃饭是一种私密的事情。
比如沈知行不愿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啃鸡爪子或者鸭脖子这种东西。
饭包类的自然也是敬谢不敏,两只手抓著吃,总是觉得不太好。
但……
这是苏扶摇做的。
尝尝?
这样想著,沈知行夹了一筷子饃饼,咬了一口。
麵饼很有嚼劲,面香味顿时在嘴里散开。
隨后夹了一筷子豆芽。
素净寡淡的豆芽被辣油沾染,呈现一种別样的红艷艷。
诱人食指大动。
送进嘴里。
咀嚼了几下,沈知行顿时眼前一亮。
油香和清爽的豆芽,醇厚的面香瞬间填满了唇齿。
红油里似乎还有著豆瓣、生、芝麻什么的。
总而言之,各种复杂却和谐的味道,在沈知行嘴里爆开。
稍微犹豫了一下,沈知行用筷子夹著饃饼,包了一点菜,送进嘴里。
这次没有辣椒油……似乎没有上一口好吃。
沈知行尝试著拌了点辣油,隨后又夹著饃饼去裹。
费力是费力了一点。
但至少雅观啊……
而很快,沈知行的眼睛就亮了。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