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条小锦鲤 幼稚

  江滦看著徐县令的表情,就大概猜到柚柚大抵是没事的。
  但也没想到这么离谱。
  吱呀一声。
  房门应声而开。
  预想中小傢伙可怜巴巴的场景並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门外的两人都沉默了。
  屋內窗明几净,软榻上铺著厚厚的锦垫,一个粉雕玉琢穿著鹅黄色小衫裙的糰子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上面。
  短短三日不见,小傢伙的脸蛋似乎更圆润了些,白里透红,像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小短腿悠哉悠哉地晃荡著,嘴里鼓鼓囊囊地嚼著东西。
  一位衣著体面、面容慈和的妇人正坐在榻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亲自从旁边婢女捧著的琉璃盏里拈起一颗剥好皮水灵灵的紫葡萄,小心地餵到她嘴边。
  “来,再吃一颗,这葡萄甜著呢。”
  柚柚“嗷呜”一口叼住,吃得眯起了大眼睛,小腮帮子一动一动,满足得不得了。
  桌案边还散落著几个精致的空碟子,依稀能看到点心残渣。
  听到开门声,屋內的几人都看了过来。
  柚柚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看清来人后,顿时傻住了。
  白泽不是说,按照他们的速度。
  得半日之后才到吗!
  怎么被逮了个正著啊!
  柚柚半秒老实一秒站起身。
  快到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揣好了自己的小胖手,努力缩著肉肉,声音乖巧无比:“舅舅,师父,柚柚可想你们啦。”
  “真的。”
  刚刚那点子紈絝劲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有嘴边残留的渣渣还提醒著江滦,他刚刚看见的不是幻觉。
  只是他还没说话,一旁国师破防了:“师父?谁?”
  柚柚:“......”啊啊啊啊怎么你也在呀!
  崽毫无负担地直接甩锅:“是...祖父给柚柚安排的师父呀。”
  江滦脸色微缓,好歹知道在外头藏著身份。
  远在京城的夏景帝正欣赏著窗外的春光明媚,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欸,真奇怪。
  “吃吃吃,去哪都停不下嘴。”江滦嘴里嫌弃,手上却拿著帕子给柚柚擦嘴,动作熟稔轻柔。
  那妇人见状,连忙起身,对著江滦和林景澄福了一礼,態度恭敬:“臣妇见过二位大人。”她还伸手拽了拽自己夫君的袖子。
  徐县令:“......”
  不是,你们是一家的啊?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自己在这位不知身份的大人面前说的话。
  什么做主,什么不打不成器......
  恨不得给自己扇几巴掌。
  让你话多!让你喜欢倒苦水!
  这下倒正主头上了吧!
  他虽不知这位大人的来歷,但是看著林大人在他面前都要落后半步走,也知道身份非同一般。
  再想到自己这两个晚上睡在县衙里,淒风苦雨孤苦伶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林景澄的视线在他和柚柚之间转了一圈:“这就是徐知县说的,把她关起来了?”
  这分明是当祖宗供著呢。
  柚柚眼看著舅舅没说什么,胆子也大起来,探出个小脑袋:“他说他把我关起来啦?”柚柚笑得露出了几颗小米牙,“你这么要面子的呀。”
  县令夫人笑著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两日前,柚柚和国师到了县令府上,说是朝廷派来的。
  但徐县令掐指一算,这时间对不上啊!
  京城离平县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朝廷的钦差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更何况,谁家钦差出门公干,还带著个奶呼呼的小娃娃?这不是胡闹吗!
  徐县令当即认定这两人是招摇撞骗的骗子,板起脸,就准备让人把他们“请”出去。
  柚柚正要据理力爭,目光却被县令夫人吸引了。
  那妇人看著面容和善,但眉宇间缠绕著一股若有似无的黑气,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时不时还掩唇低咳几声,显然是久病缠身。
  但她周身分明还有著功德金光。
  本该福寿安康一辈子的。
  崽崽瞬间把吵架的事拋到了脑后,说要给县令夫人驱邪。
  徐县令当时只觉得这小孩为了留下来胡说八道,更是恼怒。
  但县令夫人却心中一动。她这病来得蹊蹺,看了多少名医都不见好,反而日益沉重,她自己有时也感觉莫名心悸发冷。
  夫君为了她这病,散尽家產,还被迫与柳家同流合污。
  她早就不愿成为拖累了。
  如今见了这格外有灵气的小姑娘,原本沉重的身子竟松泛了些,不由生出一丝希望。
  徐县令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瞪大了眼:“那怎么不与我说呢?”
  他还能拦著不成?
  “你不是怕鬼?让你知道不得给你嚇死。”
  徐县令忙给柚柚道歉:“祖宗,您是我真祖宗,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真的多谢您,多亏了有您。”
  別拦他!他下半辈子都睡县衙里,也是愿意的!
  江滦和林景澄也並未惊讶,有辟邪在,区区一只孤魂野鬼缠身,柚柚能给它祛除了,也正常。
  江滦还摸了摸柚柚的小脑袋。
  县令夫人又与江滦解释道:“我夫君好面子,又怕自己镇不住手下的衙役,就对外宣称是他把误闯的孩子关了起来,自己睡在县衙里,则是勤政。”
  真的,柚柚还没见过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
  再努努力,就可以跟京郊那个佛寺里镀金的佛像比比了。
  “他虽看著不像好人,但对小小姐並无恶意,这般说,也是担心柳家察觉。”
  原是如此。
  林景澄与三皇子对视一眼,这柳家,在平县,竟如此有权势?
  他们离开时,在经过房门口的位置,江滦似有所感似地往窗欞处看了眼。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柚柚赶紧一脚把那被她吊起来的厉鬼踹了回去。
  晃啥晃啊!
  能不能有点作为厉鬼的尊严了?
  这回卡在了树杈上,总算晃荡不起来了,只能死死地盯著树下一脸无辜的柚柚。
  这他爹的。
  是魔鬼吧?
  ...
  江滦牵著柚柚的小手到了徐县令为他们安排的院落中,屏退了下人。
  才发问:“你们是怎么来的?竟只用了一日?”
  他如何都想不通。
  京城到江州又没有水路,总不能是飞来的吧?
  白泽睨了林景澄一眼,冷淡道:“我带柚柚来的。怎么?陛下钦点给柚柚的师父,做不到?”
  夏景帝又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別无他法,只能在春天披上了外袍,热得人都麻了。
  林景澄觉得国师在针对他。
  就因为,刚刚柚柚叫他师父?
  ......是不是有些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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