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可是已婚的男人

  傅语听只觉得一股混合著荒诞、震惊、鄙夷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溜溜的怒火直衝脑门。
  她简直要被这魔幻的现实气笑了。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笑出声或者骂出声,但身体却因为憋笑和震惊而微微颤抖。
  听听。
  听听这虎狼之词。
  薄行洲,我看你怎么接。
  不过上次监控画面徐茜难道也是因为勾引薄行洲被打断腿吗?
  办公室內,短暂的沉默。
  薄行洲终於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地射向徐茜。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被诱惑的波动,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般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冰冷嘲弄。
  徐茜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薄行洲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充满了轻蔑。
  他没有直接回答徐茜的邀请,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了桌上的內线电话。
  在徐茜困惑和不安的目光中,薄行洲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几个键。
  “嘟……嘟……”
  电话很快被接通。
  薄行洲对著话筒,声音清晰、平静,带著绝对的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徐茜的心上:
  “我是薄行洲,请立刻派人上来,『请』閒杂人等离开。”
  薄行洲那冰冷的逐客令如同最后的宣判,重重砸在徐茜的心上。
  巨大的恐惧和羞辱让她浑身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濒临崩溃的涨红。
  她看著薄行洲重新拿起文件,那副彻底无视她的姿態,比任何言语的羞辱都更让她难堪。
  “你……!”徐茜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惨白和扭曲的怨毒。
  他竟然叫保安?!
  把她当成什么了?!
  薄行洲终於放下电话,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冰冷地落在徐茜那张写满怨恨和惊恐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里的压迫感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徐茜被他看得浑身发冷,最后的勇气也被彻底击溃。
  她想起来那次在地下停车场被扭断的手臂。
  她真的是疯了才会找这个疯子!
  她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当场发疯。
  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著薄行洲全家!
  她得不到薄行洲,但她绝不能失去陆景言这最后的依靠。
  不能让保安看到她。
  不然一切都完了。
  巨大的危机感和对陆景言的依赖压倒了被驱逐的恐惧。
  徐茜猛地一跺脚,连掉在地上的文件夹都顾不上捡,甚至没再看薄行洲一眼,直接转身,带著一身狼狈和冲天的怨气,踩著细高跟,衝出了办公室,用力甩上了门。
  办公室里瞬间恢復了安静,只剩下那声迴响的余韵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郁香水味。
  薄行洲嫌恶地皱了皱鼻子,仿佛那味道是什么剧毒污染物。
  他伸手,按下了桌上的空气净化器开关。
  处理完了这只嗡嗡作响、惹人心烦的“苍蝇”,薄行洲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扇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他屈起手指,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声音恢復了平静,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卫生间內:
  “傅秘书。”
  “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需要我亲自进去『请』你出来吗?”
  那“请”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和威胁。
  卫生间內,傅语听早已停止了无声的“臥槽”,正屏息凝神地听著外面的动静。
  薄行洲这男人怎么这么帅!
  徐茜这个绿茶终於有人能收拾了?
  对谁都发骚。
  也不看这是谁的老公?
  傅语听!
  你怎么还自豪起来了!
  心里默念三遍:我们是协议婚姻。
  听到薄行洲的“邀请”,停止了莫名其妙的想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髮和並不凌乱的衣襟,然后拧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徐茜那腻人的香水味散了许多。
  傅语听的目光快速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確认除了薄行洲再无他人,徐茜確实已经被“请”走了。
  她走到办公桌前,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职业距离,脸上努力维持著平静,但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正低头看文件的薄行洲身上,语气带著一种刻意的、公事公办的讚嘆,却又微妙地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薄总,”她顿了顿,声音清晰:
  “魅力挺大的。”
  这句话,表面是陈述刚才徐茜献殷勤的事实,实则带著点试探。
  薄行洲翻动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精准地锁定了傅语听。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著她,眼神里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姿態慵懒而充满压迫感。
  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身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著。
  “哦?”薄行洲的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丝危险的磁性,“傅秘书指的是刚才那只『苍蝇』?”
  他故意用了这个极其轻蔑的称呼,眼神却紧紧盯著傅语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种程度的,”薄行洲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种只有两人才能懂的暗示:
  “也配入我的眼?”
  而他紧接著的下一句,更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傅语听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
  薄行洲的目光牢牢锁著她,深邃的眼眸里带著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和宣告般的占有欲,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可是已婚的男人。”
  “已婚男人”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郑重,如同在宣读某种不可违背的誓言。
  这不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是在向她也向他自己,宣告一种身份和立场。
  他薄行洲,有主了。
  其他任何覬覦,都是徒劳和褻瀆。
  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身份宣告,让傅语听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股奇异的热流不受控制地从心口涌向脸颊。
  她甚至能感觉到耳根都在发烫。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和一丝隱秘的悸动。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咳……咳咳!”她只能用两声略显急促的乾咳来掩饰自己的失態,试图將脸上的热度压下去,也试图將话题从这过於私人化的宣告上扯开。
  就在傅语听努力平復心跳,思考著如何用“傅秘书”的职业面具应对这曖昧升温的气氛时,薄行洲却极其自然地、如同翻书般切换了频道。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目光重新落回摊开的一份文件上,声音恢復了公事公办的沉稳:
  “云顶度假村项目,下周三正式进入竞標阶段。”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
  “你怎么看?”
  傅语听看著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心念电转。
  他还是试探她的立场?
  还是知道她想做的事?
  或者两者皆有?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
  她不能完全信任他。
  一瞬间的权衡后,傅语听决定收回利爪。
  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云顶项目的图標上,似乎在认真思考。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职业化表情,声音平稳,却带著一种刻意收敛的谨慎和疏离:
  “薄总,”她的语气公事公办。
  “从公开信息和项目体量来看,云顶度假村確实是块肥肉。方家那边,这个项目是他们向文旅地產转型的关键一步,投入巨大,志在必得。陆景言这边,背靠陆氏集团的资源,嘉禾又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嫡系,对这个项目也是势在必得。以嘉禾目前的准备和陆氏的支持力度,我个人判断嘉禾应该可以拿下。”
  这番分析,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客观陈述了方家和陆景言的优势,最后得出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偏向陆景言的结论。
  没有锋芒,没有破绽,甚至没有她个人鲜明的观点,完全是基於公开信息做出的最安全的判断。
  薄行洲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只是那敲击桌面的手指,节奏似乎微不可察地慢了一拍。
  傅语听这番滴水不漏、看似偏向陆景言的官方说辞,如同一盆精心调製的温水,不冷不烫。
  他看著她那张平静无波、写满职业素养的脸,看著她刻意收敛锋芒、將自己包裹在安全距离內的姿態,心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和瞭然。
  果然。
  她还是防著他。
  在她心里,他薄行洲,终究还是那个需要防备、不可信任的外人,或者说协议对象?
  哪怕他们之间並没有一纸可笑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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