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选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件带著体温的宽大西装外套,带著熟悉的清冽气息,稳稳地、带著不容拒绝的力道,落在了她冰凉潮湿的肩头。
薄行洲回来了。
他手里拿著自己的外套,显然是刚取回来。
他看到了陆景言离去的背影。
他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陆景言为什么突然走了。
他只是沉默地、动作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用那件厚实的西装外套,將她紧紧裹住,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和更刺骨的寒意。
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穿透了雨幕:
“雨大了,我们该走了。”
傅语听没有抗拒,任由他揽著自己的肩膀,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承载著太多悲伤、背叛和冰冷现实的地方。
那把属於他的黑色雨伞,被他稳稳地撑在了两人的头顶,隔绝了外面的淒风冷雨。
而陆景言带来的那点可笑的涟漪,早已被这冰冷的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此时傅语听的爸爸妈妈照片刚好对著他们,好似在默默的笑著注视他们越走越远。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摇摆,刮开连绵不断的雨幕。车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霓虹灯光在雨水中晕染成迷离的光团。
车內,空气却如同凝固了一般。
傅语听靠在真皮座椅上,身体微微侧向车窗。
她身上还裹著薄行洲那件宽大的西装外套,属於他的体温和清冽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包裹著她,驱散了墓园带来的冰冷湿意,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暖意。
这暖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鬆懈,却也让她心底涌起一丝陌生的、连自己都感到警惕的依赖感。
他刚刚看到了陆景言吗?
看到了什么都不问吗?
突然!
“吱——!!!”
刺耳的急剎车声伴隨著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骤然响起!
巨大的惯性猛地將傅语听的身体向前狠狠摜去!
“小心!”司机惊恐的喊声被淹没在混乱中。
就在傅语听以为自己要撞上前排座椅的瞬间,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猛地横亘过来,如同最可靠的钢铁护栏,稳稳地圈住了她的肩膀!
紧接著,一股强大的力量將她整个人向后、向侧边一带!
天旋地转间,傅语听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宽阔而温热的怀抱里!
是薄行洲!
他反应快得惊人,在车辆急转失控的瞬间,几乎是用身体作为屏障,將她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傅语听的脸颊重重地撞在他坚实紧致的胸膛上,隔著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瞬间绷紧的肌肉线条。
属於他的气息瞬间將她完全笼罩。
那是一种强大、稳定、带著绝对保护意味的气息。
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刚刚在病房看到了他的身姿……
他的下頜似乎无意间擦过了她的额角,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烫得傅语听心慌意乱。
车子终於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停了下来。司机惊魂未定地回头:“薄总!你们没事吧?刚才旁边突然衝出来一辆电瓶车,闯红灯。”
薄行洲没有立刻理会司机。
他低下头,看向怀里僵硬得像块木头的人儿。
她的脸还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点通红的耳尖和散乱的髮丝,身体微微颤抖著,不知道是惊嚇还是別的什么。
“有没有撞到哪里?”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傅语听这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惊醒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颊滚烫,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没……没事。”她的声音细若蚊吶,带著明显的慌乱,挣扎的动作却被他圈在肩上的手臂稳稳地制住。
薄行洲的目光在她脸上快速扫过,確认她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才稍稍放鬆了手臂的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她,而是扶著她坐稳。
车厢內,刚才那种压抑的沉默被一种更加微妙、更加粘稠的氛围所取代。
薄行洲残留的体温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依旧霸道地縈绕在她周身,提醒著刚才那个短暂却无比真实的拥抱。
——————
陆景言几乎是带著一身墓园的湿冷和心头的混乱,回到了他和徐茜的豪华公寓。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景言!你终於回来了!”徐茜像一只欢快的蝴蝶,带著扑鼻的香水味,整个人雀跃地跳了起来,直接扑进了陆景言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陆景言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身体却异常僵硬。
怀里是徐茜温软的身体,耳边是她兴奋雀跃的声音,鼻尖縈绕的是她精心挑选的昂贵香水味,这一切,本应让他感到满足和喜悦。
可是……
傅语听那张在雨水中苍白冰冷的脸,那双红肿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有那滴无声滑落、混合著雨水的泪。
这些画面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占据著他的脑海,驱之不散。
他明明是爱徐茜的。
他为了她,放弃了傅语听,甚至做下了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徐茜怀孕了,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天大的喜事。
他应该狂喜,应该激动地抱著她转圈,应该立刻规划未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此刻只觉得心头一片麻木?
为什么怀抱里徐茜的温度,却无法驱散他心底那一片墓园带来的阴冷?
“景言?景言?”徐茜抬起头,不满地撅起嘴,娇嗔地摇晃著他,“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听到我们有宝宝了,不开心吗?”
她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闪烁著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景言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烦乱和那不合时宜的影像。
他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容,手臂收紧,將徐茜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带著刻意的宠溺和兴奋:“开心!当然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
他低头,在徐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要当爸爸了!茜茜,谢谢你!”
他的语气热烈,笑容完美,仿佛刚才在墓园里那个狼狈不堪、心绪不寧的人不是他。
徐茜满意地笑了,依偎在他怀里,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甜得发腻:“我就知道你最开心了!我们终於有自己的宝宝了!景言,我们终於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她仰起头,眼睛里闪烁著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嗯,完整的家。”陆景言重复著,声音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他的目光越过徐茜的发顶,有些失焦地落在玄关昂贵的装饰画上,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多年前傅家別墅里,傅语听父母慈祥的笑容,以及傅语听那时依赖地拉著他的手,说“景言,以后我们也要像爸爸妈妈这样。”的画面。
那画面一闪而逝,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抱著徐茜的手臂,像是要抓住什么確定的东西,驱散那虚幻的、令人烦躁的回忆。
徐茜被他抱得有些紧,却只当他是激动,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她把脸埋在陆景言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他的气息。
然而,就在陆景言看不见的角度,埋在他颈窝的徐茜,脸上那幸福甜蜜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浓得化不开的恶毒!
那双刚刚还盛满幸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淬了毒的阴狠和算计。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扭曲的、充满戾气的弧度。
傅语听。
她在心里无声地、充满恨意地咀嚼著这个名字。
她就知道,他又去见那个贱人了!
肯定又是在她父母那个晦气的墓碑前!
那个贱人,永远阴魂不散!
用她那副死了爹妈的可怜相,一次次地勾引景言的心!
不过,没关係了。
徐茜的手,极其温柔地、带著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明天的酒会,你死定了!
这个“孩子”,就是埋葬你最后希望的坟墓!
徐茜眼底的恶毒如同实质的黑雾,翻涌不息。
她抱著陆景言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仿佛抱著的是她通往最终胜利的战利品。
陆景言丝毫未觉怀中女人的心思。
他感受著徐茜的依恋,听著她幸福的低语,自己將心思拉回到“即將成为父亲”的现实中来。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这才是他选择的未来,这才是他应该珍惜的幸福。
他最爱的女人將为他生下属於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傅语听算什么?
比不上茜茜和孩子的一根手指头!
父亲那边因为孩子的到来肯定会接受茜茜。
至於傅语听,
傅氏集团的股权看来要儘快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