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只爱不说

  “声声。”
  “林老师。”
  薄靳舟和崔云洲看见站在安全门后的林语声,都震惊了下。
  杨小玉刚才打的电话,就打给的崔云洲。
  她在电话里说的崔佳人被人推下楼梯了,让他赶紧来。
  “云洲哥,佳佳昏过去了。”
  杨小玉的声音响起,崔云洲顾不得其他。
  三步並作两步,衝下楼梯去了。
  薄靳舟看了一眼楼下的崔佳人和杨小玉。
  眸光关切地看著林语声,“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她自己摔下去的,我没推她。”
  林语声的声音听著很平静。
  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杨小玉接过话说:“佳佳怎么会自己摔下去,林语声,我亲眼看见你把佳佳推下来的,你敢做却不承认,算什么老师。”
  “你亲眼看见?”
  薄靳舟冷厉地眸子看过去,杨小玉触及他眼底的凉意,只觉这楼梯间冷得可怕。
  她抿了抿唇,生硬地说:“我就是亲眼看见的,到了法庭上,我也不会改变说词。”
  崔云洲没说话。
  抱著崔佳人快步出了安全门,走了。
  杨小玉出去时,还对林语声说:“林语声,你这是谋杀,会遭报应的。”
  安全门內,终於安静下来。
  薄靳舟伸手去握林语声的手。
  她突然躲了躲。
  他眸色微紧,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很凉。
  他眉峰微蹙,猜测她应该是被刚才崔佳人摔下楼的一幕嚇的。
  温声道:“先跟我回办公室。”
  林语声点点头,任由他牵著自己的手,跟著他走。
  刚才崔佳人摔下去的时候,她的大脑很清醒。
  可是这会儿,却有些凌乱。
  她脑海里回放出来的,並非只有崔佳人一个人滚下楼梯的画面。
  还有一个林淑芬。
  她已经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年,哪月哪日了。
  只记得那天下著雨。
  林淑芬跑到她兼职的地方,去问她要钱。
  她是知道她那天发了工资。
  可是,她当时发的工资,是攒著给自己上大学的。
  林淑芬不依不饶,想抢她的钱,她 不肯给。
  她听见楼上的脚步声,就像崔佳人一样。
  鬆开她的手,摔下了楼梯 。
  还骂她不孝女,白眼狼,连自己亲妈都要推下楼。
  那天下午,她被老板开了。
  剩下十天的工资不愿意给她。
  还威胁她说,她要是再纠缠,就把她谋杀她自己亲妈的事宣扬出去。
  让她一份兼职也找不到。
  楼梯间没有监控。
  林淑芬又不可能还她清白。
  当时她一心想著挣钱上大学。
  必须上大学。
  回到家,她跟林淑芬大吵了一架,让她去帮她要工资,要回来,都给她自己。
  还威胁林淑芬,要是再跑去她工作的地方闹,她就离家出走,上不了大学,她就不认她这个妈。
  后来,那十天的工资是林淑芬去要的,也是她掉的。
  “声声,先喝点水。”
  薄靳舟没有把杯子递给林语声手里,而是直接餵到她嘴边。
  他把她从楼梯间带回来这一路,林语声一直安安静静地。
  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靳舟心里也疑惑,他对她的认知,她不应该是这么胆小的人。
  就算被崔佳人冤枉,她也不该是这样。
  林语声看他一眼,“我自己拿著喝。”
  “好。”
  林语声双手捧著杯子,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
  但她一直没停下来。
  直到把一杯水喝完了,她也没有要放下杯子的意思。
  这样捧著杯子,能让她心里不那么空。
  薄靳舟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了林语声十来分钟。
  才开口问:“声声,刚才你跟崔佳人在一起的时候,有录音吗?”
  他知道她有录音的习惯。
  隨时隨地大小录。
  林语声捧著杯子,转头看向他,不答反问:“我说我没推她,你信吗?”
  薄靳舟勾唇,语气温和:“我信,你不会推她,她演戏演上癮了,早晚把她自己演得身败名裂。”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林语声缓缓吐出一口气。
  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递给薄靳舟。
  又两只手捧著杯子。
  薄靳舟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抬手揽过她肩膀,將她揽进怀里。
  下巴抵著她头顶,问:“是被崔佳人嚇到了吗,等她醒来,我们去找她,让她给你道歉。”
  林语声摇头。
  声音有些飘渺,“她不是第一个滚下楼梯的。”
  她甚至没有看薄靳舟,而是低头,看著手里的杯子。
  薄靳舟注意到,“我再给你接一杯水。”
  “不用,我不渴。”
  “那,把杯子放桌上,跟我聊聊天?”
  他试探地语气依旧温和。
  林语声缓缓抬眼望著他温润清雋的脸。
  “我捧一会儿,你先听录音吧。”
  顿了下,她又淡淡地补充一句:“我没被崔佳人嚇住。”
  她就是突然间,大脑乱糟糟的,心里空空的。
  这种感觉,林语声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 。
  她甚至这会儿很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
  当年,林淑芬要回她那十天的工资,事情並没有就此结束。
  因为十天的工资太少了。
  林淑芬一天就了。
  但林语声不知道。
  第四天,林淑芬再次找到她工作的地方,说请她吃饭。
  林语声当时第二份兼职刚发了钱。
  不过,钱是中午发的,她已经存进林淑芬不知道的银行卡里了。
  林淑芬跟林语声说,她找了份工作,先庆祝一下。
  她带她去的,是一家很旧的小餐馆。
  林淑芬说坐包间安静些,她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会儿书。
  因为林语声一天兼职三份工作,都是书不离身的。
  当时她还感动了下,觉得林淑芬终於良心发现。
  谁知饭吃到一半,林淑芬藉口上厕所出去不到两分钟,就进来一个油腻的大肚子,地中海中年男人。
  端著一盘大盘鸡。
  林语声以为他是这店老板,端错了菜。
  说大盘鸡不是她们点的。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这是送给她们吃的。
  放下大盘鸡,猪手就朝林语声伸过去。
  嘴里说著骯脏的话,说是林淑芬已经收了他的钱。
  还说,她只要跟了他,就不用读什么大学,直接当他的老板娘。
  林语声当时虽然已经在学防身术了,可她功夫不到家,又是身形单薄的女孩子。
  力气远不如中年男人。
  还好,教她防身术的教练带著朋友刚好到那家店里吃饭,听见声音踹门进来,救了她。
  她报了警。
  林淑芬也拘留了几天。
  邻居都对她指指点点。
  当时她靠著毅力好转的抑鬱症,在邻居的指指点点,以及出来后的林淑芬每天不重样的骂声里。
  又加重了。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二次抑鬱。
  当时她只觉得,活著没有任何意义。
  “声声,我听完了,全程 都是崔佳人找事,你不要因为她难过,不管是云洲还是崔伯母来问,我们都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林语声,你不要钻牛角尖。
  林淑芬当年说,如果没有她,她就不用天天想起那些人欺负她。
  也不用因为她这个拖油瓶,她嫁不了人。
  她当时是真的內耗特別严重。
  觉得都是她的错。
  觉得她不该来这个世上。
  可是,自从她跟薄靳舟在一起之后,她是一天比一天快乐的。
  为什么,还会因为一个崔佳人,就陷入当初那种情绪里呢。
  “好。”
  林语声勉强地扯了下嘴角。
  她伸手,从薄靳舟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
  对他说:“我突然想起来,要去办一件事,你去看看崔佳人醒了没有吧,你跟崔云洲是那么好的朋友,不要因为我,疏远了。”
  “不会”
  薄靳舟打量著她,“你去办什么事,我陪你去。”
  林语声笑著摇头,她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站起身:“我去见一个老朋友,你不认识,到了那里干坐著,会很尷尬。”
  怕他不信,她还主动的亲了一下他。
  “有司机和你安排的保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不用我陪?要不先推掉,改天再约。”
  “不,好不容易才联繫到的,她很忙,见一次面不容易。”
  林语声故作轻鬆地扯开话题:“对了,我来之前,盼盼在选周淮给他找的保鏢,她说都好丑,是不是所有当保鏢的,都很丑啊?”
  薄靳舟抿唇笑, “差不多吧。”
  周淮当然不会找好看的保鏢给陆盼盼。
  就像他,也不会给林语声安排长得帅的保鏢一样。
  薄靳舟陪著林语声走出办公室,就有护士病人家属跑过来喊,说病人突然晕过去了。
  -
  林语声走出医院,司机看见她,立即打开车门。
  她自己和司机一辆车,后面,还跟著一辆车,是保鏢。
  林语声突然就想起刚才方娇娇说的那番话。
  她当时说自己根本不在意。
  其实,是假的。
  她在意。
  因为方娇娇拿她比较,是衝著薄靳舟来的。
  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不会在意別人。
  而她不够强大。
  不论是学识,专业,还是財富,家境,甚至是社会地位。
  她都没有什么能跟薄靳舟比肩的。
  她有很努力的去爱他。
  但她没说过,她爱他。
  因为薄靳舟也没说过,他爱她。
  身边一个接一个的情敌出现,从各方面来否定她。
  林语声表面自信,其实內心患得患失。
  她怕薄靳舟有一天会后悔跟自己在一起,会抽身去找別人。
  所以,她只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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