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被困
轻一点是打耳光,让我的脸颊肿上小半个月,不能见人。
重一点就是上家法,打得我皮开肉绽,躺上十天半个月。
等父亲气消了,再来处罚陆晋元时,便是不痛不痒地关禁闭在家中思过。
可是陆晋元是怎么对我的呢?
一开始他还会为我的伤愧疚,然而等小妹陆兮玥给他带只烧鸡,递几个小玩意,和他一起咬耳朵说我在背后骂陆晋元不爭气之类的话之后。
陆晋元就会加倍地记恨上我。
陆兮玥泪光闪烁,啜泣著说:“三弟,那一刻我嚇得魂飞魄散,心想若父亲真的对你动手,我必挺身而出护你周全,未料被姐姐先行一步,我真是太无能了,都怨我……”
陆晋元便慌了,急忙哄她:“这怎么能怪你呢?三弟就知道只有二姐才是真心对我好。別伤心了,等后面我出去给你带礼物。”
陆兮玥破涕为笑,姐弟俩其乐融融。
然后陆晋元便死心塌地对陆兮玥,不管什么事情都坚定地站在陆兮玥一边。
当时,我就站在小弟门外,我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的拍门声越来越大,哭声越来越响。
我坐在屋中,充耳不闻,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这一世,我不会在蠢地自討苦吃。
陆兮玥信誓旦旦地说要替陆晋元挨打,只是每次都被我这个恶人抢了先。
如今我这个恶人不到场,不知道陆兮玥会不会向她说得那样,拼死也要护下陆晋元。
答案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大早,芙蓉就迫不及待地来跟我分享八卦。
她幸灾乐祸地说,陆晋元被父亲打的屁股开话,这会儿正半死不活地躺在自个的院子里。
陆兮玥也没能逃过,这次的祸事正是她惹出来的。
她被禁足在家中閒的无聊,竟然让陆晋元带她去喝酒。
陆兮玥行事一向高调,毫不遮掩。
礼部侍郎的一双儿女公开逛楼,白日宣淫,被御史台狠狠参了一笔。
父亲身为礼部侍郎,一双儿女却不知羞耻,毫无礼数,被圣上狠狠斥责了一顿。
父亲怒火衝天,只是他还存有一丝理智,动家法前,先审问了两人一番。
陆兮玥第一次直面父亲的怒火,嚇得直往陆晋元的身后躲,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陆晋元身上。
陆晋元被打得半死,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才下床。
“据说当时少爷看向二小姐的眼睛血红,恨不得杀了她。”
芙蓉的一张小脸兴奋极了,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眼中儘是快意。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父亲打了我这么多年,终於有一次把威风落到他的宝贝儿女身上了。
事后,恐怕不知多后悔心疼。
不过,这与我无关了。
我摆烂了,他们之间的纷扰,再也影响不到我了。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长时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陆兮玥在银楼看中一支金釵,这是一个秀才的未婚妻定做的,陆兮玥让这个女子转让,秀才的未婚妻不同意,说这是秀才为他们成婚特意设计的定情信物。
陆兮玥不依不饶地纠缠,秀才护著未婚妻上前与她理论。
恰好碰见陆晋元和一群公子哥下学,陆兮玥高喊秀才欺负她,让陆晋元教训秀才。
若是从前,陆晋元定然不会如此莽撞的上前打人。
我对他耳提面命不可仗势欺人,凡事冷静,不可轻易动手。
如今没有我日日嘱咐他,加上陆兮玥怂恿,这群公子哥一拥而上,把秀才打成了重伤。
谁知这人虽然只是个秀才,却是太师夫人的外甥,且因为小小年纪就文采不凡,颇得太师看重。
一直诉状,就把这群公子哥,告上了京兆尹。
太师给京兆尹打了招呼,差役就到家里来拿人,要押陆晋元下狱。
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若是陆晋元被下狱,前程也就毁了。
父亲尚在朝堂之上,家中主事的母亲,闻听官兵稟报,悲痛欲绝,哪里还有半点贵族夫人的矜持,紧紧拽著陆晋元的手臂,死活不让官兵將其带走。
管家见状,忙不叠地向差役递上红包,差役故作迟疑片刻,暗示若能与苦主达成和解,或许尚有转机。
母亲生怕节外生枝,连忙吩咐人去帐房取钱。
帐房先生匆匆而来,只是原本需两人抬得满满一箱银两,此刻却只剩手中这小小一盒。
这一幕,让母亲怒不可遏,她严厉地训斥帐房师傅的失职,然而当她接过帐簿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我將管家权归还母亲,此后,妹妹便每日缠在母亲身边,仿佛一只依恋母亲的小鸟。
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向母亲索要钱財,一会儿说是要买新衣,一会儿又说要和那些贵家小姐竞拍首饰。
母亲多年未曾插手家中帐务,对於府中的经济状况一无所知,出於对妹妹的疼爱,她总是有求必应,满足妹妹的一切需求。
直到陆晋元即將面临牢狱之灾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府中的积蓄早已所剩无几。
那一笔笔曾经被挥霍掉的银两,都化作了妹妹身上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和华丽的衣裳。
当陆晋元被公差押走时,妹妹正戴著刚从银楼竞拍回来的珠釵,兴高采烈地出现在家门口。
她得意地在母亲面前炫耀著,娇憨地抱著母亲的手臂,撒娇地问母亲她新得的珠釵是否好看。
全然不知,她的挥霍无度,已经让她的弟弟陷入了绝境。
母亲红肿的眼眶紧紧盯著妹妹头上的步摇,当她得知那步摇的价格后,立刻要求妹妹去退还银两。
妹妹自然不肯,她哭喊著说从前我管帐时如何剋扣她的穿戴,如今母亲当家也变得如此无情。
母亲听后怒火中烧,她指著妹妹说道:“从前你污衊你姐姐剋扣你,如今我才明白,这哪里是剋扣,分明是你自己挥霍无度,却埋怨你姐姐!现在就给我把首饰退了!”
母亲的態度异常坚决,若是平时,妹妹或许会选择妥协。
然而,前日她刚刚夸下海口,要在十日后的宫宴上艷压群芳,將她的死对头彻底击败。
如今让她退还首饰,无异於將她的脸面踩在脚下。
妹妹坚决不肯去退,母亲也毫不退让。
两人爭执不下,妹妹突然朝旁边的池塘跑去,声称如果母亲一定要让她退这珠釵,她就投湖自尽。
最终,妹妹被母亲身边的嬤嬤拦了下来,但母亲也失去了与她爭执的力气。
她颓然地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疼爱有加的一双儿女,心中充满了茫然和无助。
陆晋元最终並未被投入牢狱,父亲在朝中的至交好友替他打点了一切。
这也让父亲欠下了巨大的人情债。
更糟糕的是,由於父亲为了亲儿子连五百两的赔偿都不愿拿出,吏部的官员和太师都对他心生不满,认为他欺人太甚。
从此,父亲在朝中的日子变得举步维艰,处处受人排挤和打压。
当妹妹得知事情的严重性后,她嚇得脸色苍白,急忙派丫鬟出府,终於在陆晋元和父亲回府前將珠釵退了回去。
那天晚上,当妹妹出现在父亲和陆晋元面前时,她已经换上了朴素的衣裳,脸上未施粉黛,只有一对红肿的眼眶显得格外醒目。
她一见到父亲就跪倒在地,额头紧贴著冰冷的地砖,颤抖著声音道:
“玥儿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差点害了小弟的前程。从今往后,我將常穿素衣,不再佩戴任何首饰,以此铭记今日的教训,向小弟和父亲赔罪!”
这一番话,让父亲心中的怒火消散了大半。
以为陆兮玥並非无药可救。
陆晋元的脸色依然阴沉,他仍然沉浸在差点被下狱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面对陆兮玥的道歉,他目光冷沉,这事因妹妹而起,要不是她陆晋元也不会惹上这场官司,陆兮玥的做法让他心中有了疙瘩。
妹妹算是躲过了一劫,父亲只是罚了她半年的月例。
然而,这对於她来说並不算什么。
她没有了银子,但还有刘宗。
只要她再编些在府中受到苛待的谎言,捏著帕子朝刘宗一哭诉,刘宗便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倾尽所有。
但是,妹妹还未过门,甚至都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这样坦然地著刘宗的银子。
这让刘府中的老夫人十分不满。
府中尚未平静数日,便又掀起一阵波澜。
刘老夫人派遣四名步履蹣跚的轿夫,抬著一顶装饰著残的褪色布轿子,又召来两个相貌丑陋的喜娘,在家门口大张旗鼓地嚷嚷,催促著陆家二小姐赶快坐上轿,入门成亲。
这番吵嚷,竟將正在家中休息的父亲惊动了出来。
他脸色阴沉,怒视著喜娘,质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事?自然是喜庆之事,老爷。我家老夫人说了,陆家二小姐既然已將聘礼挥霍一空,那便直接迎娶过门吧。”
那喜婆讲得绘声绘色,周围一圈围观者也爆发出一阵阵鬨笑声。